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不烬》野草不烬

7、见手青

　　第二天葛大年又早早上门，手里提着一大袋鸡蛋和牛奶。
　　“小孟领导，感谢你昨天救出来满仓媳妇儿，虽然满仓媳妇儿没活下来。那群混蛋，警察一大早都把他们拉走了。”
　　“不客气。”
　　“唉，也奇怪，满仓媳妇儿精神不正常，也不知道那群人绑她做什么。”
　　葛大年把鸡蛋和牛奶慢慢放到桌子上，紧紧皱着眉。
　　“小孟同志，你昨天没有问出来么？”
　　“没有，就是问不出来，才和他们打了一架。”
　　“唉，幸亏你没什么事，现在希望警察能帮我们给满仓媳妇儿讨个交代。”
　　贺潋和加布对视一眼，如果赵崇霄没有提前安排人在警察局和医院，估计这件事到此就石沉大海，再无水落石出时。
　　说话间，院子外有汽车刹车声，一辆警车停在了门外。
　　“有人么？村长葛大年在这里么？”
　　“这是谁啊？”葛大年赶忙出来迎接。
　　只见年龄20岁左右，浓眉大眼，长相周正的小伙儿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比他稍微胖点的警察，岁数看起来比他大一点。
　　“哎呦，警察同志们，这么快就出来结果了？”
　　为首的人快步走近，看了他一眼，没搭腔，径直入了屋。
　　贺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加布站在他坐的沙发靠背后。
　　为首的警察进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在沙发上，身后跟着的那个警察倒是主动上前跟贺潋握手。
　　“你好，我叫孙明，这是我的搭档姬慈。”孙明带了一副黑框眼睛，语气温和，跟旁边一脸傲慢的姬慈形成鲜明对比。
　　“你好，林情，这是我的秘书孟鸣。”贺潋坐直身子和他握了握手。
　　“鉴于昨日葛家村发生的蓄意绑架案还有诸多疑点，我们今日过来继续查明，因为送到警察局的那群人均已昏迷，无法询问，所以我们来此找孟鸣，希望你们配合。”
　　“可以。”说话的是加布。
　　孙明扶了扶眼镜坐在姬慈身边。
　　葛大年也准备坐下的时候，姬慈说话了。
　　“谁让你坐了？我们要和他俩单独问话。”
　　“啊？不是，警察同志，我当时也在场，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该说的昨天晚上在警局还没说完？还有隐瞒？”
　　“没有没有，我这就离开。”葛大年讪笑着离开。
　　他出来以后，孙明也出来了，在门口坐着。
　　“贺先生，你好，我是姬慈。”刚才还傲慢的警察在葛大年离开以后突然换了一副样貌。
　　贺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有接他伸出来的手。
　　“抱歉，刚才是演戏来的。最近我们在江州特大贩毒案中击杀了运毒袭警被杀的一名毒贩，他身上独有的柳叶文身证明他跟葛家村的纹身传统有密切关系。因此我们怀疑葛家村有集体贩毒运毒嫌疑，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决定先从他老婆申华调查，但是申华昨日死亡，尸体已经被村民火化。那群绑匪也被村民以泄愤为由打成了重度昏迷，有两个脚筋都被挑了。盘问村民，村民互相包庇，我们最后只能抓起来几个主要的，但线索就此中断。”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点不知道的。”
　　姬慈略感意外，但没有表露出来。
　　“昨天死去的女人在葛家村并非个体，葛家村的很多人尤其是女人甚至还有部分孩童都被人用毒品控制。”
　　“嗯，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
　　“这是照片。”
　　贺潋接过来照片，看了一眼往后递给了加布。
　　照片上是一个三人合家福，男人旁边抱着一个男孩儿的女人加布见过，就是他们第一天进村时吃饭的那家饭店老板娘。
　　"照片上的女人叫许箐，经营着一家饭店，她丈夫三年前去世，儿子目前重病在家养病，现在很有可能被毒品控制。"
　　之前去她家的时候确实没有见到女人儿子，而且徐菁确实有点害怕葛大年。
　　“我们希望两位领导协助我们工作，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拨打这个电话。”姬慈写纸上一串数字。
　　“那就没什么事儿了，你们注意安全。”姬慈起身出去。
　　他走了以后，贺潋跟加布也出去了。
　　"欢迎领导，你们想吃点什么？"许箐从柜台后面出来，把手往围裙上搓了搓。
　　“你们这里的招牌吧，随便几样就行。”贺潋跟加布在一张靠近柜台的桌子上坐下。
　　小饭馆还是和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干净，地面桌子一尘不染，水杯茶壶摆放整齐。
　　唯一不同的是柜台前面多了一幅A4纸大小的画。内容很简单的一幅画，蓝天，白云，太阳，草地，不远处有一个房子，房子前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没有小孩。
　　“老板娘，画是您家孩子画的吧，怎么不把自己画上去。”
　　“谁知道呢。”
　　许箐转向柜台，盖住了那幅画，好像在整理什么东西。
　　“也是，这个年纪小孩子的想法最难猜了。”
　　许箐没有出声，静静地站了许久。
　　“老板娘，现在是不是吃见手青最好的季节。”
　　“嗯。”
　　“不是说有毒？”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后许箐猛地扭过身子，眼眶微红，手指紧紧攥住那幅画。
　　“只要炒够一个小时毒性就没了。”肢体动作稍微激动，但是语气平静无常。
　　这里有窃听器。
　　“既然这样，那就来一盘，我们尝尝您的手艺。”贺潋语气也平常，就像没看见过女人的反常。
　　“稍等。”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了。
　　“好巧啊，领导们今天来吃什么？我买单。”
　　是葛大年。
　　“听说这个季节见手青好吃，特地来尝尝。”
　　“没错，二位领导是行家。而且许箐做的这菜味道一绝。”葛大年轻轻拍了拍许箐的肩膀，许箐借口锅糊赶忙避开他进了后厨。
　　葛大年跟贺潋东扯西扯了几句洪灾，又说了几句村里新基建的事。
　　许箐把那盘见手青端上来的时候，贺潋在跟葛大年在聊昨晚死去的满仓媳妇儿。
　　许箐进来以后听见了几句，竟然吓得差点把才菜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