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痕寄》坠雪笺

46、凛凛霜前意

　　逐星宗的步虚台刚落过雨，玄夜琉璃地砖上还凝着水。柳霜复把剑往石桌上一放，剑穗扫过砚台，溅了点墨在柳凛凛刚画好的符纸上，符纹“滋啦”亮了下，竟把墨珠弹了回去，正落在柳凛凛的发梢。
　　“你故意的。”柳凛凛捏着符纸皱眉，指尖刚要拂去发上的墨，就被柳霜复用剑鞘挡住：“别动，这叫‘墨引符气’，你看符纹是不是更亮了？”她用剑尖点了点符纸边缘，那里的水痕正顺着纹路爬，像在勾勒新的轮廓。
　　柳凛凛瞥了眼她眼底的笑，明知是歪理却没戳穿，只把符纸往石桌中间推了推：“今日练剑用这个当靶？”他画的是“定风符”，本是用来稳剑势的，此刻被柳霜复用剑尖挑起来，悬在半空像片发亮的蝉翼。
　　“当然。”柳霜复挽了个剑花，剑锋带起的风让符纸轻轻晃，“要是你这符接不住我的剑，就罚你把昨天藏起来的绿豆饼交出来。”她昨天亲眼看见柳凛凛把最后两块饼塞进了符筒，还想用“符纸怕潮”当借口。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玄夜琉璃地砖上的水痕被剑气扫开，却在靠近符纸时顿住，符纹亮起的光像层软甲，竟真把剑锋裹在了里面。柳凛凛指尖微动，符纸旋转起来，带着剑势往旁边偏了半寸，刚好避开石桌上的砚台。
　　“哟，长进了。”柳霜复收剑时挑了挑眉，见符纸落在柳凛凛手里，边缘连个缺口都没有，“看来不用罚饼了？”
　　柳凛凛没说话，把符纸叠成小块塞进她的剑鞘。鞘里还留着点枣糕的甜气，是昨天云蘅塞进鞘中空间的点心碎。“下次画‘固锋符’。”他转身去收拾砚台，顺手把石桌上的墨块摆得端正，连边缘的水痕都擦得干干净净，“比定风符更配你的剑。”
　　柳霜复摸着剑鞘里的符纸笑出声。远处云蘅正提着食盒走来，陆钧瑜的笑声隔着回廊飘过来，说要抢柳凛凛的新符纸当书签。她望着柳凛凛的背影，见他把砚台里的墨汁倒进水洼，竟在地砖上晕出个歪歪扭扭的剑形，在偷偷学她刚才的剑势?
　　风穿过步虚台时，剑鞘里的符纸轻轻响了声。柳霜复觉得，柳凛凛的符从来不是用来“接”她的剑的，就像她总爱逗他，也不是真要抢那两块绿豆饼——有些默契，本就比输赢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