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落心头：并肩看世界》百合晓棠

14、出差引爆，深渊之光

　　江城银行总行大楼，副行长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王副行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城市脉络，眉头紧锁。他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来自临市“福瑞达”项目对接人的信息，内容模糊而消极。这个关乎银行下半年核心产业链布局、上下游联动发展的重大项目，跟进了大半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却在临门一脚时卡在了对方李总的态度不明上。时间不等人，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临近下午三点，王副行长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锦言。” 电话接通，王副行长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临市‘福瑞达’项目，情况有变，李总那边态度暧昧，卡住了。这个项目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强调了吧？关乎我们下半年整个上下游产业的棋局！你跟这个项目最久，情况最熟，资料我马上加密发你邮箱。你立刻动身，去临市！给我把李总的心门敲开，把合同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有没有把握找到新的突破口？”
　　电话那头，正在城南支行自己工位上整理一份报告的童锦言，心脏猛地一沉。福瑞达项目......那是他转岗对公后第一个倾注了大量心血的项目，也是证明自己价值的关键一役。李总的犹豫，他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
　　“师父，我明白！”童锦言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临危受命的使命感，“资料我马上看！这就出发！保证完成任务！” 他太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远离风暴中心、纯粹用专业能力证明自己的战场。
　　“好！我等你好消息！”王副行长语气稍缓，带着对爱徒的信任，“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童锦言立刻行动起来。他迅速打开邮箱，下载并浏览王副行长发来的加密项目资料和最新沟通纪要，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李总态度转变的可能原因和潜在突破口。同时，他抓起车钥匙和公文包，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边拿出私人手机，手指飞快地给李若丹编辑短信：
　　临市紧急出差，项目签约，事关重大，回来会很晚。照顾好自己和欣欣。勿念。
　　短信发送成功。童锦言甚至来不及等回复，也来不及回办公室收拾任何私人物品，直接冲下楼，发动了自己的车。引擎轰鸣，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汇入通往临市的高速车流。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童锦言的心跳却异常沉稳，血液里久违的属于战士的因子在沸腾。工作，纯粹的工作，此刻是他唯一的救赎和避风港。
　　---
　　此时，李若丹的炸鸡店正值午后短暂的清闲。她正坐在收银台后，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短视频。一条新短信提示音响起。她随手点开。
　　童锦言那条简短的信息，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引爆了她！
　　“临市出差？紧急签约？回来很晚？！” 李若丹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一股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失控的恐慌和歇斯底里的怨毒猛地冲上头顶！她“腾”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童锦言！你这个混蛋！骗子！王八蛋！” 她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店里仅有的两个顾客惊愕地抬头。她完全不顾形象，手指颤抖着，疯狂地拨打童锦言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电子女声一遍遍重复。童锦言的车此时正在高速隧道里穿行，信号屏蔽。
　　无法接通？！
　　他竟然敢不接电话？！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在躲着我！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李若丹的理智彻底被怒火和偏执烧断。她像一头彻底失控的疯兽，在狭小的店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手指疯狂地戳着手机屏幕，一条条充满恶毒诅咒和威胁的短信如同毒箭般射向童锦言：
　　“童锦言！你立刻给我滚回来！马上！立刻！”
　　“什么狗屁紧急项目！人都死光了吗非要你去？你就是存心想躲开我！”
　　“童锦言我警告你！你敢不回来，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八小时工作制是我的底线！你娶了我就得守我的规矩！”
　　“童锦言你不得好死！你听见没有！给我回来！”
　　“童锦言！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你再不回来，我就带着欣予一起去死！让你永远活在悔恨里！”
　　“立刻回来！马上！”
　　......
　　短信如同密集的冰雹，疯狂地砸向童锦言那个在高速上飞驰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熄灭，再亮起。童锦言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是李若丹那疯狂刷屏的短信预览，字字句句都带着淬毒的恨意。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胃部传来熟悉的绞痛感，他烦躁地关掉了手机屏幕，将其扔到后座。眼不见为净。此刻，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只想专注于眼前这场关乎他职业尊严和未来的战役。他猛踩油门，车子在高速上划出更快的流光。
　　临市，高速服务区。
　　童锦言停下车，疲惫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胃部的绞痛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他急需补充能量和片刻喘息。他走进便利店，买了瓶水和面包，靠在车边，机械地咀嚼着。
　　手机因为长时间震动和短信轰炸，电量已经飘红。他叹了口气，拿出充电宝插上。屏幕亮起的瞬间，除了李若丹那几十条触目惊心的威胁短信，一条来自“温念”的微信信息如同清泉般跃入眼帘。
　　童锦言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
　　信息很简单：
　　童经理，福瑞达李总态度不明的核心，可能在他太太身上。刚得知李太太正在为她的高端美容院开第三家分店选址发愁，位置一直没定下来。我觉得这个位置（市中心公园路与梧桐大道交汇处，原市图书馆旧址改造项目）绝佳。附：[图片] 仅供参考。祝顺利。
　　下面附着一张清晰的图片，是那个位置的实景和周边环境分析图，标注清晰，分析到位，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骤然看到灯塔！童锦言的眼睛瞬间亮了！巨大的惊喜和难以言喻的暖流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阴霾！李太太是李总的心头肉，她的美容院生意更是李总私下最上心的事！这哪里是仅供参考？这分明是雪中送炭，是直击要害的杀手锏！
　　他颤抖着手指，飞快地回复：
　　收到！太感谢你了！帮大忙了！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却饱含着劫后余生般的激动和发自肺腑的感激。这条信息，像一道光，不仅照亮了签约的路径，更在深渊边缘给了他一丝温暖的支撑。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李若丹”的名字。童锦言看着那个名字，只觉得胃部的绞痛更甚，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按下了接听键。
　　“童锦言！！” 电话刚一接通，李若丹歇斯底里的尖叫就几乎刺破他的耳膜，“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回信息？！我让你立刻滚回来！你听见没有！马上！立刻！掉头回来！”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控而扭曲变形。
　　童锦言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最后一丝试图沟通的耐心：“若丹，我在临市。王副行长的紧急项目，很重要，关系到行里下半年的大布局。我不是故意不接，刚才在高速隧道没信号。你能不能冷静点？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闹？！你说我闹？！”李若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疯狂，“紧急项目关我屁事！你们银行人都死光了吗非要你去？！童锦言！你少拿工作当借口！你就是不想回来！你就是想躲开我！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的！你的时间由我说了算！八小时工作制是我的底线！你娶了我就得守我的规矩！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否则我就带着欣予一起跳楼！让你一辈子后悔！我说到做到！你听见没有！”
　　恶毒的诅咒和疯狂的威胁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童锦言的心上。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手机屏幕猛地一黑——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最后传入耳中的，是李若丹那如同地狱传来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尖利诅咒：“童锦言！你不得好死——！！！”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区嘈杂的背景音和童锦言自己沉重如擂鼓的心跳声。他握着冰冷的、漆黑的手机，靠在冰冷的车身上，胃部的剧痛和心脏被撕裂的痛楚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欣予......他的女儿......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
　　临市，福瑞达集团总部。
　　童锦言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恐惧和焦虑，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他必须拿下这个项目，这不仅关乎他的职业生命，更关乎......他未来是否有能力保护欣予。
　　凭借着温念提供的那个关键信息，童锦言在谈判桌上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和精准。他没有一开始就谈项目，而是以“偶然得知李太太在寻找理想店面”为切入点，自然而然地聊起了那个市中心公园路与梧桐大道交汇处的黄金位置。
　　“李总，实不相瞒，我在江城时，对那个市图书馆旧址改造项目就有所关注。地段核心自不必说，闹中取静，周边高端社区林立，消费能力强，而且紧邻城市绿肺公园，环境优雅，格调非常高。最关键的是，改造方案里保留了原图书馆的文化底蕴，融合了现代艺术元素，这种独特的文化+艺术的氛围，与李太太想要打造的高端、私密、有格调的美容会所定位，简直是天作之合。”童锦言侃侃而谈，语气真诚，分析入木三分，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一份精心准备的、关于那个位置的详细分析报告（基于温念图片的深度拓展）推到了李总面前。
　　李总原本略显疏离和审视的眼神，在听到关于自己太太美容院选址的分析时，瞬间亮了起来！他拿起那份报告，越看眼睛越亮。童锦言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头最柔软也最在意的地方。
　　“童经理......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李总放下报告，脸上露出了谈判以来的第一个真诚笑容，带着一丝探究和欣赏。
　　“李总见笑了，也是机缘巧合。”童锦言谦逊一笑，巧妙地避开了消息来源，话锋顺势一转，“其实，做项目跟选址一样，都需要精准定位，找到最契合的‘点’。就像我们这次合作，‘福瑞达’的技术实力和市场前景毋庸置疑，我们江城银行看重的正是贵司在产业链上的核心枢纽地位。我们的方案，不是简单的资金注入，而是着眼于整个上下游的协同发展和风险共担，打造一个更稳固、更具成长性的生态圈。李总，强强联手，才能撬动更大的蛋糕。您觉得呢？”
　　童锦言巧妙地将他太太美容院的“契合点”引申到了项目合作的“契合点”上，将私人关切与宏大蓝图无缝衔接。
　　李总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童锦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终于，李总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决断的神色，向旁边的助理伸出手：“笔。”
　　当童锦言看着李总在那份沉甸甸的合作协议上签下名字，盖上公章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才终于重重落回实处。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而来，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成功了！他强撑着与李总握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寒暄告别。
　　一走出福瑞达气派的大楼，童锦言立刻掏出刚刚在车上充上一点电、勉强开机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几十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如同炸弹般炸开！全是李若丹！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最新几条：
　　【童锦言！你这个冷血的畜生！你不管女儿死活了吗？！】
　　【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再不出现，你就等着给欣予收尸吧！】
　　【时间到了！童锦言！这是你逼我的！】
　　【图片.jpg (一张模糊的、似乎是高楼天台边缘的图片！）】
　　最后一条信息，如同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童锦言的眼球上！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欣欣——！！” 童锦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他像疯了一样冲向自己的车，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插了几次才插进去，猛地发动车子，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如同失控的野兽般冲了出去！
　　他一边将油门踩到底，在车流中疯狂穿梭，一边用颤抖的手指拨打家里的座机、李若丹的手机......全部无人接听！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撕裂！
　　最后一线希望！他颤抖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破碎变形：“爸！爸！快！快去看看！去我家！李若丹......她疯了！她......她可能要伤害欣欣！快！求您了爸！快去看看！” 他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童卫东的声音瞬间凝重如铁：“锦言！冷静！我就在附近！马上带人过去！你安心开车！注意安全！”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童锦言死死握着方向盘，指甲深深陷入皮革里。他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指针疯狂右摆，车子在通往江城的高速公路上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女儿欣予天真烂漫的笑脸，和那张模糊的天台边缘图片......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
　　童家。
　　气氛如同凝固的炸药桶。李若丹披头散发，状若疯魔，她不知何时竟真的将年幼的欣予拖到了家里宽敞的阳台边缘！阳台没有完全封闭，边缘的护栏只到成人腰部。欣予被她死死箍在身前，小脸煞白，吓得连哭都忘了，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李若丹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水果刀！刀尖不是对着欣予，而是疯狂地挥舞着，指向门口刚刚破门而入的童卫东和他带来的两个身形矫健的助手（童卫东退休前的老部下）。
　　“滚！都给我滚出去！老不死的！”李若丹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欣欣是我的！是我的命！童锦言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拆散我们！谁敢过来，我就......我就带着欣欣一起跳下去！让你们童家断子绝孙！”
　　“李若丹！你冷静点！”童卫东脸色铁青，心脏狂跳，但他强行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刀放下！把欣欣放开！她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孩子！”
　　“冲你来？哈哈哈！”李若丹疯狂大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状若厉鬼，“冲你来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童锦言！我要他回来！我要他跪在我面前认错！我要他永远别想摆脱我！他休想！休想！”她挥舞着水果刀，刀尖在月光下划出危险的寒芒，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摇晃，连带被她死死箍住的欣予也跟着晃动，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护栏边缘！
　　“妈妈......呜呜......我怕......”欣予终于哭出了声，声音微弱而绝望。
　　“闭嘴！不准哭！”李若丹凶狠地摇晃着女儿，刀尖几乎要划到欣予细嫩的胳膊！
　　千钧一发！
　　一道纤细却异常敏捷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侧面客厅的阴影里猛地扑出！她没有选择正门，而是利用童卫东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从连接客厅与阳台的推拉门缝隙闪电般切入！
　　是温念！她不知何时早已潜入，一直潜伏在侧，寻找着最致命的时机！
　　“砰！”
　　一声闷响！温念精准无比、力道十足的一脚，狠狠踹在李若丹毫无防备的侧腰软肋上！
　　“啊——！”李若丹猝不及防，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箍着欣予的手臂也猛地一松！
　　就是现在！
　　温念的动作快如闪电！踹出的脚尚未落地，双手已如铁钳般探出，一把将吓得魂飞魄散、即将软倒的欣予紧紧捞进自己怀里！同时一个利落的旋身，用自己的后背护住孩子，瞬间脱离了阳台的危险区域！
　　“欣欣！不怕！阿姨在！不怕了！”温念紧紧抱着怀里瑟瑟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声音急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的手轻柔而坚定地拍着欣予的背心。
　　被踹倒在地的李若丹，手中的水果刀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捂着剧痛的腰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脸上是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怨毒，死死盯着抱着欣予的温念，如同毒蛇盯着猎物：“温念！你这个贱人！狐狸精！是你！都是你！是你挑唆童锦言！是你毁了我的家！我要杀了你！！”
　　童卫东带来的两个助手早已如猛虎般扑上，一人死死按住还在挣扎嘶吼的李若丹，另一人迅速将那把危险的水果刀踢开老远。
　　就在李若丹的污言秽语喷薄而出，恶毒诅咒温念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混乱的客厅！
　　温念猛的回过头！她一手紧紧护着怀里哭泣的欣予，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干脆利落地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在了李若丹那张因疯狂和怨毒而扭曲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李若丹的头猛地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她被打懵了，所有的咒骂戛然而止，只剩下呆滞和难以置信。
　　“李若丹！”温念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凛冽怒意和强大的压迫感，她盯着李若丹，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砸下，“看清楚她是谁！看看你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儿！她是个孩子！一个才几岁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是不是人？！你配做母亲吗？！”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审判之剑，狠狠刺穿了李若丹所有疯狂的表象，直指其灵魂深处最不堪的卑劣！
　　“哇——！！！”被温念护在怀里的欣予，仿佛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听到温念为她发出的怒斥，所有的恐惧和委屈瞬间爆发出来，她死死抱住温念的脖子，将小脸埋进她的颈窝，放声大哭，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她记得这个阿姨！爸爸带她去过总行那个很大很大的办公室，就是这个阿姨，会给她甜甜的糖果，会用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会摸摸她的头......她是温暖的，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无比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小区沉寂的夜空！红蓝闪烁的光芒透过窗户，在客厅的墙壁上疯狂跳跃！如同撕裂黑暗深渊的利剑，终于将正义和秩序的光芒投射了进来！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以近乎漂移的姿态“吱——”的一声，在单元门口猛然停下！车门被大力推开，童锦言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西装外套的扣子都跑开了，踉跄着脚步，几乎是连滚爬地冲上楼梯，猛地撞开家门！
　　“欣欣——！！” 他嘶哑的、带着无尽恐惧的呼喊冲口而出！
　　客厅里，灯光惨白。
　　映入童锦言眼帘的，是抱着欣予、轻声安抚的温念，她沉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未褪的怒意和劫后余生的疲惫。
　　是被两个壮汉死死按在地上、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眼神怨毒如同恶鬼般挣扎嘶吼的李若丹。
　　是面色冷峻、指挥着随后冲进来的警察的童卫东。
　　目光交汇。
　　当童锦言看到温念怀里安然无恙、虽然还在抽泣但显然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儿时，他那颗悬在万丈深渊之上、几乎要炸裂的心脏，终于如同过山车冲过最高点，带着巨大的轰鸣和失重感，稳稳地、沉沉地落回了原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温念抱着欣予，缓缓站起身。她穿过混乱的客厅，走到浑身颤抖、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童锦言面前。怀里的欣予看到爸爸，伸出小手，带着哭腔喊：“爸爸......”
　　温念将哭泣的孩子轻轻放进童锦言颤抖的、冰冷的怀里。
　　童锦言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失而复得的女儿，感受着女儿温热的体温和真实的抽泣，巨大的后怕和庆幸让他眼眶瞬间通红。
　　温念站在他面前，微微仰起头。月光和警灯闪烁的光影在她沉静的脸上交织。她看着童锦言那双充满了血丝、写满疲惫、恐惧、却终于看到一丝光亮的眼睛，红唇微启，声音轻若耳语，却清晰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力量，穿透了所有嘈杂，送入他的耳中：
　　“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这三个字，如同最温柔的赦令，宣告着漫长黑暗的终结，也预示着，真正属于他的黎明，即将到来。警笛声依旧在窗外呼啸，但在童锦言此刻的耳中，那已不再是恐怖的嘶鸣，而是驱散魑魅魍魉、迎接新生的序曲。他紧紧抱着女儿，目光越过温念的肩膀，看向被警察带走的、仍在疯狂咒骂的李若丹，眼中最后一丝留恋也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深渊已过，前方，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