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8、谈判or威胁

　　包间门被推开，是林熙棠，还有两个工作人员进来把萧政峰抬去医院。
　　秦思远打不通秦思瀚的手机，他也要走。
　　林熙棠拦住了他们：“你们家里人马上要过来了，留在这里等一下吧，别慌。”
　　安抚的语气，能带来安全感。
　　林熙棠指了指赵云帆：“你跟我走。”
　　赵云帆跟上，顺便叮嘱了一句：“你们有合适的律师别忘了介绍给萧政峰哈。”
　　听见这话的林熙棠只觉得心梗一瞬间，门都不想给他扶了，赵云帆走的快，侧着身子钻出去了。
　　他跟着林熙棠，林熙棠已经不想多说了。
　　“收敛下心性吧，你可能要过段时间笼中鸟的生活。”他的语气里有些无奈。
　　人连自己的行为都不可能预测，怎么可能预测别人的行为呢？
　　“笼中鸟？”赵云帆没听说给这种形容，“我不会坐牢的，明天我就会回来了。”
　　“林家在我们这里排首位。”林熙棠要表态。
　　赵云帆点头：“我知道啊，所以你这边不用管我。”
　　“你认真的？”
　　“你看着吧。”
　　林熙棠没有把他送出去，被拍到了对林家不好，赵云帆走出去，配合程度很高。
　　警车只来了一辆，还有一辆商务车跟在后面。警车下来的警员给赵云帆带上了手铐，和他坐在后排。
　　商务车的人没下来，只是继续开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冯家和秦家的人都到了，秦家到的还是董善宁，冯家则是冯宜宁的两个哥哥都到了。
　　侍应生带着他们走到对应的包厢。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来了另一辆豪车，车上下来的人是黎崇。
　　这次是林熙棠亲自来接的。
　　“他们都到了？”黎崇问。
　　林熙棠点头：“按照你的意思安排的。”
　　他们俩并排走，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的人明显都很意外。秦思远在安抚自己的母亲，冯宜宁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哥哥。
　　林熙棠没理由留下，就直接离开了。
　　黎崇坐在几乎离所有人都很远的位置。
　　他是来谈判的，是所有人的敌对方。
　　“我是黎崇，你们应该都认识我吧。”开场白突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一些事情，可能会影响你们两家的合作项目进展，企划书我见过，我可以按照最高的利润预测把钱直接打到你们俩的账户上。”
　　他指的是秦思远和冯宜宁。
　　黎崇，利德矿业的现在时机拥有者，矿业发家，上下游企业，珠宝品牌。
　　冯弋博也是生意人：“你的条件是什么？”
　　“当赵云帆没来过就行。”黎崇的条件很简单，“今天他在这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不要从你们这里说出去就可以了。”
　　“那你不应该和萧政峰谈判吗？”冯宜宁不明白。
　　黎崇只回答：“他不是要起诉吗？走司法程序了，我只负责经济的部分。”
　　“那也不用赔钱。”秦思远已经冷静下来了，“我哥出什么事了吗？”
　　秦思远的前程如果被毁掉了，冯家和秦家也就不用合作了，什么婚约，什么麻烦，都不用再考虑了。
　　一切就都到此为止了。
　　“没出什么事，你父亲已经过去了。”黎崇还是选择不说，“冯总觉得呢？”
　　“宜宁说了算。”冯弋博没有可表态的。
　　冯奕凯拍拍冯宜宁的背：“你想怎么决定？”
　　“今天这件事情很难收场的，萧家和秦家以后矛盾会越来越多，这段时间的生活可能会变成常事，直到某一方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冯奕凯年纪比冯宜宁大了快二十岁了。
　　长兄如父。
　　“连黎崇都掺和进来了，赵云帆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林家也不能完全撇清楚。”他继续道，“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项目也许是会换合作方然后再继续合作。”
　　“但这和我的婚姻又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冯宜宁和秦思远的视线对上了，“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商量。没有什么项目注定是一帆风顺的，我会把延期损失明细给你的，按那个赔偿就好。”
　　她不喜欢把事情搅和到一起，但也不会拒绝。
　　赵云帆的做法也许是情感上站在他们的角度，但事后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黎崇点头，递了一张名片过去，上面是黎崇的私人邮箱：“发给我之后，二十四小时内到账，如果还有什么影响，可以追加赔偿。”
　　“你有点小瞧我了。”冯宜宁的婚约所附加的项目，本身就是冯宜宁负责的。
　　她看向秦思远：“可以吗？”
　　秦思远点头，没多说什么。冯宜宁收下了名片。
　　黎崇按了下桌上的服务铃，林熙棠推门走进来：“有什么需要吗？”
　　黎崇道：“订婚宴可能要延期，秦思瀚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这边的损失我来付吧。”
　　林熙棠从背后掏出账单明细递给他：“晤宇也是这个意思。”
　　黎崇有一丝微妙的无语，但还是签字了。
　　人，到底能交友不慎到什么地步呢？
　　“现在黎总可以支配这些食材了，给您上菜？”林熙棠试图调和气氛。
　　黎崇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不用了，怕被毒死。”
　　“您开玩笑了。”林熙棠送他。
　　黎崇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不过我个人觉得，没人会全身而退的。”
　　这句话的意思，可能还是要等事情发生了才会懂。
　　比如赵云帆现在坐在审讯室，才把黎崇那句，秦思瀚的太太也是秦家人，和萧政峰那句都喜欢家里人联系起来。
　　恍然大悟。
　　秦家人，果然问题都来自于秦家。
　　审讯室没有人审问他，齐骁进来了，坐在审讯的位置。
　　“介绍下自己，说下打架的原因。”他板着脸。
　　赵云帆挑眉：“一个人不能审讯吧。”
　　“作为朋友聊聊。”齐骁，首都公安单位的局长了。
　　“现在的人都忘性太大了，我只是想让他重新想起来，我是赵云帆。”他实话实说。
　　齐骁没有忘记他，一刻都不敢忘记。
　　那个时候他是联合行动的警官，负责一线工作搜救，赵云帆是警校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的时候，他身上全是血，手里拿着枪。
　　站着，但又好像随时会倒下。
　　又因为只有他站着，至少，最后一个敌人，是他杀死的。
　　他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能在高压的环境，做出最终导向是正确的选择。
　　他有足够的敏锐度，现在也一样。只是思考太累了，偶尔也不是很想思考。
　　“不至于吧。”齐骁往后靠着笑。
　　赵云帆双手握拳举起来，他没有被扣起来：“别浪费资源了吧。”
　　赵云帆太熟悉这套流程了，他只是没当警察，又不是没做事。
　　“崔部等你半天了。”齐骁站起来开门，请他出去。
　　赵云帆无语了：“不是他给我关这的吗？”
　　“他都好久没出来走动了，原谅他吧。”齐骁两只手拍在他肩膀上，把他往办公室推。
　　他们俩也几乎没怎么见过，莫名其妙就熟起来了。
　　办公室的齐骁的，门牌上还写着齐骁的名字。
　　“崔部，人给你抓来了。”齐骁把他推进去，顺脚把门带上。
　　崔部是崔汉洲，再有实权也是老东西了，马上退休了。
　　当然了，这是赵云帆的内心吐槽。
　　毕竟在他的学生里，齐骁混的也一般。
　　“哟，赵先生来了。”崔汉洲站在窗户边，天都黑透了，玻璃上能看清他的脸。
　　来自长辈的阴阳。
　　赵云帆老实站着，手背在身后，低头看脚尖。
　　崔汉洲做到会客沙发区：“现在老实了，你以为谁会来？老郭？哼！”
　　“打架斗殴现在都要崔部来也太过了吧。”赵云帆扭扭捏捏，“而且我又没下重手。”
　　“你打谁了？”崔汉洲问了一句。
　　赵云帆突然就不心虚了：“您……不知道？”
　　齐骁插嘴：“是这样的，正好有人报警说他打架，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打架不是要把两方都带回来吗？”崔汉洲问。
　　“另一方去医院了。”
　　“相关负责人怎么也没有？”
　　“有的，但只是配合，实际负责人也需要回避。”
　　“和解吗？”
　　“他应该是要告我的。”赵云帆也插嘴，“这个我自己处理就好了。”
　　他整个人轻松了很多，直接坐在崔汉洲旁边：“不过我感觉最终还是要取决于秦思瀚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
　　“说起来，怎么样了？”赵云帆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个小饼干已经开始吃了。
　　崔汉洲使劲给了他肩膀一巴掌，他整个上半身扭动的幅度很大，赵云帆好久没挨过打了了，而且真的很痛。
　　“怎么跟我说话呢？”
　　“崔老师，冒犯了。”他被痛击，声音小了很多。
　　崔汉洲看了眼齐骁：“给他准备点吃的。”
　　“好。”齐骁退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你提供证据的那几个人，处理起来不会太快，秦思瀚是被他们针对了，他本身的问题还好。”崔汉洲简单介绍。
　　赵云帆并不意外：“那就好，那我明天能走吗？”
　　“这么急？凭什么？”崔汉洲很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我可有两个一等功呢。”赵云帆的理由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崔汉洲笑：“说不定，你还会有的。”
　　“不会有了。”赵云帆说的肯定。
　　“为什么？”
　　“玩命肯定不行了，我女朋友肯定会生气的。”他摇头表示拒绝。
　　赵云帆只是看起来云淡风轻的。
　　其实陷入了一种新的焦虑，婉瑛知道了没有，他该从头到尾解释，还是等婉瑛自己知道。
　　崔汉洲舒了口气：“有人管你挺好的。”
　　“是，挺好的。”他的声音很小，只有自己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