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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清晨,当时湛还陷在沙发里试图平复心绪时,沈千秋已经抵达了第七战区指挥部。

      她的办公室宽阔而冷峻,金属与玻璃的材质反射着冰冷的光,一如她此刻的表情。巨大的电子沙盘上,光点闪烁,代表着不同部队的部署与动态;一侧的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不断刷新。

      “队长,新兵入伍仪式将在四十分钟后开始,这是最终流程和讲话稿。”副官将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语气恭敬。

      沈千秋头也未抬,目光快速扫过面前三块显示屏上的不同内容。她左手在触控板上滑动,右手拿起钢笔在流程稿上签下名字,动作流畅而高效,没有一丝多余。

      “通知三队,演习评估报告必须在今天下午四点前放在我桌上。”她清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是!”副官立正应答,迅速退了出去。

      入伍仪式庄重而肃穆。

      沈千秋站在升旗台上,身着笔挺的礼服用军装,肩章上的将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致辞简短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地面,清晰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数千名新兵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她完美的掌控着全场,是第七战区无可争议的象征。

      仪式一结束,她甚至没空参加后续环节,在警卫的护送下返回办公室,去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处理不完的军务。

      “指挥官,关于西境哨所增援方案的紧急会议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指挥官,技术部请求就系统升级进行当面汇报。”
      “指挥官,总部急电……”

      一项项事务接踵而至,直到午后,她才结束一个长达两小时的战术推演会议。

      短时间用了个餐。

      回到办公室准备批阅上午积压的文件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负责外围安保协调的一名中层军官,他脸色有些迟疑,手里拿着一份单薄的报告。

      “指挥官,打扰您。关于时湛小姐的动向……”军官谨慎地开口。

      沈千秋正在翻阅文件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我们接到A、B的例行报备,时小姐上午去了国家级研究中心,并通过时程的权限进入了二楼的特殊观察室。她在里面待了大约四个小时,刚刚离开。”

      军官汇报得很简练,但关键信息一个不少——地点,具体位置,时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只有中央空调系统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沈千秋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文件上,思绪却飞到了一旁。

      观察室……

      她去了那里?

      几秒后,她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那名军官,语气淡漠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了。”

      仅仅几个字,没有任何追问,没有任何指示,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讶都没有。

      军官似乎有些意外于这过于平淡的反应,但他不敢多问,立刻敬礼:“是!”然后迅速退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合上。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沈千秋头重新低下去,目光却并未聚焦在任何一份文件上。

      最终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四小时,

      这么一算,是AB一到就去了么……

      笔帽被轻轻合上,沈千秋站起来,走到她办公的窗前,俯瞰下面。

      7楼便能将地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何况是二楼。

      夜晚,住所

      时湛在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线明明灭灭地映在她脸上。她在看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AB在身后安静的充当背景板。

      在夜里,她一个人安静的窝在沙发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空虚。却巧妙的和她此刻的心境重叠。

      告别,无论多么决绝,都会掏空一个人。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沈千秋回来了。她带着一身夜间的微凉气息,军装外套搭在臂弯,神情是处理完繁重公务后的惯常冷冽。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沙发上的时湛。

      AB看她回来后打了个招呼默默离开。

      沈千秋没有立刻说话。她像往常一样,将外套规整地挂好,换上拖鞋。但她的行动轨迹没有直接走向厨房或客房,而是自然地走到了沙发旁。

      她站着,垂眸看了时湛几秒。

      时湛感受到她的目光,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没说话,又移回电视屏幕,是一种无声的“我没事,别管我”。

      沈千秋的视线掠过她手边原封未动的晚餐(明显是A、B带回来的),又落回她缺乏血色的脸上。

      “吃过了吗?”沈千秋开口,声音比在指挥部时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属于夜晚的沙哑。

      “不饿。”时湛的回答很轻,带着抗拒。

      沈千秋没再追问。她转身,却不是离开,而是走向了厨房。

      时湛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并不嘈杂的细微响动,心里有些烦躁。

      过了一会儿,沈千秋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出来。碗里不是复杂的菜肴,而是一碗清澈的、冒着热气的鸡汤,旁边放着一把小勺。她特意撇清了浮油,汤色清亮。

      她将碗放在时湛面前的茶几上。

      “不想吃,就喝点汤。”

      时湛看着那碗汤,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沈千秋那张冷艳的脸。

      她没动。

      沈千秋也没有催促,只是在她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看她,目光也投向电视屏幕,仿佛要陪她一起看这个无聊的节目。

      她没有追问“你今天去了哪里”,没有质问“为什么不吃东西”,更没有愚蠢的安慰“一切都会好的”。

      她只是在那里。

      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空气在两人之间安静地流淌,电视里的喧闹成了背景板。

      过了会,时湛终于动了。她伸出手,端起了那碗温度已经变得适口的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确实驱散了一些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和空洞。

      沈千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微抿,复低头沉默的看着自己手交叉在一起。

      一碗汤见底。

      时湛放下碗,依旧没看沈千秋,声音有些闷:“谢谢。”

      “嗯。”沈千秋应了一声。

      又一阵沉默后。

      “沈千秋。”时湛忽然叫她的全名,声音很轻。

      “嗯?”沈千秋回应,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询问。

      “……”时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能是关于今天,可能是关于楚行知,也可能是关于她们之间这该死的婚约。但最终,千头万绪堵在胸口,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极度疲惫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沈千秋看着她这副模样,那总是冰封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层层荡开。

      “时湛。”

      “嗯?”这次轮到时湛发出带着倦意的单音节。

      “你想不想出去住?”沈千秋的问题来得有些突兀,却又奇异地贴合此刻的语境。不是驱逐,更像是在为她考虑。

      时湛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一丝诧异,望向沈千秋。

      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个。

      “可以吗?”

      “嗯。”沈千秋看着她,目光坦然,给出了一个简洁却郑重的承诺。

      “如果你觉得这里太闷,或者……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安排其他地方,安保级别不变。”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样你也就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她看着沈千秋,看着她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有些狼狈的影子。忽然觉得,那些堵在胸口的东西,似乎更堵了一些。

      沈千秋,你真的对我有点太好了。

      时湛鼻子莫名发酸,轻声说:“我没有不想见到你,我只是,现在确实需要空间来冷静一下。”

      我现在太容易上吊桥了。

      一个从小就拒绝跟人肢体接触的人,其实是会一夜间得皮肤饥渴症的。

      缺爱的人也一样。

      如果自己只是贪恋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错把依赖当成了救生的爱。

      那么当欲望缓解,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你我又要在这份关系中如何自处?

      沈千秋这样沉默包容的人,是不是也会破防发脾气呢?还是说依旧保持着她的冷静克制?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

      眼前的人虽然是个冷面的老干部,但也是会伤心难过的吧……

      时湛看着沈千秋如是想到。

      所以……

      既然我现在分不清我对你究竟是心动还是把你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那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好了。

      沈千秋第一次逾矩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强大的指挥官却也有了温度,轻声回应着:“我知道。”

      她的低眉细语,在这静谧的空气里,将这三个字衬的格外温柔。

      如果我的存在已经成了需要被你容忍的负担,远离我会让你更开心的话,我不在意。

      不过就是一点遗憾而已。

      她最后看向时湛的眼神称得上温柔,“早点睡吧,明天,等一切安排好了,我...让人送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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