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寄》坠雪笺

47、蘅芜剑痕深

　　柳家药圃的竹架刚爬满新藤时，云蘅正用软布擦柳霜复的剑鞘。鞘上沾着点演武场的泥，她擦得极轻，像在拂去药苗上的露水，去年柳霜复用这把剑劈开礁石时，鞘尾磕出个小缺口，至今还留着淡淡的痕。
　　“不用这么仔细。”柳霜复倚在竹架边，看她把药膏抹在指尖，一点点蹭进缺口里。那是云蘅用当归和竹沥熬的护鞘膏，据说能让木鞘不裂，“再擦就该发亮了，倒不像把用过的剑。”
　　云蘅笑着摇头，指尖在缺口处顿了顿：“上次在月牙滩，你说剑也认人呢。”她从药篮里拿出个小锦袋，里面装着晒干的枣花，“缝在鞘里当香料？你上次说练剑时总闻到枣糕香，分心。”
　　柳霜复轻咳一声。她确实分心过，上次云蘅把枣糕塞进剑穗空间里，结果练剑时糕碎掉了满鞘，被柳凛凛笑了三天“剑比人馋”。“这次别塞糕了。”她帮着把枣花倒进锦袋，指尖碰到云蘅的手背，带着药膏的暖意，“不然柳凛凛又要画‘驱味符’贴我剑上。”
　　云蘅把锦袋缝进鞘尾时，竹架突然晃了晃。陆钧瑜抱着阵盘从藤架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绿豆饼：“云蘅姐！你看我新做的‘聚气阵’，能让霜复姐的剑更利——”话没说完，就被陆钧仪拽住后领：“阵盘还没调试，别碰剑。”
　　柳霜复看着双生子拌嘴，回过神发现云蘅已经把剑鞘擦得发亮。缺口被药膏填得平整，锦袋露出点枣花的白，像藏了片小小的云。“其实那缺口挺好看的。”她伸手摸了摸鞘尾，“像在记上次劈礁石的事。”
　　“那也要护好。”云蘅把剑递给她，药篮里飘出艾草香，“像你总把柳凛凛画坏的符收起来，有些痕，要留着才有意思。”她昨天还看见柳霜复把柳凛凛画歪的“固锋符”夹在剑谱里，说是“歪符有歪理”。
　　柳霜复接过剑时，发现鞘尾多了圈极细的藤纹，是云蘅用针绣的，刚好绕着缺口转了圈。远处柳凛凛的喊声从回廊传来，说要比谁画的符更配她的剑，陆钧瑜的应和声撞在竹架上，惊飞了藤叶上的雀。
　　她挥了挥剑，枣花的香混着药气漫开来。剑穗扫过竹架，新藤轻轻晃，像在替云蘅点头。
　　云蘅的温柔从不是把她护在温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