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父爱如山,雷霆断孽 ...

  •   江城银行总行大楼斜对面,一间格调雅致的咖啡厅。午后的阳光透过大幅落地窗洒进来,在深色胡桃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轻柔的爵士乐。这本该是个令人放松的角落,但此刻坐在窗边卡座里的两个人,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童卫东端起面前的意式浓缩,杯沿碰到嘴唇,却没有喝。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透过袅袅升起的热气,审视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子——温念。
      她比他想象的更年轻,也更沉稳。一身剪裁精良的烟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颈项。脸上未施粉黛,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眸子,却透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和清晰。她坐姿笔挺,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的紧绷。
      “童伯父,很抱歉打扰您。”温念的声音清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默,“事情......比电话里能说的更严重。童锦言他......现在人在医院。”
      “医院?!”童卫东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顿,滚烫的液体溅出几滴,落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他放下杯子,眉头瞬间锁紧,眼神变得无比凌厉,“怎么回事?锦言怎么了?那个姓李的女人又干了什么?!” 退休前执掌江城银行对公部多年的威势,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温念没有立刻回答。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凝聚某种力量,然后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解锁,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调出一段视频。她没有将手机递给童卫东,而是将屏幕转向他,确保他能清晰看到。
      “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童卫东的目光聚焦在手机屏幕上。
      画面晃动,显然是手持拍摄。地点是城南支行门口的人行道,暮色深沉,路灯昏暗。画面中心,是童锦言那张惨白如纸、写满绝望和麻木的脸。一个头发凌乱、状若疯妇的女人(李若丹)正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镜头上。她抢过童锦言的手机,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坚硬的地砖!“啪嚓!”刺耳的碎裂声仿佛穿透了手机扬声器!
      紧接着,是那女人疯狂到扭曲的诅咒:
      “童锦言!你的命是我的!你的时间由我说了算!银行算个屁!老娘才是你的天!老娘才是你的上帝!听懂了吗?!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想离婚?你做梦!你这辈子都休想甩掉我!想摆脱我?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
      视频最后几秒,定格在飘落在地上的那张纸上——清晰无比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覆盖在手机残骸上,如同一个残酷的注脚。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童卫东的心上!
      “砰!”
      童卫东的拳头重重砸在坚硬的胡桃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他额角青筋暴跳,脸色由铁青转为骇人的酱紫,胸腔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钻心之痛和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的气血在他体内疯狂翻腾!他一生戎马,在银行系统摸爬滚打几十年,见过无数风浪,却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会被人如此当街羞辱、践踏尊严,甚至被逼到住院的地步!
      “混账!无法无天!简直是个疯子!毒妇!”童卫东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淬骨的寒意。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温念:“锦言在医院?他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童伯父,他本是展翅高飞的雄鹰,却硬生生被折断了羽翼。”温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底是深切的痛惜,“身体上的伤......是心力交瘁引发的高烧和急性肺炎,医生说,是长期精神高压、极度疲惫导致的免疫系统崩溃。心里的伤......”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的沉重说明了一切。
      “心力交瘁......肺炎......”童卫东喃喃重复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想起电话里温念提到的那些片段:每天被堵在单位门口,被当众羞辱,被剥夺工作空间......原来,他的儿子,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炼狱里!而他,竟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巨大的自责和愤怒几乎将他吞噬。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久经沙场,阅人无数。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审视着眼前的温念。这个年轻女孩,为何会如此了解童锦言的困境?为何会冒着风险收集这些证据?为何会在童锦言最脆弱的时候守在医院?
      “小温,”童卫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你......是不是对锦言......”
      “是。”温念没有回避,没有扭捏,她坦然地迎上童卫东审视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没有丝毫杂质,只有一片坦荡和坚定,“但请您相信,我告诉您这些,把这些给您看,没有任何私心,更不是为了乘虚而入。我只希望他能好起来,能挣脱泥潭,能重新做回那个在专业领域里闪闪发光的童锦言。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和力量。那坦荡的眼神,像一泓清泉,瞬间涤荡了童卫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猜忌。
      童卫东深深地看了温念一眼,那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撼,有感激,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释然和发自肺腑的谢意:
      “小温啊......太感谢你了!真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帮锦言!这份情,我童卫东记在心里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那部手机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还有这些证据......非常有力。”
      “童伯父,”温念立刻接口,操作着手机,“我整理了一份更全面的资料包,包括视频原件、录音片段、目击者证词摘要和一些......李若丹女士在社交媒体上发表的、有威胁性言论的截图。我现在就打包加密发到您邮箱。密码是您手机号的后六位。”
      “好!好!”童卫东连声应道,看着温念利落操作的手指,心中对这个女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沉着、冷静、心思缜密、行动力强,更难得的是那份在巨大压力下依旧能保持清醒和分寸的定力。儿子能遇到这样的人......是劫后余生的幸运。
      ---
      江城中心医院,呼吸内科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单人间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微弱的“嘀嘀”声。童锦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手背上扎着留置针,透明的药液正一滴滴输入他的血管。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也显得极其不安稳。
      童母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儿子另一只没有打针的手,眼眶通红,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洁白的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看着儿子憔悴不堪的样子,心如刀绞。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儿子,怎么就被折磨成了这样?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童卫东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脸色依旧阴沉,但看到病床上的儿子时,眼中瞬间涌上难以掩饰的心痛和愤怒。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就在这时,病床上昏睡的童锦言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他不安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重鼻音和深切依恋的呓语:
      “念念......别走......别......”
      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却清晰地钻入了童卫东和童母的耳中!
      童母微微一怔,疑惑地看向丈夫。童卫东锐利的眼睛却瞬间眯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痛苦呓语的儿子,又想起咖啡厅里那个沉静坦荡、眼神清亮的女孩,心中所有的猜测瞬间贯通!
      原来如此!原来儿子心里,早已有了真正在意的人!难怪他能在那种地狱般的境地里还苦苦支撑,难怪那个叫温念的女孩会如此不遗余力地帮他!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心疼,是了然,更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
      童锦言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视线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当看清站在床边的父母时,他愣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酸楚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
      “爸......妈......”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你们......怎么来了?”
      “锦言,”童母连忙擦掉眼泪,俯下身,声音哽咽,“别说话,好好休息,妈在这儿呢。”
      童卫东上前一步,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按在儿子滚烫的额头上,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心中怒火更炽,但声音却异常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别担心,爸和妈都在。”
      童锦言看着父亲眼中那熟悉的、如山岳般沉稳可靠的光芒,积压了太久的委屈、痛苦、无助和绝望,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洇湿了枕套。他想说话,想倾诉,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爸......我......”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
      “别说了。”童卫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疼惜,“什么都别说,爸都知道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把身体养好。”他俯下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儿子含泪的双眼,一字一句,如同磐石般坚定:“剩下的,交给爸。爸来处理。”
      那简单的几个字——“交给爸”,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童锦言濒临崩溃的心田。长久以来独自背负的沉重枷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卸下。他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凶,但紧绷的身体,却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药物带来的、相对安稳的沉眠。
      他知道,他的天,回来了。
      ---
      几天后,周末的江城,童锦言和李若丹的家。
      门铃响起。李若丹的母亲李母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快步走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童卫东和童母,她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热情笑容,侧身让开,声音拔高了几个调:
      “哟!亲家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哎呀,真是稀客!丹丹,快看谁来了!欣欣,快出来,你爷爷奶奶来看你啦!”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熟稔地招呼着,试图营造一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童卫东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童母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眼神却忍不住往客厅里寻找孙女的身影。
      欣予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爷爷奶奶,眼睛一亮,欢快地扑了过来:“爷爷!奶奶!”
      “哎!我的乖孙女!”童卫东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弯腰一把将欣予抱了起来,掂了掂,“又长高了!想爷爷了没?”
      “想!”欣予搂着爷爷的脖子,脆生生地回答。
      童母也赶紧上前,摸着孙女的小脸,眼圈又有些发红。
      李若丹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童卫东夫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还是扯出一个笑容:“爸,妈,你们来了。”
      寒暄落座。李母忙着端茶倒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家常里短。童卫东抱着孙女,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这个装修豪华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家,最后落在李若丹身上。
      他抱着欣予,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仿佛闲聊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若丹啊,最近炸鸡店的生意怎么样?听说挺忙的?”
      李若丹一愣,还没回答,李母就抢着说:“哎哟,可忙了!起早贪黑的!亲家你是不知道,现在生意难做啊......”
      童卫东没理会李母,目光依旧看着李若丹,继续道:“要是店里实在忙不过来,欣欣可以先去我们老两口那儿住几天。反正我们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
      童母立刻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若丹,你大可以放心,我们保证把欣欣照顾得好好的,你也能安心忙店里的生意,不用两头操心。”
      这话一出,李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李若丹也皱起了眉头。
      “亲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母放下茶杯,语气明显带上了警惕和不悦,“我们若丹带欣欣带得好好的,怎么能麻烦你们二老呢?再说了,孩子离不开妈......”
      童母看了丈夫一眼,接过话头,语气依旧温和,却绵里藏针:“亲家母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我们老两口也想孙女了,能帮忙一起带带,多个人疼孩子也不是坏事。而且,也好让小两口趁着年轻,多奋斗几年,多赚点钱,给欣欣创造更好的条件嘛。”
      “奋斗?”李若丹忍不住了,冷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抵触和嘲讽,“倒也不必了。我没那么大雄心壮志。我觉得现在这样平平淡淡就挺好。” 她话锋一转,目光瞟向童卫东,带着一丝算计,“不过话说回来,爸,欣予也快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我记得您和妈现在住的‘锦瑟云庭’附近就是江城一小和一中,反正那房子迟早也要给欣予的,索性就趁现在过户给我吧!名字写我的,省得以后过户麻烦,也方便欣予以后读书用。” 她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讨要一件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此言一出,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童卫东抱着孙女的手臂微微收紧,锐利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如同即将扑击的猛虎。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道:“哦?过户给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淫权力场多年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我童卫东还没死呢!那房子,是我的名字!给谁,什么时候给,怎么给,我自有安排!还轮不到你来替我操心!”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李若丹,声音陡然转厉:“这件事,到此为止!房子的事,就算要过户,我也会亲自过户给欣予!而不是你李若丹!”
      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李若丹被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噎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李母也吓得噤了声,不敢再插嘴。
      童卫东没给她们喘息的机会,抱着欣予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目光如炬,扫视着刘家母女,继续发难,直指核心:“不过我最近倒是听说,若丹你经常去城南支行啊?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童锦言的工作都没法专心开展了,连重要客户都被你吓跑了?怎么,不打算跟我这个当爸的解释解释?”
      被当众揭短,李若丹脸上挂不住了,当着童父的面,她竟然还委屈上了!她眼圈一红,声音带着哭腔和控诉:“爸!话不能这么说啊!您怎么能光听别人一面之词?如果不是他童锦言非要瞎折腾,不安分守己地呆在卡部,非要去什么对公部,会有这么多事吗?安安份份呆在卡部,朝九晚五,钱也不少拿,家里也顾得上,哪里就不好了?!是他自己非要找事!”
      “你!”坐在沙发上的童锦言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因为情绪激动和病后虚弱,身体晃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我和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卡部我已经做到顶了!我不想困在那里做一辈子分期!混吃等死吗?!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吗?!”
      “混吃等死怎么了?!”李若丹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怎么就你童锦言有这么多事?!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工作稳定就可以了!能按时上下班,把欣予平平安安养大就够了!是你自己贪心不足!”
      “你就是想让我只围着你转!只围着你和你妈转!不准我有自己的空间,不准我有自己的追求!我冤枉你了吗?!”童锦言气得浑身发抖,连日来的积怨彻底爆发。
      “追求能当饭吃吗?能让你按时回家吗?!”李若丹毫不示弱地吼回去。
      “怎么不可以?!”童锦言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我去对公部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赚更多钱,让家里过得更好,让欣予以后有更多的选择机会!有更好的平台!这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
      “童锦言你放屁!”李若丹彻底撕破脸,破口大骂,“对公部钱多是吧?那你告诉我,要不要加班?!要不要应酬?!是不是又要像以前一样,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是不是又要像在城南那样,让我天天去接你?!”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童锦言怒极反笑,只觉得荒谬透顶,“你不想付出,还想要高收入,想要住大房子,买名牌衣服,给你妈大把贴补!你觉得可能吗?!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李若丹梗着脖子,眼神执拗疯狂,“我说过了!我就要你能看得见摸得着!我就要你一辈子安安份份地永远呆在卡部!呆在我眼皮子底下!别跟我扯什么追求理想!我不稀罕!”
      “不要?你舍得吗?!”童锦言指着她身上的名牌连衣裙,指着客厅里昂贵的装饰,“你享受着我工作带来的这一切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要?!你拿着钱去贴补你妈、买那些奢侈品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要?!李若丹,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够了!都给我闭嘴!!!”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童卫东猛地将怀里的欣予塞到童母怀里,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势!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刚才的对话,如同最清晰的解剖刀,将他儿子这段婚姻腐烂的内核彻底剖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个女人,跟他的儿子,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如鹰击长空,向往更高更远;一个却只想将鹰隼囚禁在方寸鸡笼里,满足她那狭隘卑微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样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继续强行过下去,他的儿子只会被活活拖死、逼疯!
      “吵!吵!吵!当着孩子的面,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童卫东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光如刀,直刺李若丹,“若丹!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跟童锦言,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再这样强行捆绑在一起,他活得生不如死,你也痛苦不堪!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继续下去,只会是互相折磨,害人害己!既然如此,那就离婚!我同意了!这个家,我做主了!”
      “离婚”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李若丹头上!她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爸!不要!”她慌了,彻底慌了神,扑到童卫东面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语无伦次,“爸!我不想离婚!我就是气他......气他不顾家......爸您劝劝童锦言吧!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闹了还不行吗?我们好好过!为了欣欣......”
      “好好过?”童卫东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若丹啊,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锦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不甘平庸、追求卓越的血!男人对事业有追求,有抱负,想闯出一片天地,这本来就是一件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享受着这份‘不安分’的工作带来的高收入,享受着大房子、好车、名牌衣服、别人羡慕的目光,享受着你能拿钱去贴补娘家的便利,你就应该要有相对应的觉悟!理解他为此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甚至牺牲一些家庭时间!这是等价交换!是天底下最朴素的道理!”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句句砸在李若丹的心坎上:
      “可你呢?你只想享受成果,却完全不想理解、更不愿意接受他追求这份成果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你甚至还要蛮横地干预他、阻止他、把他强行拉回你认为‘安稳’的泥潭里!这叫什么?这叫既要又要!这叫贪得无厌!这叫自私透顶!”
      童卫东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住李若丹惨白的脸,抛出最致命的问题:
      “你不是想要他换清闲部门吗?可以!我童卫东在银行系统几十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给他换个朝九晚五、绝对不用加班应酬的岗位,易如反掌!但是!”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结果是什么?!结果是收入锐减!可能连现在的一半都不到!没有高收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现在住的这套大房子可能供不起!意味着你身上这些名牌衣服、包包再也买不起!意味着你给你妈的大额贴补立刻中断!意味着欣予以后上不了最好的学校!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知道,童锦言不再是那个前途无量的高级经理,而是一个在清闲部门混日子的普通职员!你李若丹,也不再是‘童太太’,而是一个普通职员的妻子!这些后果,你——能接受吗?!你能接受从云端跌落尘埃吗?!”
      童卫东的话,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精准无比地剖开了李若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贪婪和恐惧!将她那套建立在“控制童锦言”基础上的虚荣生活,血淋淋地摊开在阳光下!她张着嘴,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身体微微颤抖,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因为童卫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无法承受、却又是赤裸裸的现实!她享受童锦言带来的光环和优渥,却拒绝承担背后的代价,这才是她所有疯狂行为的根源!
      “欣欣,”童卫东不再看李若丹,转向一直安静待在奶奶怀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懵懂的欣予,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温和,“跟爷爷奶奶回家住几天好不好?爷爷奶奶想你了,给你买了好多新玩具。”
      “妈妈......”欣予怯生生地看向李若丹,又看看慈祥的爷爷奶奶,小脸上满是渴望,“我也想爷爷奶奶了,我想去奶奶家玩......”
      女儿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李若丹。她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看着童卫东冰冷而决然的目光,看着童锦言疲惫而解脱的眼神,看着自己母亲那惊慌失措的脸......一股巨大的、被彻底剥离的恐慌和无力感席卷了她。她嘴唇哆嗦着,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却再也发不出来。
      “爸,妈,”童锦言适时开口,声音疲惫却坚定,“我送你们和欣欣回去。”
      李若丹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泥塑,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童卫东抱起欣予,童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小书包,童锦言拿起车钥匙,一家人看也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出了这个曾经名为“家”的冰冷牢笼。大门在她面前轻轻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希望。
      ---
      回程的车内,气氛压抑而沉重。欣予在奶奶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童锦言沉默地开着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童卫东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儿子苍白憔悴的侧脸和深陷的眼窝,心中翻涌着复杂的心疼和决断。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锦言。”
      童锦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爸。”
      “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童卫东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沉沉的暮色,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如山般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庇护,“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妈,都支持你。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后盾,是你随时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顿了顿,侧过头,目光如炬,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和深沉的父爱,直视着童锦言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童锦言的心上:“但是,欣予,必须跟你。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听明白了吗?”
      童锦言的眼眶瞬间再次湿润。他看着父亲坚定而深沉的目光,感受着那如山岳般厚重可靠的力量,喉头哽咽,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重逾千斤的字:
      “明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