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死而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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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是白天羽的后人！”
公孙断粗声道，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他现在死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
面对公孙断如此果断的结论，马空群似乎不太相信——尽管他方才听到春雪陌临死前那番话。
“或许是白天羽的后人告诉他的。”
马空群猛地站起身，越发年迈的身体让他在起身时不再像之前那么利索，又因一瞬间的惊悸而身形微晃：“他的年龄对不上。”
“你确定他没有私生子？”
公孙断想起青年临死前那一幕，分明是濒死的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顿感心底发寒。
“你说，他该不会真是……”
“世界上哪有鬼神！”马空群明白公孙断想说什么，厉声打断，指甲却已经嵌入掌心。
持续十多年的梦魇，如今又被勾起。
毕竟十九年前是他策划的这一切，近些年总能梦见白天羽一家向他索命。
若不是害怕，这些年也不会这么急迫地追查白天羽后人的下落。
“他已经死了。”
“应该拷问一番的。”
头发花白的马空群转身，背对着公孙断，缓缓闭上双眼。
分不清是畏惧，还是常年以来的惊恐，他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十九年前血腥的一幕，似乎要向他厮杀过来！
*
就当所有人以为凶手会消停几天时，一个令人闻之惊悚的消息传来——飞天蜘蛛死了。
三个棺材从城外送进来，径直送到万马堂，不详的预感成了真。
深秋本就带着一股孤寂，萧瑟中，黑色的棺材就这么大咧咧地摆在万马堂门前。
马空群脸色惨白，差点站不起来。
与此同时，拿到线索的叶开找到傅红雪，对方依旧是面色惨白，正坐在路边的摊子吃面。
少年坐下，倾身向前，声音压低：“飞天蜘蛛死了，春雪陌不见了。你和他们一起离开……”
那双平日里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严肃起来，直直盯着傅红雪。
而一手握刀，一手吃面的黑衣少年并没有回答，仿佛对这个消息丝毫不感兴趣。
“你就不好奇？”
原本沉默不已的傅红雪总算抬起头来。
“你想说什么？”
漆黑的眼睛在惨白的脸颊上格外明显，却没有一丁点儿生气，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更像是一个受人控制的傀儡。
叶开话里话外带着几分怀疑，他起身，抬手拍去衣摆上的灰尘：“那几具棺材已经到万马堂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仿佛过来只是为了通知傅红雪这件事情。
黑衣少年放下筷子，脑中想的却不是已经死去的飞天蜘蛛，而是那个和自己有赌约在身的青年。
难道他真的遭遇了不测？
傅红雪抓着刀起身，心里不由得冒出一抹不安。准确地来讲，是一种更冰冷、更残酷的事情——若是春雪陌死了，那赌约算什么？而关于十九年前梅花庵惨案的线索，也随着一起埋葬了吗？
直觉告诉他，这抹不安和消失一天的春雪陌逃不了关系。
夜已至，边城的夜给人一种悲寂，与其是在深秋，更显冷清。时隔一天，原先离开万马堂的几人再次聚集在一起。
只是少了两个人——一个飞天蜘蛛，正躺在棺材里，一个春雪陌，不知踪影。
夜色深沉，但万马堂的门前数盏灯龙，将几口黑棺照得愈发渗人。
马空群的眼眸因年迈而显得浑浊，但此时却流露出一抹锐利，隐约可见年轻时的盛气。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周围几人，目光最终落在傅红雪身上。
“你们一起走，却不知道飞天蜘蛛是怎么死的。”
在叶开几人来之前，马空群就已经打开飞天蜘蛛躺着的那口棺材查看。
人死后身体会僵直，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就看出来有人在他们之前打开过棺材。
飞天蜘蛛紧握的手被刻意掰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线索究竟是被谁拿走的？
马空群咳嗽一声，齐根断掉的手掌拂过衣服上的褶皱。就当他要继续开口时，一声闷响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一旁高悬的灯笼发出惨白的光，光圈在一口棺材上落下，将黑漆照得发亮。
“声音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有人惊叫出声，一边抬手指向棺材，一边步步后退。
叶开闻声，瞬间转头望了过去。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在马空群身后响起，夹杂着类似指甲刮挠木板的刺耳，在夜里格外吓人。
“咯吱咯吱……”
声音再次响起，将周围诡异的寂静打破，像是敲在众人心上，一时间，几人神色各异。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因飞天蜘蛛的死，本就莫名慌神的慕容明珠被这几声闷响刺激得浑身发冷。
他握紧腰间长剑，愤然拔剑而起：“谁！”
在众人的惊疑下，公孙断冷笑一声，提刀快步上前。
“砰——！”
乌黑沉重的棺材板猛地飞起！几乎同时，周围几盏灯笼一同熄灭，唯留正中一盏，投下一道惨白、犹如灵堂白烛般的光柱。
这道光直愣愣地落在那口敞开的棺材上！
这一动静让所有人愣在原地，不约而同地想道：“难不成真的有鬼？”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冷意直往人身上钻。周围熄灭的灯笼随之晃动，哗哗作响，宛如鬼哭。
众人注视下，一只惨白的手自棺材里探出，修长的手指染着干涸的、暗红的血。
漆黑的棺木、惨白的手指、暗红的血。
三种对比极致的颜色触目惊心，萦绕在众人身侧的阴森更加浓重。
“啊！”
周围又胆小者，已然被吓得瑟瑟发抖。
距离棺材最近的便是公孙断，他五大三粗，可此时，竟然面色凄然，眼中俱是惊恐！
难道连他都被吓到了？
不，公孙断后退一步，猛地回头看向马空群，低声道：“是他……”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叶开抓住公孙断口中的字眼，逼问，“谁？”
随着他一声令下，搭在棺木边的手紧扣，躺在棺材里的人坐起身来。
那道身影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关节僵直的怪异感——犹如死去许久！
惨白的烛光照亮他的脸——竟是消失一天的春雪陌！
血迹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诡异的图案，而那双熟悉的绿眸，依旧是忧郁温和，在阴影中闪烁着微光。
他就这么平静且阴森地看向入坠冰窖的众人，不免让人想起他之前说的那番话。
“你……”公孙断喉咙里发出被桎梏般的咯咯声，目光惊恐。
他这幅如同见了死人般的样子，让傅红雪猛地看过来，平日里充斥着隐忍的眼眸，在此时迸发出一种凶色。
“好久不见。”
春雪陌缓缓转身，身上依旧穿着那件黑衣，但胸口的颜色却比其他地方暗沉许多。
在场的人哪个没有杀过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早已干涸的血！
青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看向马空群，周围的众人仿佛变成陪衬一般。
“三老板，有人托我向你问好。”
春雪陌的声线温和清润，浅绿色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马空群那张衰老的脸。
“公子躲在这里吓人？”
众目睽睽之下，马空群决不能暴露自己杀了他，只能暗自紧握双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三老板难道不好奇是谁托我向你问好吗？”
春雪陌起身，从棺材里走了出来，此时众人总算看清他的情况。
那件黑衣上多了数道划伤，胸口处更大，明显就是致命伤。
“你忍心拒绝一个兄弟的问好吗？”
青年缓缓走来，笑吟吟地开口说道。
话已至此，马空群再避而不谈难免会惹人怀疑。
夜风阵阵，春雪陌慢悠悠地转身，看着面前那几口棺材：“他说，多亏了你的邀请，不然也不会——惨死。”
这句话说得隐晦，可在场的人多多少少听出些什么。
“你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并非是马空群，而是叶开。
他已然听出春雪陌的言外之意，开口询问也只是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
“当然是——神刀堂堂主、人称神刀无敌的白天羽了。”
“怎么可能？白天羽早就死了。”
“你再装神弄鬼，休怪我不客气！”
从惊魂未定中反应过来的公孙断倏地开口，举起刀就要劈过来。
“怎么？杀了我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春雪陌直视着公孙断，以及他手里的那把刀，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叶开愣住。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公孙断做的？”
“血口喷人！”
公孙断反驳，可当时春雪陌留在万马堂，唯一能带刀的外人——傅红雪早已离开。
青年这幅模样，只能是万马堂里的人做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众人在意的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白天羽托他向马空群问好，还说什么多亏了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春雪陌：“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三老板是否觉得有人在看你？”
青年原本挂在脸上的笑顿时消失，而那栓绿眸流露出阴森冷酷：“不是说给自己准备好了坟墓吗？白堂主可是等你等了好久。”
“满口胡言！”
马空群厉声否决，但他的脸色却忍不住发白。
“三老板莫不是忘了？”春雪陌轻笑一声，绿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宛如鬼火，“我可是一个守墓人。墓里的人，偶尔……也会告诉我一些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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