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乌云天》锐泠

2、初遇

　　郗时伊一上街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刚刚路上又恰逢好友，在盛情邀请下，郗时伊两头为难。
　　一边是自己的好友，一边是自己刚拉上街游玩的姐姐。看她纠结的小模样，郗月忍俊不禁。
　　“没事的去玩吧，我一个人走走。”看着郗时伊头也不回地背叛了她，郗月有点哭笑不得，还真是个小孩子呢。
　　罢了，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看着两旁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在这华灯璀璨的闹市街道，郗月也被勾起了兴致。
　　隔着眼前帷帽垂下的薄纱，她将这繁华影影绰绰地看了个大概。这只存在于影视屏幕上的繁华景象，她如今也是正在切实体验着。
　　时值寒冬，郗月走进一家茶铺，要了杯热茶。捧在手中，被凛冽寒风冻得透着红的纤细手指轻搭在茶盏上，一口一口啜饮，寒气被驱散，身子也爽利起来。
　　“听说吏部尚书李大人昨天在未名湖旁被贼人杀了，那惨象，准能让你三天吃不下饭。”旁边的茶客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脸部五官扭曲像是要极力表演出那惨象。
　　如他所愿，那桌的客人显然是被震慑住了“近几天京城人心惶惶，这怕都是第三起了吧。”
　　“且小声点，这是我在大理寺任职的密友透露的，切莫让旁人听了去。”郗月端着茶愣愣地，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赶紧撤离，这声音委实不小，也不能怪她偷听吧。
　　破罐子破摔，听都听了，这时候离开岂不是掩耳盗铃。
　　于是她又心安理得地坐稳了，支起耳朵听着。
　　“自从那几起案件发生，京城上下达官贵族身边都有无数侍卫，李大人身居要职，身边定当有铜墙铁壁护佑，怎又让这刽子手得了逞。”这人眼里满是惧意。
　　达官贵族身边有侍卫傍身也难逃一死，更遑论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呢。
　　果不然，桌上的人都听懂了此人的画外音，脸色不禁难看起来。即使前面两起被害的都是达官贵族，但难保这刽子手哪天换换口味，逮着他们乱杀呢。
　　一茶客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世道，每天不仅要担心生计，还得想方设法保全性命，简直没了天理……”
　　“这案子大理寺正在全力追查，相信郗大人年轻有为会马上将那贼人捉拿归案。”那位说在大理寺有任职密友的茶客，眼看桌上气氛越来越沉闷，赶紧搬出百姓心中英明神武的郗大人来缓和缓和气氛。
　　提起郗大人，话匣子一下被打开。于是，郗月被迫听了一盏茶时间郗大人英明神武的事迹。
　　郗大人？应该就是郗煜了，想不到她这哥哥如此受百姓爱戴，那想必应该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吧。
　　虽然最后简直颠覆她认知，但这都是后话了。
　　*
　　回到庭院，襄儿急忙凑过来“小姐，这么晚才回来，下次出去可得叫奴婢陪着您啊，现在外面人心惶惶，您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好啦，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她双手搭在襄儿肩上，用了点力气，将她转过身去“好累了，我要去沐浴了。”
　　坐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中，翻涌的热气将郗月的脸熏地红艳艳的，一张未施粉黛就足够让人流连驻足的小脸，此刻在腾腾雾气下让人看不真切。
　　当真正放松时，她才静心为未来做规划。
　　回忆起刚刚在街上闲逛，一处店铺破旧无人踏访在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问过旁边店家得知，这处店铺久久无人租借，荒废至今。
　　在封闭的丞相府要打探消息完成任务委实不容易，她得想办法在外面立足，才能获得更多消息，她才有机会早点完成任务。
　　郗月觉得自己不能浪费了上个世界的技能，开一间医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思及此，她打算在好好观察一下，早点做下打算才能更快立足。
　　*
　　第二天一早，郗月去给郗夫人请过安，两人一道在小花园中悠闲地散步赏雪。
　　“月儿，你刚及笄，可有心仪的公子？”看着郗夫人带笑的眼角，她不禁失笑，初来乍到，她是怎么就彻底陷入催婚的怪圈了。
　　“自带你回相府后，我一直在帮你寻亲，可也未得半分音讯。但女子议亲可是大事，拖不得更马虎不得。”当日捡得郗月时，黄土路上横尸遍野，说不准双亲都已遇了害。
　　郗夫人毕竟是妇人，未曾听说过外界战乱。而永辉王那一战也对外界封锁了消息，因此未有外人知晓。郗夫人为她寻亲无果后也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她的父母已经双双离世。
　　郗夫人从不避讳在郗月面前谈及她的父母，无论如何，她都是她的掌上明珠。
　　看着郗月半天沉默不语，郗夫人用胳膊环着她坐在藤椅上，轻轻晃荡着“没有心仪的也不怕，母亲肯定给我们月儿找天下最好的郎君。”
　　郗月无法忽视旁边那道炙热的视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将脑袋轻轻搭在郗夫人的肩头，“月儿想一直陪在母亲身边。”
　　旁边郗夫人嘴都笑得合不拢了，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两人坐在一起，有谁会质疑这不是她的女儿。
　　有了眼前的对照物，郗夫人不禁对另外一双儿女发愁，“你兄长日日繁忙公事，与你爹爹一样，忙得不得空闲，如今这议亲还半点眉目都没有。” 确实，她还没怎么见过自己的丞相父亲郗昌平，在郗夫人唉声叹气中，她温声安抚着这位被幸福包围的美妇。
　　“还有时伊这丫头，那跳脱的性子，真是让我头疼。”
　　“母亲，您宽宽心，时伊还小呢。”
　　*
　　　在袅袅晨光中，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
　　未经水湿润过的喉咙上下滚动，即使如此声音依旧低沉悦耳“现在是什么时候？”
　　屋内的小厮蓦地听见一道嘶哑男声，被下起一身鸡皮疙瘩，后忙不迭回应“公子，辰时一刻了。”
　　郗煜缓缓坐起身，清冷的面色透露着疏离“我昏迷了多久？”
　　“公子您昏睡了一日。”
　　不多时，刚在花园中的郗夫人和郗月就匆匆赶来，刚掀开帘幕，就看到郗煜身着一身白色素衣，哪里见得刚刚苏醒的虚弱。
　　郗夫人颇不赞成地撇撇嘴，上前一步“煜儿，你这才刚醒，又是准备去哪。”显然，是打算出门。
　　“母亲。”郗煜转过身，视线飘过郗夫人定在了郗月身上。
　　她对这长久定在身上的视线感到不明所以，于是斟酌再三开口唤了声兄长。
　　兄长？有意思，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位从未见过的妹妹。
　　郗月脑里突然响起系统低断触的滋滋电流声，“197？”无人回应，郗月只得按下心。
　　眼前人目光里的探究让她忍不住怀疑系统给她的身份是不是出了错，不然这人眼里为什么全是对陌生人的提防。
　　难道197又出了错？这系统，怎么净给她挖坑……
　　就在郗月稳下来准备临场发挥时，身旁的人又收回了目光。
　　“如今京城内不太平，唯有加急破获此案，捉拿元凶归案，才能护百姓安宁。”郗夫人心里似明镜，自己这儿子和他爹一个样，工作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连连叹气，摆摆手“罢了，再怎么要紧，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别因为捉拿要犯，就忘了自己，一日三餐不能落。”
　　郗煜点点头，牵出一抹笑，离开前仍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扫了郗月一眼，真叫人捉摸不透。
　　？怎么回事，要说系统能犯这么大错，她是不太相信的。
　　一个异世的灵魂，当出现一堆记忆中有她留存过痕迹的人和一个记忆里根本没有她这号人的人时，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不言而喻……
　　离开此处后，郗月忙在脑海里呼叫系统“197？197？”
　　“宿主，我在。”
　　“刚刚怎么了，你怎么没有回应，郗煜为什么对我这么防备？“
　　两个连着的问题，让197头大“宿主，我刚刚感觉到了外加干预，所以我没办法出生，至于郗煜，可能是你太紧张了？197是不会出错的。”这话漏洞百出，但她肯定是问不出来什么了，索性放弃。
　　看着郗月放弃“逼问”它，它简直松了一口气，希望郗月知道真相后，不会迁怒它，它只是个被迫打工的统子。
　　郗煜此次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身边无一随从。他行至一处矮墙，四下无人之时。
　　不出一会，一道身影自街巷快速穿过，在郗煜面前手握剑行礼。“消息散出去了？”
　　“已经在大理寺传开了，那人应该也已听到风声了。”
　　“应该？”
　　“属下失言，属下确定消息已传达大理寺每人耳中。”
　　摄政王在他大理寺内安插的眼线，此次他必定要将其连根拔除。
　　“说说李尚书那案有什么发现。”
　　“与前两起一样，确定是同一凶手所为，一剑封喉后凶手用针线将死者嘴唇缝起，头上用锐器刻下‘谴’，雪地里留下的足印也被雪覆盖了。”
　　“男性，仇杀，精通武功，身居高位”这是第二起后郗煜对凶手的猜测，“李尚书和前两起的王尚书、冯太尉都是朝廷命官，能与这三位有接触，还能杀人于无形，几人间还有恩怨，属下只能想得到…”
　　何麓悄悄瞄了眼郗煜，“说”郗煜轻掀眼睫，“郗大人” 说完赶紧低下头。
　　郗昌平曾因官场之事与这三人在朝廷上争得不可开胶，人尽皆知。
　　半晌不听声响，又悄悄抬起头，郗煜脸上辨不清神色，依旧平时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即使怀疑上自己的父亲，也未有半分惊慌和质疑。
　　“那就查。”薄唇轻启，轻飘飘的三个字让何麓哑口无言。
　　“是。”
　　“这几日我不在大理寺，留意其他人动向，不要打草惊蛇。再过几日，就能收网了。”
　　谈话结束，郗煜避开有人之地，悄无声息地又回到了相府。结果和刚准备出去物色店铺的郗月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