《桃华》佟宝

2、谷中解毒

　　陈伯琛见桃华年龄尚小，恐经验不足，现在他师父走了，不能一个人呆在谷里，没有法子才要赖上自己，心中颇有些为难。那厢苗青已经将话问了出去：“你才多大年纪？你会瞧病么？”语气多少有点轻蔑的味道。

　　桃华一听，本来师父拐了钱就够憋屈了，现在还有个小屁孩来质疑自己的医术，心下就来了气，瞬间便移步到苗青面青，按住他的手腕。陈林二人一惊，心赞：“好俊的轻功。”陈伯琛和林峰功夫不弱，在江湖上随便也能算得上一流的高手，桃华能得他们如此评价，也不枉跟着师伯学习轻功时吃的苦头。苗青已经惊惶的叫起来：“杀人啦，公子救命啊！”

　　桃华放下苗青的手腕，皱了皱眉道：“谁要杀你了。”接着问道：“你这几天是否觉得胸闷气短，四肢无力，而且嗜睡？”苗青听罢，忙不迭点头回道：“是啊，这几天赶路赶得紧，着实累了。”桃华却冷笑道：“你可知，你这是中毒？”

　　苗青一哂：“怎么可能，我这几日又没碰上什么毒物，哪里会中毒，你莫不是吓我的？”

　　桃华抬起手，指了指院里一个架子上晒着的紫色小花，问道：“你们这几日在昆仑山中可见过这个？”

　　三人看罢，陈伯琛回道：“前几日我们碰到过，这花长得稀奇，没有叶子，一大丛聚在一起，像个紫色的铺盖，便留心了一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桃华也不回答，接着问道：“那你们可有闻到这花的香味？”

　　“没有，也许花的味道太淡，当时我们急着赶路，也没闻仔细。”陈伯琛微蹙着眉，回忆道。

　　“这花叫做馥明子，香味却极淡，所以容易被人忽视，但是这淡淡的香味却能使人中毒。你这小厮便是中了馥明子的毒，还好中毒不深，晚上几日便会气力衰竭，就等着准备后事吧。”说完挑起秀眉，望着苗青，眼中多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我们一行人都闻了馥明子的香气，为何只有苗青中毒？”陈伯琛有些不解。

　　“这馥明子的香味对内力高深的人无用，你这小厮武功太不济，这才中的毒。这昆仑山里就是因为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般人才不敢随便进来的。”

　　苗青听他们的谈话，早已变了脸色，连忙求道：“桃华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我多有得罪，求您救救我吧。”

　　桃华却不答应，冷哼一声，别开脸去：“我年纪小，不会瞧病，不是你说的么？现在怎么还来求我，不怕我医死你。”

　　陈伯琛一听，极有风度的含笑致歉道：“我这小厮不懂事，还请桃兄勿怪，我这厢赔不是了。只是这毒，还望桃兄为他解了吧。”

　　桃华望着陈伯琛，心想，财主发话，我哪敢不从，便回道：“你这人还好，怎么找了这样不明事理的小厮，不是白白浪费你家的钱粮？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替他解毒的啊。”说完便从架子上拿了些晒干的馥明子。

　　“桃兄，这馥明子作何用？”陈伯琛问道。

　　“哎呀，别桃兄来桃兄去的，我才十四岁，比你可小多了，叫我桃华吧。这馥明子的解药也要馥明子来配置，要不然我晒这些毒物作甚？你们去堂屋等着罢，我马上就来。”桃华说毕，便进了最左边的屋子，心里抱怨道：这人看着也是一表人才，怎么跟个婆婆似的，啰啰嗦嗦，凡是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三人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便见个少年慢慢步入堂屋。那少年面目俊俏，唇红齿白，水嫩的倒像是个姑娘家，但脖子上微微隆起的喉结却让众人失了望。陈伯琛见少年眼睛又黑又亮，便试探的叫了声：“桃华？”那少年眨了眨眼，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认不出我来了，你那小厮还等我救命呢？”眼波盈盈，看的陈伯琛差点晃了眼。那少年正是刚刚沐浴更衣的桃华，配置馥明子的解药倒不要多少时间，但是桃华可不想继续顶着全身的泥跑来跑去，自己都受不了，何况别人。

　　陈伯琛不禁赞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果然是人如其名。”苗青则有些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着桃华，嘴里念着：“果然是朵桃花。”

　　桃华听完这些，不喜反怒，龇着牙，说道：“什么桃花，什么桃之夭夭，我又不是女的，还用这么娘们的词来说我，虽然我长得女气些，你们也不能这般伤人。”

　　陈伯琛倒没料到桃华会这般生气，又想到自己也讨厌别人评判相貌，将心比心，便理解了桃华的不快，忙给桃华赔不是。桃华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大会便乐呵呵的笑起来。

　　等到为苗青解毒的时候，桃华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林峰，让他去后面煎药，院子里药罐子、炉子都齐全，将这草药加三碗水煎至半碗即可。林峰离开后，桃华便从怀里小心取出针包，准备为苗青针灸。

　　桃华展开针包，取了烛火和酒，将针没入酒中，然后在烛火上烤过。苗青见状，吓得腿直哆嗦，陈伯琛又气又笑，只好责斥道：“苗青，怕什么？桃华会吃了你？”

　　桃华抬头对陈伯琛笑道道：“你长我几岁，我便叫你陈大哥吧。陈大哥，你得让这小厮听我的。”陈伯琛微笑颔首：“那是自然。”。桃华又对着苗青，眯眼笑道：“苗青是吧，快快脱衣服，我要为你针灸。”边说边亮了跟金针，看的苗青心底慢慢升上寒意。

　　但在自家公子的注视下，苗青哪里敢不依，乖乖脱去外袍，桃华已经捻了根针走近苗青，见苗青惊恐的缩着身子，小脸发白，顿觉好笑，便凑近了苗青，勾起苗青的下巴，眉毛一挑，笑道：“别紧张，我会很温柔的。”苗青见桃华挑眉时，隐隐显出媚态，又语出轻佻，心里早就酥了大半，刚刚白下去的脸居然烧了起来。苗青正兀自发呆，桃华便趁机快速下了针。

　　陈伯琛在旁边注视了这一幕，心里隐隐有点发酸，这桃华怎的这般对待苗青，觉得有些嫉妒苗青，怎么不是自己躺在那里。刚想到这里，陈伯琛一惊，我怎的会生这种念头，便暗暗调息，压下心头杂念。

　　桃华取出最后一根金针，满意的点点头，最让桃华满意的是此时苗青欲哭无泪，只用眼睛哀怨的盯着自家公子。桃华心中好笑，脸上却还平静，回头见林峰已经煎好了药端进来，便坐到陈伯琛旁边看苗青喝药。等见到苗青锁起的眉头，皱起的小脸，桃华终于大笑起来，指着苗青道：“苦死你，看你还敢随便说我。”然后扯了陈伯琛的衣袖道：“你不知道，这药可苦了，我多加了一钱的黄连，一钱的黄连啊。”陈伯琛看着自己被扯的衣袖，突然心情大好，也跟着桃华笑起来。本来苗青还准备怒斥桃华心肠歹毒，锱铢必较，见到自家主子这般开心，哪里还敢吐出心中怨言，也只能将这苦涩吞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