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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严禁摆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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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长身玉立,气质那叫一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安紫清回头看了一眼,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哦豁?
这不就是妥妥的仙侠文清冷男主!
但是这不是仙侠文,自然,这位也不会是男主——这篇文的男女主是顾湛远和苏拾桃啊。
来人慢慢走到先生面前,施礼道:“在下温氏浅陌,住处离皇宫内稍远了些,故而如今才到……我自知这并非是什么说得过去的缘由,便还请先生责罚。”
先生看到这般知礼数的学生,自是不会多加刁难,一摆手:“无妨,无妨!今儿花朝节的授带仪式还未结束,你如今到了便好。”
沈落薇一边将桃花上的缎带打好结,一边看向温浅陌:“温公子的才学倒是令人惊叹。”
温浅陌也十分有礼貌,彬彬有礼地拱手道:“长公主的诗词亦是绝伦。”
“温公子……”
“长公主……”
温浅陌和沈落薇像正经文人一样,就站在原地互夸对方,极尽溢美之词。
分明说出来的话,单独看都是客套得不能再客套,听起来都只是场面话,但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互相夸对方,谁也不肯率先闭口,倒像是一种另类的“对线”。
而且他们互夸对方,互夸了三百回合似乎也不嫌累。
安紫清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苏拾桃在一旁挽着顾湛远的手,一双美目也是震惊极了。
大家就站在两侧围观着他们——此刻安鹏永那边,十岁以下的孩子们也出来了,站在另一侧,也看着。
没有人出言打断温浅陌与沈落薇的“友好交流”。
场面非常地富有喜感。
……
不知过了多久,沈落薇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跟温浅陌在这儿互夸了对方很久。
不过沈落薇深谙一个道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
看着大家都围着他们看,沈落薇丝毫不慌,退后几步,清了清嗓子,发表了重要讲话。
至于是什么重要讲话呢——很简单,硬把温浅陌此刻的模样,往惊连挽城的文相关上面靠,而且还说得非常云里雾里,让人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讲什么。
安紫清能听懂,听下来只想振臂高呼苦了惊连挽城了。
惊连挽城要是在这儿肯定社死得不行。
果然,温浅陌听着她的话听得直发怔:“长公主,你说,在下与谁有几分相似?”
大家自然是不懂惊连挽城的文,于是很多人都在猜测,沈落薇是不是在说自己埋藏在心底的意中人。
沈落薇:“……?”
救,救命,那是我磕的cp中的一方啊啊啊!我不配!
你们猜得很好,下次不许再猜了!猜也要猜个靠谱点的啊啊啊!
沈落薇面无表情,继续满嘴跑火车,却见温浅陌轻笑:“若是长公主不介意的话——那在下便直说了,其实长公主也同在下几日前随手翻过的话本子,里头的女主人公极像。”
沈落薇:啊?
他居然能听出来我在讲一本话本子?
沈落薇继续微笑:“其实……像话本子里的角色也挺正常的,毕竟人生如戏,我也真是有幸能像温公子所看到过的话本子中女主人公相像。”
“在下亦如是。”
……
中午大家一同用膳的时候,大家都争着与沈落薇攀谈她与温浅陌今日的奇事。
因为安紫清办的学堂,此刻大家也都更加没有身份地位的拘束,普通的大臣子女也可以同沈落薇这位长公主相谈甚欢。
——大昭的阶级也不是相差很严重,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哪都适用,可横竖沈巍真都如此擅权,大家都是给他打工的,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至少,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无论是大臣,后妃,皇嗣,下人,或是平民,都是对彼此极为友好的。
沈落薇被那么多人围着,总归是不自在的,尽管她骗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尴尬……但是,她真的好尴尬啊。
她不禁非常短暂地看向温浅陌,寻到了他的背影——这位白衣少年,当真是不染纤尘。
不过她的目光也是闪烁极快的,她可不敢让人看出来,否则他们又有的好八卦了。
……
安紫清此刻坐在座位上,用着膳,听着耳边叽叽喳喳,有一瞬间,真的感觉自己恍若梦回初高中时代了。
可是……她在学生时代,又经历过什么呢。
如果没有什么契机,她似乎一件具体的事情也想不起来。
或许,在她学着看淡一切的同时,她就真的已经把一切看淡了。
无差别看淡一切,使得一切都在她的生命中了无痕迹。
或许这样她才能不为一切所伤。
她看向脚边刚刚发下来的一批书卷,发现自己实在是坑死自己了——她规划学堂的时候,几乎就是一比一地还原了她印象中的现代学校,自然,各种制度也差不多。
不过她就算不说……大昭如此重文,估计上的文化课也必不会少。
眼下——还是看一看这些书卷吧。
安紫清吃完饭,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打开了一本书。
打开了之后她还是没绷住,差点就骂人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堆晦涩难懂的古文,就连算术题,都是用文绉绉的文言文写出来的,还得讲究对仗。
别说解题了,她题目都看不懂。
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脑子动都不动,把现代的教育制度原封不动地报给太后啊?
她早该想到,古代这么学,已经不是重回高中时代挑灯夜读的问题了,那简直是听天书啊!
安紫清:痛苦面具.jpg
她感觉自己这次确实是考虑不周,简称“大意了,没有闪”……大概是原主的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
算啦,能被黑成这样,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会犯傻,很难吗?不难吧。
不过,这,怕什么呢。
原主可是痴傻病弱的人设啊!是那么傻乎乎的,活了十五年连自己生活在什么朝代,皇帝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啊!她不懂这些题目,不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吗?
于是安紫清非常快乐地摆烂了起来。
……
只是她没想到,考试那么快就来临了。
——没错,这就沿用了安紫清提出的在现代的词,毕竟这并非是海选考生,也不能叫科举,历史上也没有皇子公主和大臣家少爷小姐一同学习的先例,也没有明确地定义在这样的情况下,发卷子下来做练习能算什么。
一到午时,先生就抱着一沓卷子走了进来,说是考试时间一个时辰。
安紫清:……救命!
她听见坐在她旁边的沈瑜迟也叹息了一声:“哇塞,居然还有入学考试啊。”
他的声音十分慵懒,看起来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等等——安紫清到现在才发现,沈瑜迟是她的同桌。
上午的时候排着队,没进教室,中午她又为这古代根本就不是人学的东西而震惊,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她的同桌是谁。
卷子发下来以后,安紫清那是真的两眼一抹黑,犹如小学生进了大学考场。
各种晦涩难懂,冷门生僻的诗词背默,动辄上千字的文言文阅读理解,以及传说中的考场文章,题目都很难看懂……甚至还有一些算术题和天文历法混在里面,也有些可能勉强在现代算是历史政治类的东西,安紫清反正是完全写不出来。
安紫清此刻觉得,中国的现代教育,真的非常简单。
大昭重文,是真的重到实处去了……重到她一个本科毕业的人,那点文学知识根本不够用。
她艰难地在卷子中找到几道勉强算是能填的题目,填上几个她也不知道对不对的答案,就趴在桌子上。
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何为“书到用时方恨少”。
却见身边的沈瑜迟转着手中的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会写?”
严格意义上来说,考场当然不能交头接耳——只是先生也不敢管沈瑜迟啊。
这又不是什么大型的科举考试,淮宁王要说什么,便让他说吧,若是他公然舞弊,自己再发什么话也不迟。
安紫清:“……”
这个人是不是欠揍。
安紫清撇嘴:“你看我干什么,我是不会写啊,但是关你什么事。”
沈瑜迟盯了她足有快一分钟,似乎在想,她现在是不是装的。
安紫清:……我真的没装。
不过依据她的经验推断,沈瑜迟肯定是装的。
风流,纨绔……对应的就是纯情,博学。
沈瑜迟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见的程度:“想要我告诉你答案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几分小说中的苏感,不会让人感觉不自在,也证实了安紫清的猜测——果然他都知道,但他要巩固自己的人设,诶嘿,就是玩儿。
安紫清没有理他,直接一下子站起身,走上去交卷。
先生看着她整张都没填几个空的卷子:“……安姑娘确定就此交卷了?”
安紫清气定神闲:“确定啊,非常确定。”
先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脸色有些铁青。
安紫清一见大事不妙,连忙垂下头:“我本也傻得很,举世皆是闻名的……让我做这个,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
先生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是啊,眼前这位可是安姑娘……
想起她在民间的风评,先生便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勾起她的伤心事,连忙摆摆手:“无妨,那你便下去吧!”
此时,沈瑜迟也站起来交卷:“先生,我也做不出来这个。”
他把卷子一拍,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下去。
……
安紫清觉得,她也不能就这么摆烂啊。
俗话说入乡随俗,她也得适应一下这个世界学的东西。
于是她艰难地开始看这些书卷,并且有在认真看。
沈瑜迟看着她,看着出神,心想着——她是真的没有怎么学习过,让她来学这些,实在是难为她了。
关键这学堂还是她办的……她也不懂得向太后请愿给自己学的东西降低一点难度……
嗨呀,怎么会有这么傻得可爱的姑娘。
……
先生一直有留意安紫清,看着她低下头看书的样子,简直都要被感动哭了——明明天生有智力上的缺陷,却仍然坚持不懈地学习,真乃小辈之楷模!
大家考试结束之后,他走到安紫清身边:“安姑娘,你若是在学习上有不懂的,日后可以来找我……”
安紫清礼貌地抬起头,笑得温和:“谢过先生。”
她这张脸,真诚的样子真的可以令男女老少都沦陷。
先生瞬间又脑补了一场大戏,世人皆是心内污浊,去议论这么一个真的痴傻病弱,却真的待人至真的女子,她却从来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这样出神入化的境界真是令人感动……
于是他拍了拍安紫清的肩膀:“以后若是有什么困扰你的事情,或是你想发泄什么,亦是可以来找我的。瞧瞧这些世人啊,成日冤枉好人,你本无错……”
安紫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先生愤世嫉俗地替她感慨,懵了:“?”
她做了啥?不就是不想摆烂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