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美藕饼】君生我未生》赌书消得泼茶香

3、灯会

　　李哪吒怎么会喜欢敖丙？李哪吒只会暗地里嘲笑敖丙东施效颦一般毫无自知之明。

　　其实李哪吒也是很欣赏作为对手的敖丙的，敖丙比她的两个哥哥更加狠毒，手段更加决绝，对手下也是恩威并施，管理得服服帖帖。李哪吒在敖丙身边卧底打听情报的时候不止一次觉得敖丙还是一个不错的领导者，然而要谈风弄月……

　　啧，李哪吒有些恶心，要不是因为敖丙就喜欢少年郎，他也不至于要这样卧薪尝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喜欢敖丙啊。

　　就这女人，又凶又丑，偏偏还喜欢强迫长得好看的少年郎，李哪吒瘪瘪嘴，最关键的是还喜欢装小姑娘，她已经过了天真烂漫会让人觉得可爱的年龄，不过就是她那遥远的少女时代，大概也不会让李哪吒喜欢。

　　敖丙和李哪吒第一次见面就做了那档子事，其实李哪吒也没想到要牺牲那么大，但是当时敖丙已经自己坐上来了，由不得他拒绝。

　　他以为敖丙和无数人都做过这档子事情，也不会有什么羞耻感，他自己却是第一次，难免有些气不过来。这种事情总是想和心悦之人做的，被这女人强了的感觉很差，也没顾得上演戏温存，就自己离开了。

　　等他被人带走学了一上午规矩回来，敖丙正坐在房间里面看账本。她竟然还没有梳洗，披着一头乱遭遭的红发，就穿着家常衣裳，见了他也不说话，就用烟枪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李哪吒也不说话，撩起袍角大马金刀往她对面一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死死盯着她。

　　出乎意料的，她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苍白的脸上泛起些许诡异的红晕来，像是从来没做过一样，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你，你回来了？那我们，那我们聊聊吧。”

　　装什么装啊，李哪吒火气又冒上来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敖丙是什么作风？怎么把他用完了，来假装什么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了？

　　他那天借机要求了很多不合理的要求，敖丙竟然也一一答应下来，李哪吒从满腹火气到满腹狐疑，最后他用打量的眼神上上下下看了很久敖丙，“三姐这么看重我？”

　　“跟着三姐混，总不会让你吃亏的。”敖丙这样回答着，挥挥手让他出去了。李哪吒走得决绝，没看他背后，敖丙一瞬间就支撑不起来趴在桌子上，她刚才勉强端着已经是极限了，现在没人看着，彻底支持不住，小声嘀咕着果然男人靠不住。

　　靠不住就是靠不住，说什么都靠不住。李哪吒这样的少年有大好前途，她许下再多东西，他也不会甘心留在她身边的。敖丙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任何可能性被对方喜欢上，然而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爱做梦，还是确实是第一次做这档子事，她都产生了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总能捞到一两句安慰吧，总能有点事后温存吧，好歹昨天晚上也是那么激烈地滚在一起那么久。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敖丙气得骂了句狗娘养的小畜生，眼睛又酸又涩，被她胡乱擦了擦，然后站起身来继续看账本。

　　都忘了吧，都忘了吧。敖丙想。就只是玩玩而已，她不能真的动心，于是一连十几天没再管李哪吒，一直到她觉得可以了，自己已经调整好心态了，才再次去找了李哪吒。

　　可惜的是敖丙越是这般作派李哪吒越是觉得她装模作样。比如上次，敖丙竟然约他出门去看灯会。

　　李哪吒以为敖丙主动开口要自己陪她去是有什么大事，心下一震，提前全副武装好了到了约定地点。谁知道到地方一看，敖丙什么都没带，穿了一身没见她穿过的浅色旗袍，脸上胡乱糊了些脂粉，一头红毛还重新烫过了，弯弯曲曲披在肩膀上，看上去不像是要去干架，倒是像是要去相亲。

　　敖丙见他来了，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你很准时嘛，不错不错。”

　　她冲李哪吒扬了扬下巴，“走，看灯去。”

　　李哪吒没敢看敖丙第二眼，那浅色旗袍穿在敖丙身上说不出的违和，就是找只狗熊来穿也不会更加奇怪。一张原本就不怎么样的脸上糊了一脸的粉彩，更加难看，偏偏她靠那么近，浓烈的脂粉香气都快让李哪吒吐出来了，“你怎么这样打扮？我们去干嘛？”

　　“就，看灯啊。”敖丙说着说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眨巴眨巴眼睛，“我听说你们小年轻都喜欢，我就想约你出来看看……”

　　那是人家小情侣一起去看才有意思，他们去看算什么啊？李哪吒快被气笑了，“好，走，看灯！”他丢下这句话就走，敖丙穿着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追赶着前面的李哪吒，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慢一点，毕竟平时她也是大步往前走不等人的主儿。

　　李哪吒看了无数次灯会，早就对这些没兴趣了，结果敖丙还和小姑娘一样这也要停下来看那也要停下来看，还被人骗着买了什么许愿的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哪吒要去放灯。

　　“三姑奶奶好兴致啊，丢下那么多兄弟就为了做这事。”李哪吒阴阳怪气她，她瘪瘪嘴，“就丢下那帮子小畜生一个晚上，老娘不信他们能翻天了。老娘好久没有放灯了，陪老娘去一次怎么了？”

　　好久是多久？敖丙也不记得了，也可能就没放过。她向来知道的，要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求神拜佛，但是这一回的事情她争取不了，只能靠所谓天意了。

　　李哪吒再怎么也不能直接拒绝敖丙的要求，只能在心里骂敖丙又在装什么啊，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干这种事情。

　　在心里抱怨了一晚上，然而李哪吒在看见敖丙闭上眼睛许愿的那一刻，忽然就没了话讲。

　　敖丙捧着那盏灯，双眼紧闭，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有满腹心事。她的脸上的脂粉过了一晚上，已经被汗水冲去许多，看上去有几分滑稽的同时也掩盖了许多她脸上的凶气，甚至有几分娇憨可爱出来了。

　　李哪吒还没有听清她念念叨叨了什么，她就睁开眼睛把手松开来，“今晚上，谢谢你陪我来了。”她说着，朝李哪吒笑了一笑，“走吧。”

　　她心里说，她希望所有兄弟平平安安，她希望父亲和哥哥都能安安稳稳退休，还有，她希望李哪吒能多喜欢她一点。

　　那是她压着心底的希望，也是她不敢告诉别人的心事。

　　李哪吒没敢问她许了什么愿望，只是回去的路上脚步放慢了很多。然而敖丙走了几步，还是很抱歉地问李哪吒能不能停一下。

　　“或者你先回去，帮老娘留个门也成。”敖丙自以为幽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回去就把门锁了哈，早就不耐烦了吧？”

　　李哪吒低头看了看她的脚，主动蹲在她身边，“上来吧。”

　　“干嘛啊这是，没娇气到那份上……”敖丙话还没说完，李哪吒就到，“你不上来我就不起来了。”

　　敖丙没了话，只能沉默到爬到少年还不算很宽阔但是已经很结实的背上，少年感觉到她的重量，啧啧了一声，直起身体道，“抱紧了。”

　　敖丙试探着抱住了他的脖子，“这样？”

　　“搂紧一点，掉下来怎么办。”李哪吒的手托着她的屁股，尴尬得敖丙左顾右盼，“没事，三姑奶奶，我又不笑话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紧张，我怕压到你，我死沉死沉的。 ”敖丙很有自知之明，她本来就不是弱柳扶风的大家闺秀，加上李哪吒才十八岁，万一把人压坏了压不长个了怎么办？
　　“也没那么重吧。”李哪吒本来想说几句风凉话的，最后却没说出口，反而开始安慰她，“快到家了，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几天吧。”

　　敖丙没说话，只是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敖丙已经昏昏欲睡，李哪吒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打了个哆嗦，警觉地张开眼睛，目光触及到李哪吒的一瞬间又放松下来，伸手用手绢擦去少年的额头上点点汗珠，“辛苦你了，孩子。”

　　手绢上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没那么呛人，反而有些温柔了，李哪吒呆呆地看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