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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疯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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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手滑,也可能别的原因,许箐差点把整盘菜扔到地上,幸亏加布伸手扶了一把。
“实在是对不起,这菜弄得太多了。”
“究竟是妇道人家,胆子小,昨天那事吓着了吧。”葛大年笑着接过菜。
“是,确实有点儿。”许箐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贺潋把一切尽收眼底,脸上却不动声色。
“老板娘辛苦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坐下来陪我们吃点吧,感谢您的招待。”贺潋拉开离自己很近的一把椅子。
“你们明天就要离开?”许箐神情和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意外。
“嗯,上级临时有事抽调我们离开。”
“这么急?我们还没有好好招待呢。”
“叨扰多时,感谢款待。”
“该做的已经做了,任务基本完成。”贺潋说完,葛大年又客气的接了几句。
加布坐在贺潋身边,安静不语。
许箐坐在贺潋另一边,表情微微发愣。
贺潋跟加布回到小院子后,发现院子里的是石榴树桩和地面的缝隙处长出来一个小芽芽。
贺潋让加布从屋子里拿出来水壶,给它的根部轻轻洒了洒水。
“见手青,大火炒一个小时。”贺潋轻轻摸了摸长出来的小嫩芽。
“是今晚凌晨一点对么?”
“嗯,准备准备,今晚就有结果了。”
“是。”
阳光穿过贺潋手指,打在手下的嫩芽上,叶子上没来得及滑落的水珠折射出淡淡的七彩。
这次他们过来的时候,加布随身带了一个简易的信号干扰器,可以屏蔽他周围5米左右的摄像头等电子仪器,让他短暂消失在那些电子眼前。
加布半夜12点半偷跑出庭院,葛大年知道他们明天离开,可能应该会放松些警惕,加布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摄像头,为跟许箐见面争取尽量多的时间。
几个利落的助跑跳,魅影般的在葛家村紧密的屋顶翻跳,最后跳进了许箐两层后的院墙里,确定没有动静以后,走近后院窗户,伸出手敲了敲。
屋内黑漆漆,不一会儿出来一个黑影。
“谁?”
“孟鸣。”
接着把手从里面扭动,门慢慢打开。
借着月光,许箐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眶又红又肿。,整个人潦草憔悴。
加布进了屋,跟着许箐摸黑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栋标准的民宅,三室一厅,各种生活设备齐全。
许箐领着他来到一个房间,紧闭的门上严严实实的上了三把大锁。
许箐抖着手,呼吸不稳,锁一个一个打开,门被推开,房间内的场景展现在加布眼前。
与其说是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监狱。房间空空荡荡,没有开灯,唯一的灯光来源竟然是墙壁上的几根蜡烛。
蜡烛照出来的一个阴影以扭曲的姿态卧在墙角,看不出来男女,但能看出来是个人。
察觉到有人闯入,影子猛地站起身,撑了几秒后倏忽瘫倒在地,但驱逐闯入者的决心坚定,摔倒后,激烈的蹬腿伸脖使尽浑身解数往前爬。身后的铁链紧绷,在墙上投下笔直的斜线,随着影子不断动作,发出阵阵揪心的声音。
“这是李杰?”
“对。”许箐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能跌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是微乎其微。
“东西在哪里?”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葛大年随时会闯进来,会带多少人,能带多少武器,都是未知。他需要尽快拿到直接证据。
“在那儿。”许箐颤抖着指了指男孩脚边,加布看过去,男孩脏乱的脚边散落着几根针管。
加布靠近男孩,地上的人挣动的更加激烈,活像一只被铁链拴着的野兽。
“别伤害他,杰杰得了骨癌,毒品是我给的,跟他没有关系。”刚才像是被抽干力气的许箐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突然冲到男孩身前,紧紧护着他。
“不会伤害他。”
许箐看着加布沉着冷静的侧脸,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最后还是慢慢移开了身体。
加布快步向前,一记掌刀劈向男孩脖颈处,男孩昏迷倒地,一动不动。
“只是昏过去了。”加布解释了一句就开始收集地上的东西。
“我叫许箐,我男人叫李立,我儿子叫李杰。”许箐满脸泪痕,凌乱的发丝胡乱粘在脸上,塌着脊梁紧紧抱住自己瘦骨嶙峋的儿子。“我儿子今年10岁,确诊骨癌已经五年。我男人为了给小杰筹医药费,当牛做马,甚至跪下求人,可这样得来的钱甚至撑不了几次放射治疗。我们家小杰还那样小,那样瘦,我才抱了他五年。每次抽血扎针,不管多少次都强忍着不出声,实在受不住了就咬自己,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心。刚开始能忍,后来癌症恶化,小杰实在忍不住,开始时喊叫,撞墙,后来全身抽搐,再后来他竟然求我杀了他,你敢相信么?我儿子要妈妈杀了他,哈哈哈哈哈,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我!!”越往后说,许箐的声音就越尖利,全似厉鬼哭嚎。
加布背对着他,蹲下身子慢慢收集着墙边散落的白色粉末。
“后来,葛大年找到我,给了我一盒药,说是新出来的特效药,看我可怜,特地找他那个学医的儿子托关系弄来的,治骨癌很有效果。能救我儿子啊!我跟我男人当时跪在地上恨不得把头给他磕烂。葛大年没骗我,当时我就觉得那药就是神仙做的,能让我儿子不疼了!!可是那药少啊,喝不了几次就没了,没了我儿子又开始疼了。我男人又去求葛大年,答应了他提出的所有条件,终于拿到了救我儿子的药。”
许箐说到这儿停下来了,愣了几秒突然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男人多老实,带着那脏东西呢,怎么能不还害怕,他死了以后,葛大年才告诉我,我怎么能不发疯,我男人窝囊老实了一辈子,最后不仅死无全尸,还要当个给人戳脊梁骨的大罪人!!死了还要下十八层地狱!!!他不该,他不该!!!可我儿子疼啊,我儿子需要那脏东西,我男人没了,我儿子不能再没了!!!不能!!!”许箐几近癫狂,目龇瞪裂,手指不断用力,生生透过李杰薄薄的皮肉嵌进他骨头里。
“就这样,我儿子吸了一年又一年,医院也不再去了,医生的电话也不再接,可我慢慢不认识我儿子了,他变得越来越瘦,越来越狂躁。”
“我知道是时候了,我就要留不住他了,我不能再自私下去了。”许箐的声音已经被痛苦抽干了,越来越低,越来越空洞。
“不过还好,我也活不久了,老天爷对我还算仁慈,清算完我的罪名,还能让我陪着我儿子一块儿下去,真好。”
加布蹲在墙角,看着不远处影影幢幢的母子二人,第一次觉得手里拿着的东西千斤重。
手表指针指向两点,外面楼下传来警笛声。
五分钟以后警察闯进门,只带走了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和早已没了生息的儿子。
十分钟以后,姬慈在警车上发现了一个透明袋子,里面除了针管和白色粉末之外,还有一个微型录音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