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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郢王求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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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车诫抬手扶住子车谭略显孱弱的身子,但下一刻,山水化扇,任由子车谭拿在手中,刀刃未出,但她已经将敌对方转到子车诫那头。
“我要带她们走。”她咬牙,对于这位二哥,她从来不抱任何希望。
原因无他,子车诫忠义至孝的名号南勉闻名,凭他二十余岁单枪匹马闯敌阵救父的举动便引得众多追捧歌颂。
与她这位著名叛逆帝子大相径庭。
“不行。”子车诫很快明白她的意思,眼下沉郁很快浮现,“休要胡闹,回府去!”
身后,女眷们的嘤咛声断断续续,她们现已稳下心神,知晓自己如何都已经是一条死路。
“郢王殿下,皇命不可为,您走吧。”最先站出来的,是她曾有几次萍水相逢的景家三小姐——景耽。
见有人愿意识大体好言劝告子车谭,子车诫也不由得缓了些脸色,道:“父皇仁善,曾下过一道谕令,即便是株连,也可上禀改判流放,顺言莫要再任性了。”
“流放——”景耽哽咽声骤停,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几圈,才扯出一抹笑来,“也好。”
“不行。”子车谭深吸一口气,“二哥也可上奏说是顺言无礼,将人强行带离,父皇不会责罚您与手下众人的。”
闻言,子车诫也不由得蹙眉,问:“平日没见你与景氏交好,缘何要救这些家眷?”
“不知者无罪,何况妇孺无辜。”她眼中漫出些许挣扎,“我不忍……”
对此,子车诫只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父皇不会同意你把她们都带入王府的。”他侧眸,回望向她,“二哥记得,你是有位红颜知己,名唤景苏吧。”
不知又是贵公子的哪片逆鳞,总之提起这个名讳,子车谭神色陡然一变,道:“她不能死。”
“为何?”子车诫一挑眉,问,“你又爱上了?不对外宣扬自己有龙阳之好了?”
爱?
子车谭低头,看向自己的衣饰打扮。
在正式接受自己成为子车漱谭后,她也许久没用上这副身体的天然优势了。
“是。”她答,“本王要迎她做王妃。”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子车诫意料之外,他原以为万紫千红的盛景能留住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辈子。
“可是你分明知道父皇他……”
“他不同意?”子车谭嘴角扯开一个愚弄玩味的弧度,可刹那间,她又毫不掩饰地将心中万千怨恨发泄而出,连带着姣好的五官都拧在一处,“他不同意本王就自己去做,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难道本王还怕他不成!”
“子车谭!!”子车诫这次是真的又惊又怒,他甚至已经续起灵力,要叫她为自己的口出狂言吃上些苦头,“你当知君臣尊卑。”
“可我只知,如今的子车顺言,早已是一条用烂了之后被弃如敝履的野狗。”她靠在子车诫耳边,轻声又不自觉透出一股狠劲,“二哥,你也得小心些。”
“你放肆!”
长鞭挥下,直直冲着子车谭灵台而去。
从前再如何胡闹,放在今次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子车诫这一击有着十足的力气,是完完全全冲着取她性命去的。
灵威既出,很快便作用在子车谭身上。
山水硬生生抗下这一击,也略显吃力。
没有主人灵力加持,它对上另一位天之骄子也是螳臂当车。
于是子车谭撤了剑,任凭那道只卸了一分力的杀招打在自己身上。
可是偏偏,歪了两分。
子车谭被击飞出去时,口中还念了些什么。
有卫兵大胆上前询问,才听清郢王口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少造杀孽,莫要累及无辜这类的字眼。
翌日,枨王与郢王在景府因为一群女眷大打出手的轶闻便传到炎帝城的每个角落,连城外讨食的乞儿也爱拿此事做文章,讲的好甚至还能拿取部分厚赏。
宫廷午宴上,阿颜也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此事,直说子车诫脾性暴躁,当冷静处之。
“三哥受伤啦?”才成婚的舟舟猛地跳起,连驸马在旁都拉不住她,“我得去看看!”
“放肆。”子车淳扬声,打断她的动作,“景氏本罪不容诛,是他非要掺和一脚,这才害了自己如今下不来床。”
临了,他还批评起舟舟不知分寸:“你也是,成家的人了,还这般莽撞。”
“可父皇,主谋既已拿下,为何要叫他人与其同罪论处?”子车谚也不太认可他的做法,却也只能在子车谭的“伟业”后提及此事,“倒不如改判流放。”
那是子车淳尚存几分仁善时下的谕令,若是要现在的他看来,这与放虎归山无异。
“不可。”他眼神沉郁下去,又要斥责子车谚,“斩草除根是必要手段,雪儒,你是太子,当知身处高位定要以社稷为重。”
子车谚身形微顿,他如何不知子车淳的心思,可他余光扫过,三位兄弟竟是一言不发。
若是三哥在。
他半阖眼,低眉道:“……是。”
以上便是子车谚来王府看望子车谭时,讲述的事宜。
她略显吃力地坐在软垫上,手护着腰间。
公良惘才出去,屋内还漫着散不去的药草味。
“流放通缉令已下,葳蕤山纵然避世,也该给皇室几分薄面。”子车谚握住子车谭的手,轻声道,“景苏姑娘,怕是也难免……”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子车谭无言,却反手回握住他,轻声道:“无妨。”
子车谚不禁抬眸看她,像是要问是否便如此放弃。
“你送我进帝喾宫。”她语出惊人,但神情坚毅,“我有话,要说与父皇听。”
最开始,子车谚以为她是想服软。
子车淳也是这样认为,毕竟几百年来父子俩的相处方式都是如此。
只要三皇子肯低头,只要她愿意舍去所谓傲骨……
可大殿中心,紫衣公子跪得挺拔。
“儿臣心悦景氏景苏姑娘,请父皇恩准,允儿臣纳她为妃。”
手中奏章攥得变了形,子车淳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久压不下这口怒气,偏又碍着文武百官不能发作。
“你登帝喾宫,所谓要紧事就是娶一个罪臣之女?”
“是。”
子车谚掌心一紧,玉笏也随着他的力道加重移开几分。
子车诲余光瞥向她,眼珠子一转便走出跪在子车谭身边,进言道:“父皇勿恼!三哥年岁也不小,如今成家也正合您心意不是?”
“可他……”子车淳怒发冲冠,却实在有口难开。
这下他可明白,子车谭为何会选在帝喾宫上奏此事了。
许多话都是宫闱秘辛,不可对外宣扬。
而在非知情人眼中,她这一行径除了些许荒唐外并无错漏。
但荒唐,不就是郢王的行事指南吗。
子车诲也立刻会到子车谭的用意,还在试图将子车淳的思绪往反方向引:“父皇,虽然三哥此举有些不妥,但这男女情爱之事如何能知,您就当是舍弃一桩烦心事,也好让三哥收收心。”
浪子回头的事情可不少见,尤其子车谭还为此身受重伤。
跪在中央的二人余光对上,子车谭立即捂着伤口处喊疼,又要撒泼打滚:“父皇,您就允了儿臣吧!儿臣这怕是伤及要害,往后余生若是还没个红颜相伴,儿臣不如现在就撞死在大殿上!”
“够了。”对上这对卧龙凤雏,子车淳也是吃了几个哑巴亏,只能摆手让下头去拟旨,“既然伤得这样重,就好生在王府待着,少来朕眼前晃悠,朕瞧着你,头发又得白几根!”
气氛似乎又回归些许喧闹,子车谚松了口气,看向子车谭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
只是下了朝,子车淳又留子车谦聊了两句。
两位弟弟一左一右,扶着羸弱不堪的子车谭下青石阶。
“三哥,你这招也太险了。”子车诲撇嘴,“那景姑娘即便救过你的命,你也不能真赔回去啊。”
“说什么呢。”子车谭一个弹指就飞到他脑门上,“救命之恩岂能随意报还,说出去我们子车氏还要不要面子的?”
“哎呦是是是。”子车诲在这等歪理上可说不过她,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份无奈与无赖,“那还请三哥早日痊愈,亲自前往葳蕤山宣旨吧。”
子车谚垂眸扫过她的腰间,眼中情绪不明。
子车诫一直走在三人后头,一言不发。
上了马车,公良惘从药匣里取出一块麻布,用水浸过,递给子车谭。
“夏日快到了,日头这样大,出汗可就难受了。”她低头翻着,又从中搜罗出避暑丹,“这个也吃了,若是犯热病,公子和策谋士还得找我问这问那的,麻烦。”
“苦了你了。”子车谭没心没肺地笑着,手下动作倒是一点不含糊,乖巧咽下那几粒苦药。
客习才要启程,转眼便瞧见子车谦正笑着朝他们而来。
“殿下,禄王似是有话想说。”
闻言,公良惘先探出身子,为她掀起轿帘。
果然,子车谦只站在那,有意邀她移步叙话。
想起之前自己只留了一封信便逃之夭夭,子车谭还有些愧疚,缓步走下马车,便独自赴约。
“顺言可知,方才父皇问了我何事?”
他最先切入话题,子车谭便也正经答:“他能问什么,左右不过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父皇方才问我,郢王府是否与景氏私交甚笃。”子车谦依旧笑着,却在初夏时光中带了两分寒气,“顺言猜猜,我是如何答的?”
“……”子车谭避开他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