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落在指尖的星星

28、电玩城

　　陈璐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掠过正在饮水机旁接水的黎老师，指尖在手机壳上摩挲片刻，才点亮屏幕。
　　林宸发来的消息静静躺在对话框里，时间戳显示已是半小时前。
　　【辅导结束了吗？】
　　她眼角的余光又飘向厨房门口，见黎老师正低头擦干杯沿的水珠，便飞快地敲出两个字【还没。】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手机在掌心震了两下。
　　“喏，刚晾好的温水。”黎老师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水走过来，玻璃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陈璐接过水杯指尖微烫，轻声道：“谢谢黎老师。”
　　“今天就到这里吧。”黎老师将另一杯放在自己手边，指节轻叩桌面，“编程这东西急不得，上午看乐谱费了不少心神，下午能明白这个小程序就很好了。”
　　陈璐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夕阳正把云层染成琥珀色，金红的光流顺着窗棂淌进来，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网。
　　她颔首应道："好。"
　　收拾电脑时，键盘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将小提琴盒背到肩上，琴盒边缘压得白色纱裙微微起皱。
　　黎老师自然地接过她的电脑包，跟着走到楼下时，晚风正卷着栀子花香漫过来。
　　“这段时间麻烦您了。”陈璐抬手接过电脑包。
　　“回去路上当心。”黎老师站在单元门的阴影里，跟她招手再见。
　　陈璐点点头转身，走到公交站牌下才想起看时间。点开微信的瞬间，两条消息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他还不让你休息？】
　　【结束了吗？】（两分钟前）
　　她慌忙按住颤抖的指尖打字【刚结束。】
　　发送的瞬间，对话框顶端的 “正在输入中” 就亮了起来。
　　等了半分钟，才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我在你对面的商场里，过来陪我聊会天。】
　　陈璐抬头望了眼站台公示牌，下一班公交的箭头正缓缓向本站移动。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穿过了斑马线。
　　商场门口处的咖啡馆里，林宸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桌面的木纹。夕阳把他的侧影切成明暗两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林宸。”
　　他猛地抬头，陈璐背着琴盒站在光晕里，白色纱裙被琴盒压得贴在背上，倒显出纤细的肩线。林宸伸手接过她的电脑包，放在桌角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每天拿着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陈璐摇摇头，纱裙的流苏扫过脚踝，“不是，这个月一直将东西暂放在老师家，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要都拿回家。”
　　林宸应道：“那还好。”
　　陈璐歪着头，碎发垂在鼻尖前，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没有。”
　　“骗人！”
　　林宸望着她较真的模样，忽然起身，“那就陪我去六楼玩一会游戏机。”
　　陈璐茫然间就被林宸抓着手腕起身，“我的…我的东西。”
　　“柜台上的人会帮你看着的！”林宸解释道。
　　“可是……”
　　林宸拉着她往电梯口走，身后传来吧台小姐姐清脆的笑声：“没事的，你男朋友已经在这里等你大半天了，快去吧！”
　　陈璐的脸顿时红透，“我们…不是……”
　　还未做出解释，林宸已经拉着她上了电梯。他按亮六楼的按钮，转身时正对上她怀疑的目光。
　　林宸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挠了挠后脑勺，视线飘向天花板：“刚…刚到。”
　　陈璐往前凑了半步，睫毛几乎要扫到他的下巴：“真的？”
　　“中午……”他的喉结动了动，在她清澈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好吧，上午十点。”
　　电梯在四楼停下，涌进来的人群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陈璐被挤得往后踉跄，后背抵住冰凉的厢壁。
　　身旁穿黑 T 恤的壮汉还在往后靠，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忽然撞进一片带着薄荷味的阴影里。
　　熟悉的身影到了眼前，陈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宸一只胳膊撑在她的耳旁，侧头盯着不断涌入的人群，下颌线绷得很紧：“没事……了。”
　　陈璐抬头时，正撞上他垂下来的目光。
　　电梯顶灯的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两人的呼吸在密闭空间里交缠。林宸猛地转过头，耳尖泛红：“抱歉。”
　　“没…没事。”
　　电梯内的大部分人都是回一楼的，到达六层后，林宸拉上她的手腕，对着门口的几个人说道：“借过一下。”
　　二人越过人群，终于走下了电梯。
　　陈璐看着面前流光溢彩的电玩城，她之前怎么不知道有这个。
　　“走！”
　　林宸拉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陈璐看着门口的牌子，“这里是不是有会员卡才能进去？”
　　林宸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店员，店员随即做出请进的手势，林宸做为回应向他点了点头。
　　“没事。”
　　陈璐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一幕，好多好玩的啊！
　　“走，去玩那个！”陈璐被林宸拉着走到一台游戏机面前。
　　陈璐低头看着这台游戏机上的两个手柄，明显是需要两个人配合才能闯关成功。
　　林宸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筐游戏币走回来，“当初我和林长枭那个货闯了一天都没过关，现在再来试试。”
　　陈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之前也没玩过。”
　　“很简单。”林宸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薄茧的指尖指导她按动按钮，“这样前进，这样射击……”
　　陈璐点了点头，林宸一步一步教学，陈璐听了个大概，两人便开始实操第一关。
　　刚开始还是较为简单的，二人畅通无阻。
　　直到最后几关……
　　陈璐直起身来，抱怨道：“这关怎么这么难！”
　　林宸无奈笑道：“娱乐，不要太较劲。”
　　陈璐抿唇，不服的说道：“再来一局。”
　　时间慢慢流逝，最后一局格外的困难，二人看着最后一架敌机，根本打不过。
　　林宸微微蹙眉。
　　随后他看着陈璐那边的飞船径直飞向敌机。
　　“你干嘛？！”
　　爆炸声在屏幕上炸开时，陈璐长舒一口气：“我自毁了，你就能通关了啊。”
　　看着林宸不解的面容，她解释道：“一个人通关也是通关嘛！”
　　林宸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忽然按住她的后颈，弯腰与她平视。电玩城的彩灯在他眸子里明明灭灭：“我从不丢下队友。”
　　游戏币狂的掉下来一堆，这是把投进去的又赢回来了！？
　　虽然到最后一个人通关，赢回来的游戏币也是不少。
　　“接下来玩什么？”
　　陈璐眼睛顿时放光，高兴得指向一旁的抓娃娃机。
　　林宸笑道：“你想玩这个？”
　　陈璐嘟嘴，不服气地说道：“这哥也是很难的好不好！”
　　“好好好，走吧！”
　　二人走到抓娃娃机面前，林宸向里面看去，一排抓娃娃机豁然出现在眼前。
　　“你要抓哪一台？”
　　陈璐向里面望去，好多啊……
　　望到里面，陈璐的眼睛瞬间亮了，指着不远处的抓娃娃机：“我们去抓那个！”
　　林宸看着娃娃机里面这一粉一灰的熊，问道：“这是谁？”
　　陈璐笑道：“它们叫八九十。”
　　林宸憋不住笑出了声。
　　陈璐不服说道：“它们的表情包很好用的！”
　　“好。”
　　陈璐废了一番努力，才终于抓出一个灰色的熊，这时的她已经有些垂头丧气。
　　林宸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道：“没事，我来帮你。”
　　陈璐立马离开了手柄，为他空出了位置。
　　林宸开始上手，当然……
　　也是一直没有抓到。
　　林宸不服气的骂道：“妈的！怎么这么难！”
　　随后沉下心来，转头问道：“还有游戏币吗？”
　　陈璐拿出最后一个游戏币，递给他，“最后一个。”
　　林宸接过来，将游戏币握在手心，做出祈祷的手势，“保佑啊！”
　　陈璐笑道：“没事的。”
　　最后一枚游戏币被投进游戏机内，二人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娃娃机。
　　铁爪再次落下，夹住粉色小熊的耳朵往上提。就在即将越过挡板时，爪子突然松了劲 —— 小熊却在重力作用下撞在透明壁上，“咚”地弹进了出口。
　　“哎哎哎！”林宸不禁高呼出声。
　　娃娃机亮起光芒。
　　林宸拿出娃娃递给她，哈哈大笑道：“娃娃撞到出口那个透明壁，撞出来了！”
　　陈璐开心的接过娃娃，“谢谢。”
　　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个娃娃，随后她便将灰色小熊塞进林宸怀里，“这个给你。”
　　林宸捏着小熊软乎乎的耳朵，忽然听见手机报时的震动声。陈璐看了眼屏幕："四点半了，我该回家了。"
　　林宸嗯了一声，随即说道：“走吧。”
　　两人走到电玩城门口时，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电梯口。
　　林宸的笑容瞬间敛去，不动声色地把陈璐往身后拉了拉。
　　“您怎么来了？”林宸问道。
　　陈璐疑惑地从他身后探头。
　　男人向前走近一步，“我来带您回去。”
　　林宸平淡地说道：“他都有自己的儿子、女儿了，还带我回去干嘛？！。”
　　男人无奈叹了一声气，“小少爷，你要知道……”
　　“你的父亲真的为你做了很多。”
　　陈璐疑惑地看向身前的人。
　　林宸双拳紧握，随即弯下腰来与她平视，“自己能回去吗？”
　　陈璐点了点头。
　　“你去一楼拿好东西，先回家，我帮你叫俩车。”
　　陈璐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林宸直起身来背对着她，“今天…谢谢你了。”
　　陈璐进电梯前回头望了一眼，林宸还站在原地，怀里的灰色小熊在他的怀中显得格外显眼。
　　电梯门缓缓合上，把那个身影和满室喧嚣，都关在了六楼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