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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七十四·以诗会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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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花朝节了。
安紫清一早被梅樱叫醒,说今儿一定要穿一身好的去。
安紫清:……啊?
听梅樱一说,安紫清这才知道,花朝节在大昭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安紫清深深地为此震惊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把学堂开办的日子定在花朝节当日的!
安紫清其实挺喜欢花朝节的,但在现代,花朝节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盛大节日吧,从来没有人会大张旗鼓地把这件事弄得很盛大。
在现代,安紫清穿汉服也只是接单陪人玩玩,要是甲方想让她陪着去人群聚集的地方,也没所谓,反正收了钱。
虽然讨厌她的人蛮多,但她热度摆在那里,该来找她接单的,该来找她合作的还是会来,她钱还是能照样赚。
而且……只要她打扮得足够好,她穿着汉服出去,也没人认得出来她。
她就见过显然没认出她的人找穿着汉服的她合照,合照完以后上传朋友圈,随口就骂了一句“安紫清啥时候被封杀”的人。
安紫清:“……”
你当着我的面骂我是不是不太礼貌?
不过毕竟黑红也是红,她热度还是能一骑绝尘。
除了她粉丝之外,找她接单的人有些是猎奇,也有些现充的人,或者明辨是非,不参与网络骂战的人,不觉得安紫清有什么问题,就是觉得找她接单是真的挺愉快……当然,也确实挺烧钱的。
比较特别的是,当然也有人会找她聊很多东西,也算是她接单的范畴。
其实安紫清听了太多人的黑泥,内心早就毫无波澜了。
她自觉自己其实真的很难在没有利益关系下共情别人……对于再亲密的人也是。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共情吧。
……
如今她穿越到这儿,属实是没有想过,花朝节还能是在皇宫里公然庆祝的盛大节日。
梅樱端来很多汉服:“这都是内务府大清早送来的,小姐快选着穿吧!”
猝不及防,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汉服映入安紫清的眼帘,一时间她眼前尽是一片流光溢彩,直让她目瞪口呆。
安紫清愣愣地选出一件绿琉璃色绣着各式纹样的袄裙,配着甘石粉色的百褶里衣,并不是很抢眼,却是早春之际,最引人入胜的一抹景致。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的体质……不是闻不得花吗?”
梅樱笑道:“哎呀,闻不得花,那可以离花远些啊,总之这汉服,小姐是必然要穿的!”
安紫清瞅了梅樱一眼:“你怎么不穿。”
“小姐莫要取笑奴婢啦……”梅樱垂下头,笑道,“奴婢过会儿随意穿穿便是了。”
安紫清走到正堂,花漫歌端上早膳:“这早膳我并未传御膳房的早膳,而是自个儿为你们做了一些馄饨与汤包吃。如果阿娘做得不好吃就提出来,阿娘可以改。”
安紫清连忙吹彩虹屁:“怎会如此,阿娘做的饭最好吃了!”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汤包,放进口中轻轻咬了一口——味道醇香,汁水浓厚,比得上现代饭店的招牌汤包。
再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个馄饨,就着汤吃上一口,更是能令人惊叹一声“人间美味”。
原主要是智商高,身子好一点多好……能遗传花漫歌这么一身好厨艺,并且付之于行动。
不过说起来,也就是原主傻了些,病弱了些,原主才会莫名其妙地去世,世界位面才会乱套,她才会穿越到这里来。
安紫清此时又有些良心过不去了——毕竟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原主的,也本该是原主的。
就算是平行世界的她,那也是另外一个人啊。
虽然如今,现实世界的她是她主意识的切片……但,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原主是一个独立的意识啊。
花漫歌见安紫清似乎在想一些什么,便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紫清?”
安紫清立刻回神:“啊?”
“在这里想什么呢。”花漫歌笑道,“今儿可是花朝节,莫要不开心。”
安紫清演技非常到位,撑起笑容:“阿娘,我才没有不开心呢。”
……
安紫清牵着安鹏永出了如春居,他身上也穿了唐装。
一路走到锦祥阁,入目是满园春意。
她敛下眸——原主,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安姑娘,你看到了吗。
我会找到那一切的真相的。
无论是为你,还是为我。
不管何时何地,都没有人应该为了自己不曾做过的坏事而低头。
我有这样的想法,并非是我不谙世事。
相反,便是因为我太了解这所谓世事了,我才想要讨个公道。
其实……我只是觉得,无论是谁,都不应该为所谓“世事”所困,屈服于所谓“命运”的安排。
世界上从无命运,只有……让你相信所谓“命运”的险恶人心。
我想永远走在漫漫花路上,而非走在伴着荆棘的小路上。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我心怀坦荡,所以,我就算咸鱼躺着,也只是为了保持心态,我永不会退后。
等到真相大白之日……我要害我的人在现代永远被封杀,至于害你的人……一命偿一命,总是不过分的。
愿你安息,安姑娘。
愿你投胎后的这一世能眠入花中,被鲜花簇拥,长醉不复醒……终是我这边的尘世配不上你。
你那边的花朝节,一定更盛大吧。
……
果然,来到锦祥阁中,安紫清与安鹏永分道,各自去自己的年龄段所属的楼中,却发现大家已经排好队了。
没错……还要排队。
一会儿大家就要一同去锦祥阁楼下的桃树上,为它举行“授带仪式”——这也是大昭独有的花朝节风俗。
这桃树是当年大昭刚建立,锦祥阁初建之时便栽下的,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沈瑜迟一见安紫清来,便故作悲怆地看着她:“紫清,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去世了……”
安紫清也故作十分悲怆:“怎会呢,瑜迟,你都没去世,算起来我还比你小上两岁,我怎会先你而去?”
大家看着他们互称着对方不带姓的名字,配着这般千年未见的表情,却是说着这样的话,此等反差,令大家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沈落薇探头:“不如今儿就让五皇叔与紫清为桃树授带吧!”
“是啊,是啊!”
带队的先生一板一眼的,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自然是大家说啥便是啥。
沈瑜迟被沈落薇这样明目张胆地八卦,自然是不自在的。他转过头,朝沈落薇贫了一句嘴:“落薇,算起来我跟你是同岁,你莫要叫我五皇叔,这显得我好老。”
安紫清转过头看向沈落薇:“你别听他的,你就这么叫,我赞同你!”
沈落薇似是一副柳娇花媚的样子:“是吧,那紫清,这声五皇婶,我可先叫你了。”
“……”安紫清拔腿就追着沈落薇跑,“你给我站住!”
聘请来的各位先生看着安紫清如此快活地追着沈落薇跑,非常感慨,觉得民间的流言实在不足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他们习惯性地往队伍里扫去,只见有些少爷小姐低下了头。
这些少爷小姐们最近虽是同安紫清玩得多,可他们之中也确实有很大一部分人,曾真切地议论过安紫清许多。
有些脸皮薄的还是略微红了脸,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
安紫清追着沈落薇来到桃树前。
这段时间玩得多,原主小范围的跑步爆发力还是很强的,只是长跑肯定是不行。
沈落薇也不想跟安紫清耗时间,于是主动举双手求饶:“紫清,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安紫清阴恻恻地道:“下次还议不议论我啦?”
沈落薇连忙摇头:“不议论,不议论啦!”
安紫清随手把缎带放到沈落薇手上,退后几步远:“你来帮我授带给这桃树,我就原谅你。”
沈落薇将手中红色的缎带轻轻缠上开得最耀眼的那朵桃花,口中不知不觉地念出两句诗。
这两句诗是她随口所作,并非像当时除夕宴上御景阁内的早有预谋,略显得随意了些,也更掺着她个人的主观情绪——有一种冲破桎梏,超脱尘世的费力感,却真是如凤凰涅槃,美轮美奂。仔细品着,还带有几分野心。
突然,一阵清朗之中带着温润浑厚的声音传来,为沈落薇的诗添上后两句。
从声音能够听出,应当也是一位来锦祥阁学习的学生。
他也是随口所作——毕竟他也没有超能力,不能预料到沈落薇今日会作诗,更不会知道她今日会作什么诗。
他随口作的这两句诗,竟是同沈落薇的诗一个调调的,表面在咏桃花,实际咏的却是梦想。
沈落薇惊了,画着茶油花饼花钿,洒着淡淡妆容的脸缓缓转过来,看向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