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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做个朋友好不好 ...


  •   “她的气质真的很好,就像徐志摩的那首诗。”

      初水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立马端起架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初宪文打开家门,把讲入迷的初水推进去,初水的嘴巴还没有停:“虽然没有娇羞……”

      初宪文摇摇头失笑,示意她快换鞋。

      初水又想到了什么,伸出食指,转过身面对初宪文:“她的眼睛也好看。”

      初宪文无奈点点头,弯腰把拖鞋放在初水的脚边,“诗朗诵得不错,不过,文学都可以有巧言令色的成分。”

      “大诗人,你是不是也这样呢?”

      初水内心回答:“也许吧。”明面上却踏好拖鞋蹬蹬蹬往客厅跑,一边跑一边故意加重语气喊:“奶奶,爸爸他又!这样!”

      邱素芳放下报纸,把老花镜推到鼻梁上,看见乖孙女气呼呼跑到自己身边坐下,心都化了。

      她啊,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了,大事小事、桩桩件件都得先让初水满意。她轻轻捏了捏初水的脸颊肉,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啊你啊……”话锋一转,又是极度关切:“淋着雨没有?”

      邱素芳的眼神打着旋儿检查初水身上是否有淋湿的地方,“快,去换身衣服。”

      “我没有淋到雨,爸爸来的很及时。”

      “那也去换一身,扯了一身湿气,容易感冒。”

      初水不再多说什么,点头应下,便起身只给邱素芳留下一个往玄关走去的背影。

      邱素芳的声音还紧接着:“水宝,换完出来喝姜茶,你妈妈正煮着呢。”

      “好”

      初水拿起那把旧伞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用纸把伞上的雨水一点一点擦干,而后折好,放在桌面的书堆上。

      她暂时还没有想好放在哪里。

      预感是世界上很莫名其妙的东西,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们一定还会有接触。

      初水没忘记把那截头发剪掉,随后打开衣柜,眼神扫过角落里折放整齐的短袖短裤,手却径直取下一条浅粉色长裙。

      换完直奔厨房,岑吟刚好把姜茶盛出来。

      初水眼尖,看见厨房一大堆备菜,初宪文正冲洗新鲜的排骨。

      哦——拿手好菜——糖醋小排!

      初水依靠在灶台,小心端起热气腾腾的姜茶,尖起嘴吹气。

      湿雾雾的水汽缭绕,游移进初水的眼睛里慢慢氤氲,给视野打上一层薄霜。

      外面的雨比之前小了些,淅淅沥沥滑过层层单元楼的屋檐。

      厨房内,初宪文倒血水的流水声、岑吟切菜的刀一下一下落在案板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世界忽然开始变得安静。

      初水听到那个声音在轻笑,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来到爸爸身边歪头看水流,转身又倚靠在妈妈的左手边,终于向她走来。

      她听到她笑着说:“水宝,乖乖喝姜茶才不会感冒呀。”

      初水乖乖喝了一口,姜味的辛辣在口腔里放大,直辣到了心底。

      被呛到剧烈咳出声来,初水的眼泪已经盈满眼眶。

      两人听见声音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岑吟把手伸到初宪文的围裙上擦干净水,而后捧住初水的脸,拂去了眼泪。嘴里止不住的心疼:“哎呀,你慢点喝,被呛狠了吧,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她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清晰,那个身影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泪水再一次涌上来,初水语气崩溃:

      “妈妈,你刚刚切的是洋葱!”

      初宪文正拍初水背的手一顿,笑得颤抖。

      岑吟吓得手一撤,直道:“不好意思,妈妈不是故意的,一直对洋葱没有感觉,忘记在切它了……”

      岑吟讪笑。

      幸好隔着眼皮,根本没进眼睛,初水拿水冲眼睛,而后疑惑开口:“今天晚上有客人来吃饭吗?”

      岑吟凑在初水眼睛边看,“水宝,眼睛还有没有事啊?”初水摇了摇头。

      初宪文把排骨倒进锅里焯水,用锅铲搅了一下,随即盖上锅盖,温声道:“你妈妈有学生要来。”

      “谁啊?妈妈什么时候跟班上的学生这么熟了,开小灶还开家里来了。”

      初水被勾起兴趣,毕竟岑吟调进她的学校才一学期,接手了一个准高三实验班,只是个普通科任老师。

      按岑吟的话说,在学校里尽职尽责,私下还是不要让自己那么累了,所以给学生开小灶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

      “就是她呀,之前不是跟你们讲过嘛,前两天顺便又帮她洗了校服,校服外套都还在外面晾着呢。”岑吟抬头忽然反应过来,“诶!外面的衣服是不是还没有收?!真是忙忘了……水宝你快去收一下,肯定都被雨淋湿了,我还说她今天来,我能还给她。”

      初水到阳台时,抬头看见空落落的晾衣杆,转头喊:“奶奶,你是不是把衣服收啦?”

      邱素芳应声:“对啊,等你们想起收衣服啊,衣服都被重新洗一遍了……”

      初水看见衣服折好堆放在沙发上,走过去拿起那件校服,她想起是一个学姐的。

      之前岑吟生理期,裙子脏了还不知道。那节课,底下的学生窃窃私语,下课后她追出来提醒岑吟,还把校服外套脱下来给她挡。

      准高三的校服是西中最后一届老校服,像初水这种小一届的学生都换了新校服。

      她不禁想到今天在雨中看见的那条老式校裤,她应该是她们学校准高三的学姐吧。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门铃声骤然响起——

      初水小跑去开门,心里有点紧张,不会这就要见到校服外套的主人了吧?说不定还能跟她打听一个人。

      门被推开。

      “hi~小初妹妹~想你的烨然哥哥了吗?”祁烨然单手撑在门边耍帅。

      初水一记白眼飞过去,“怎么是你?”

      祁烨然想起自己近来的爱好,拱手对着初水行了一个礼,语气毕恭毕敬:“小生不才,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小初姑娘,竟招惹姑娘不快。”

      初水:……

      初水:祁哗然,你以后长大了绝对会后悔的……

      初水知道最近很火的短视频平台掀起了一波热潮,学校里很多男生都因此扮上古风才子,只为博得佳人欢心。

      当初水在一周内看完众多千篇一律、咬文嚼字、矫揉造作的情书后发誓,她将要对这些男生退避三舍。

      大哥,先别文邹邹了,你倒是把字写对啊……初水不语,只是忍不住把写错的字用红笔圈出来。

      要是让初宪文看到这些学生的手笔,估计只能大书评语:昔贾岛“推敲”,阁下“胡闹”,李商隐“无题”,足下“无对”。不如抄错字三遍,重修《新华字典》,再谈风月。

      祁烨然,一个致力于走在时尚前沿的潮男自然是当仁不让,但他没有随便给别人写情书的毛病。只是买了一把折扇,自己题上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整天扇来扇去,张口“小生”闭口“姑娘”端得是文人风流,当然,这是他理想中的自己。

      比如此刻,祁烨然并不理会初水的劝告,只一味摇扇子。

      初水看见他胸前扇面上的四个大字:“做个俗人”。

      说得好听一点是少年张扬,说得难听一点,堪比仓颉造字,颇有夜哭鬼嚎之感。

      “在下祁烨然,姑娘何以用‘哗然’相称?”

      初水内心诽谤:你话有多密你不知道吗?

      初水夹出甜得发腻的嗓音,语气真挚:“哗然哥,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吗?”

      虽然她早已对他以祁母经常出差,祁父不仅总待警局而且做饭难吃的理由来蹭饭的行径习以为常。

      被比作狗的祁烨然收了身上的戏瘾,一脸正经往家里走,毕竟他还不敢在初宪文这位语文老师面前班门弄斧。

      初水狐疑地为他让路,本想抢他一步先行通传,但又被他抢先了。

      “叔叔、阿姨、奶奶好!我、来啦……”这么一喊,凤姐那人未到声先行的意味起码被他喊出来了七分来。

      只见祁烨然用极其热情的状态各自问候家里人,闲聊关怀上两三句,如果初水家里有蟑螂的话,他也能唠上。

      此刻他正坐在邱素芳的旁边,哄得老人眉开眼笑。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对门邻居,初水和祁烨然并未擦出青梅竹马的火花,只有双方对彼此的嫌弃和经常犯贱的相互恶心,毕竟,她对他的评价是:

      此男甚装,最爱争风吃醋。

      常芜站在楼下把小黄伞上停滞的雨水抖落,又检查了手上提的水果没有差错,深吸一口气才上楼。

      这是她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内心有些惶恐,生怕给人留下不懂礼貌的印象,而且去的还是自己老师家。

      站在门前,常芜捺下心中的紧张,抬手敲门。

      她听到门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后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停下了。

      随着“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不到两小时前才见过的两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声音同时响起起:
      “请问是岑吟老师家吗?”

      “原来你就是我妈妈的学生!”

      一疑问,一感叹,好巧啊。

      是啊,好巧。

      初水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见她,她莫名其妙开心起来。

      “是常芜到了吗?”岑吟的声音从厨房传到玄关处,初水正帮常芜拿换的拖鞋。

      常芜乖乖应声: “岑老师,我到了”

      常芜的衣服被外面的雨淋湿了一部分,白体恤冰凉贴在肌肤上,让她身上有些不适。

      更糟糕的是,小白鞋进了泥水,连带里面的袜子也被泥水浸染。

      初水放在她脚边的是一双米白色的新拖鞋,脱鞋的话,一来会弄脏别人家的拖鞋,二来袜子上的污迹实在扎眼。

      常芜没办法,动作极快换上拖鞋来掩饰窘迫。

      她想,大不了走的时候帮人家洗干净就好了。

      岑吟听到常芜的声音后便迎了出来。

      “外面下着雨淋到没有啊?”

      “岑老师,第一次拜访,一点小心意。”电视里的人都这么说的吧,常芜照猫画虎琢磨出话来。

      李姨说,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还是不要空手去为好。

      于是,她就去水果摊挑了苹果,挑的是品质好的那种,她自己还没有吃过。

      一个个长得漂亮,想来应该很香甜的吧。

      “你这孩子,来都来吧,还买什么东西。是我请你来吃饭,怎么还买东西来呢……”

      “这衣服都湿了呀,水宝,你去带她换身衣服,不要感冒了。”岑吟接过常芜手中的塑料袋,笑得温柔,“下次来老师家吃饭不用买东西来了,你来就是,不用那么客气,我们都很欢迎你来做客。”

      初水一个劲儿点头,开心地把常芜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跟在初水屁股后面,常芜得以把她家大概的布局浏览一遍。

      初水家不在学校分发的教师居,而是在县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常芜对这一块早有耳闻,因为这里客流量大、能找的事比较多,意味着可以赚到钱。

      随着卧室门被初水推开,一股馨香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有点乱,你不要介意。”初水笑得羞涩。

      “不乱,很干净整洁。”

      这并不是常芜说的客套话,而是初水的房间真的布置的很温馨,大大小小的东西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看得出它的主人是一个很细致的人。

      常芜注意到初水有一整面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紧挨着的是一个小阳台,摆上一个小秋千。

      她想,等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家,也要这样布置。

      衣柜门被初水推开,常芜被款款衣裙占据视线。

      初水手一挥,豪气十足地说:“喜欢哪件穿哪件”

      常芜的目光在款式新颖的衣裙上一一流连,每一件都很喜欢。

      但她却摇头:“你随便给我找一件就行”

      “你不要不好意思嘛。”初水的声音从常芜后方传来。

      常芜转身便看见初水双手撑在身后,大喇喇仰坐在床上。

      见她看她,初水不语,只盯着常芜笑。

      瞧见常芜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初水收了大开的腿,乖顺坐好。

      常芜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这个人向来不会多次拒绝别人的好意,第一次是客气,第二次那就是实打实的了,很多情况下是因为她真的需要。

      确定得到主人许可后,常芜伸出手。

      白色蕾丝边正勾她的手腕——娃娃领衬衫配着九分雪纺裤,拨开几件腈纶开衫,薄荷色轻纱叠在牛仔伞裙上,烟紫色针织衫袖口还别着水钻胸针。

      每个褶皱里都渗出初水身上清凉的薄荷味道。

      “你的衣服好多啊,都很好看。”常芜喃喃道,语气真诚。

      “我不喜欢,”初水来到常芜的身后,语速飞快又小声嘟囔这么一句,常芜没听清。

      刚打算偏过头问,初水的手越过她径直取下一件水蓝色雪纺裙。

      “这件吧,感觉很适合你。”

      虽然初水比常芜小一届,但她却比她高半个头左右,骨架也生得大些,此刻倒像是把常芜圈在了怀里。

      常芜四周的空气被初水身上的味道侵占,她接过裙子,初水后退一步,两人的距离又恢复原样。

      雪纺料子在她掌心洇开温凉的雾,初水已经把她推到卧室内的洗手间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央求:“你就试试嘛,相信我的眼光。”

      常芜准备关上门时,手里又被初水塞了样东西。

      “新的,换上吧,穿湿袜子会受寒,打湿的袜子直接扔垃圾桶就行。”初水站在门外叮嘱。

      低头看,是崭新的袜子。

      常芜心中升起暖意,语气真挚:“谢谢你。”

      “哎呀,这有什么,今天这么巧说明我们有缘分呐,那……做个朋友好不好?”

      看见常芜点头,初水的心里乐开了花,直到常芜关上门换衣服,她还维持着脸上灿烂的表情。

      真的……真的成为朋友了?!她没有骗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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