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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线断了,算工伤吗? ...

  •   自从发现了“碎碎念生存法则”后,我仿佛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丝曙光。虽然武曲星君依旧大门紧闭,对我不理不睬,但至少,我能在他的门口完成每日的“工作汇报”而不被暴力驱逐了。
      这无疑是一项里程碑式的进展!
      但,只是存活还不够,我的终极目标是给他牵上红线!碎碎念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我单方面认为)、适合牵线搭桥的黄道吉日,我揣上我月老殿里品质最好、韧性最强、蕴含着最精纯姻缘愿力的“金纹红线”,再次来到了北极紫微宫门口。
      这次,我不打算派任何仙子了。我决定,亲自上手,远程操作!
      我躲在一朵厚厚的祥云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头,瞄准那扇冰冷的大门。深吸一口气,将仙力灌注于指尖的金纹红线上。那红线仿佛活了过来,泛着柔和的金粉色光芒,如同一条灵蛇,悄无声息地朝着紫微宫内部游弋而去。
      我的计划是:不直接绑武曲星君本人(那太作死了),而是尝试将红线的一端,轻轻系在他殿内任何一件可能带有他气息的物品上,比如……他打坐的蒲团边缘?或者他擦拭长剑的绸布一角?只要系上去,就算建立了初步的“姻缘连接”,四舍五入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我屏住呼吸,操控着红线,眼看那金粉色的线头就要越过门槛——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如同冰棱碎裂。
      甚至没看到剑气实体,我只感觉指尖一麻,灌注其中的仙力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溃散。那根品质上佳、足以绑定大罗金仙姻缘的金纹红线,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我眼前,“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光芒尽失,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两段红色丝线。
      我:“!!!”
      我的心,也跟着那红线,一起“啪嗒”碎了。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好货!价值不菲!能从我的俸禄里扣掉好几个月仙丹钱!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直冲头顶。欺仙太甚!简直是欺仙太甚!
      我冲出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两段断线,捧在手里,手指都在颤抖。看着那整齐的切口,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冰冷彻骨的剑气,我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疼。
      不行!这不能就这么算了!
      业绩搞不定,难道连基本权益都维护不了了吗?
      我一个转身,驾起云头,直奔凌霄宝殿而去。今天,我就要讨个说法!
      凌霄宝殿上,仙气缭绕,诸神肃立。我捧着我那断成两截的红线,噗通一声跪在御阶之下,未语泪先流(当然是挤的)。
      “陛下——您要为小仙做主啊陛下——!”我声音凄婉,堪比凡间戏台上的苦情角儿。
      天帝高坐九龙椅,面露诧异:“小月老,何事如此悲切?”
      我双手高高举起那两截红线,声泪俱下地控诉:“陛下!您看!这是小仙奉旨为武曲星君牵线所用的金纹红线,乃月老殿特等品,蕴含无上姻缘愿力!可……可却被武曲星君他……他用剑气给斩断了!”
      我将断线捧到眼前,痛心疾首:“陛下!这红线造价高昂,工序繁琐,乃是重要的办公物资!武曲星君此举,实乃破坏公物,阻碍天庭正常姻缘行政!更是严重损害了小仙的工作积极性!导致小仙精神受创,财产受损,此乃因公受伤,因公受损啊陛下!”
      我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天帝,掷地有声地提出诉求:“小仙恳请陛下明鉴,将此事件,定性为——‘工伤’!并按天庭律例,给予小仙相应的赔偿与抚慰!”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我能感觉到两旁仙僚们投来的、混合着惊讶、同情、以及……憋笑的目光。
      天帝抚着长须,看着我这副“受害仙”的模样,又看了看那两截确实蕴含着精纯愿力、此刻却灵性全无的断线,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工伤”认定申请,而是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含着一丝玩味:
      “小月老啊,武曲星君性格刚直,不喜俗务,朕是知晓的。你这红线嘛……”他顿了顿,“确实是被他的剑气所断。”
      我心中一喜,以为有戏。
      却听天帝话锋一转:“不过,你这‘工伤’之说,牵涉到另一位当事仙君。朕若贸然裁定,恐有失偏颇。依朕看……”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慈祥:“此事既是武曲星君所为,你这‘索赔’,理当去找‘当事人’协商解决。若他愿意赔偿,朕自然无话可说。”
      我:“……啊?”
      去找武曲星君……索赔?
      让我捧着这断掉的红线,去跟那个一剑能斩碎星辰、一句话能冻僵南海的武曲星君,要求他赔偿我的“工伤”损失?
      陛下,您这跟直接把我推下诛仙台有什么区别?!
      我脸上的悲愤瞬间凝固,然后慢慢转化为惊恐。
      天帝看着我瞬息万变的脸色,笑意更深,挥了挥手:“去吧,小月老。朕期待你的……协商结果。”
      说完,他便不再看我,转而处理其他政务。
      我捧着我的断红线,如同捧着一道催命符,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凌霄宝殿。外面的仙光祥云,在我眼里都变成了灰白色。
      让我去找武曲星君索赔?这跟兔子去找老虎要求赔偿草料损失有什么分别?
      我低头看着手里灵性全无的红线,欲哭无泪。这哪里是红线,这分明是我的“送命线”!
      可是……天帝金口已开,让我去找当事人。我能不去吗?不敢。
      我在凌霄宝殿外的广场上徘徊了足足一个时辰,设想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和可能遭遇的结局:
      “星君,您看这红线……”(可能被剑气直接扫出南天门)
      “星君,小仙家境贫寒……”(可能被他冷冷一眼冻成冰雕)
      “星君,这是天帝的意思……”(可能连天帝的面子一起折了)
      每一种设想,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我,小月老,即将为天庭的绿化事业(化为肥料)做出杰出贡献。
      最终,在“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有点价值(万一他赔了呢?)”的破罐子破摔心态驱使下,我再次踏上了前往北极紫微宫的“不归路”。
      这一次,我的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手里紧紧攥着那两截断线,仿佛攥着我最后的勇气(和遗嘱)。
      再次站定在那扇熟悉的、冰冷的大门前,我深吸了不知道第几口气,感觉吸进去的都是绝望。
      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地,用尽平生最卑微、最颤抖的声音,对着门缝喊道:
      “武……武曲星君……小仙……小仙月老……前来……前来索赔!”
      喊完这句话,我几乎虚脱,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般的剑气。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门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就在我以为他根本懒得搭理我,或者根本没听见,准备再鼓起勇气喊一声时——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响动。
      那扇千年如一日紧闭的、冰冷的、象征着生人勿近的北极紫微宫大门,竟然……竟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虽然只有一道缝,甚至连里面的景象都看不清,但那确确实实是……开了!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呆呆地看着那道门缝,仿佛那是什么洪荒凶兽张开的巨口。
      然后,一道比万年玄冰更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只有一个字:
      “进。”
      我:“!!!”
      他让我进去?!那个连天帝使者都经常吃闭门羹的武曲星君,居然让我这个刚刚还在喊着要“索赔”的小月老进去?!
      这一刻,我捧着断红线,站在那道小小的门缝前,感觉自己不是要去索赔,而是要去……赴一场生死未卜的鸿门宴。
      这“工伤”,索赔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那一声“进”,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我魂飞魄散。
      进……进去?
      进那个传说中连蚊子飞过都会被剑气分尸的北极紫微宫?进那个我派了无数美人探子都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就因为我喊了一句“索赔”?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两截罪魁祸首“红线”,又抬头看了看那道幽深的门缝,只觉得腿肚子转筋,脚像生了根一样钉在汉白玉地板上,动弹不得。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天界恐怖传说:某某仙君误闯紫微宫被剑气所伤,闭关百年;某某仙子试图接近被冻成冰雕,至今还在广寒宫门口当装饰……
      “咕咚。”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在死寂的宫门前显得格外响亮。
      “那个……星君……”我试图挤出一点声音,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小仙……小仙觉得,就在门外说……也挺好……”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但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透过门缝,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冰冷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毫不怀疑,如果我现在敢转身逃跑,下一秒就会被一道剑气钉在原地。
      进退两难!真正的进退两难!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为了俸禄!为了假期!为了仙生尊严!”,然后,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向了那扇门。
      门,比想象中要轻。触手一片冰凉,上面的星辰符文流转着微光,似乎在审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挪”了进去,然后迅速回身,轻轻将门掩上,生怕动作大了惊扰到什么。
      做完这一切,我才敢转过身,打量起这座传说中的宫殿内部。
      宫殿极其空旷,几乎看不到任何摆设。只有在最中央的位置,悬浮着一个看似普通的蒲团。而武曲星君,就端坐于那蒲团之上。
      他依旧穿着一身玄色暗纹的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周身没有任何华丽的佩饰,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他并没有看我,而是微阖着眼,仿佛仍在入定。侧脸线条冷硬流畅,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个人像一尊精心雕琢却毫无生气的玉像,与这片冰冷的星空完美地融为一体。
      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静得让我觉得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
      我捧着断红线,僵在原地,进退维谷。开口?怕惊扰了他,直接被“清理”出去。不开口?难道要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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