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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盟约的重订与新的目标

　　那令人窒息死寂，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
　　宁川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将周围心渊固有的哀嚎都冻结了。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骤然失去所有星辰指引的孤绝望塔，唯有内心深处某种根基彻底崩塌时发出的、无声的轰鸣。
　　夕雾甚至不敢呼吸，指尖冰凉地陷入糯米温暖的毛发中。她清晰地看到，宁川那双总是映照着冰冷理性与绝对权威的眼眸，在那一瞬间的空洞之后，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被另一种东西填充—那不是混乱，而是将所有震荡灵魂的情绪强行碾碎、压缩后，沉淀下来的、极致冰冷的觉悟。
　　他终于动了。
　　并非大的动作，只是眼睫微垂，随即再次抬起，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那视线沉重得如有实质，带着刚刚目睹世界倾覆后的残烬温度，以及一种重新校准后的、锐利如新刃的审视。
　　“你，看到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不再是询问，而是确认一个既成的事实。一个将他们两人命运强行捆绑在一起的、血淋淋的事实。
　　夕雾下意识地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钦天监……”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曾经代表着他毕生信念与秩序的称谓，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涩然，“所效忠的，非是一人一姓，而是天道伦常，是天下兆民。”
　　这句话，他以往或许也说过，但此刻道来，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分量。那是一种决绝的切割，与重新锚定的誓言。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夕雾，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再次确认那条刚刚被鲜血与背叛铺就的道路：“此等窃据国器、戕害生灵之行，已悖逆天道人伦。真相，必须昭雪。暴行，必须中止。”
　　没有激昂的宣告，只有冷彻骨髓的坚定。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
　　她不再仅仅是他需要管控的“异数”或可利用的“工具”，而是通往真相的唯一钥匙，是在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能与他并肩而立、拥有共同目标的临时同盟。
　　“恢复精力。”他的命令言简意赅，却不再是纯粹的上下级口吻，而是对接下来残酷行动的必要准备，“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需要知道那装置的全貌，需要……找到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人。”
　　他的视线越过夕雾，投向心渊更深处那翻滚的迷雾，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段更为艰险的征途。
　　“这，只是开始。”
　　盟约，于无声处悄然缔结。目标，于毁灭后焕然新生。前路未知，但他们已站在了同一阵线，对抗那庞然巨物般的、来自最高处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