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暗中》即墨白

2、手心里的阳光

　　十一在幽语芊这里住了也有两个星期了。可是这幽语芊除了带他出去玩之外，并没有去过她的公司。按理说是不应该的，资料上说她的父亲刚去世不久，公司也刚刚由她经手。优优企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甚至在世界上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就算其系统如何完备，就算幽语芊从小就接触这些企业管理教育，也不应该就这样放任公司不管啊。
　　十一站在花园旁边，看着满园怒放的生命。其实，相对于这些月季的火红和淡淡的花香，他更喜欢从身体里流出的血液的殷红和腥甜。喜欢刀划过动脉时，由刀锋传递到我手中再蔓延到心里的快感，以及让人兴奋的血液厚重的腥甜。
　　抿了抿嘴唇，十一感到有人在向这边靠近。果断轻巧的步调节奏，是幽语芊。他没有动，依然看着这些花，慢慢敛去眼底涌动的杀意。
　　幽语芊在他身边站定，同样看着这些花，突然开口说：“小石头知道月季花的花语吗？”
　　“是•••爱吗？”十一迟疑着开口。虽然不懂到底什么是爱，但是还是有这方面的知识的。
　　“嗯，是爱呢。”她淡淡一笑，“不过，它还有一种含义就是‘等待有希望的希望’。”
　　十一偏了偏头，皱眉，“不懂。”
　　幽语芊哈哈一笑，抬高了手臂摸了摸他的头，“还是个孩子嘛，以后就会懂了。”
　　十一不留痕迹的避开了她的触碰，转身向小洋楼走去。
　　如果十一知道她后来会以那种方式使自己了解那句话的含义，那么他宁愿永远都不要懂得。

　　回到客厅，把自己扔进沙发里，随手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播着台。
　　幽语芊也端了两杯卡布奇诺走了过来。其中一杯放在了十一面前的茶几上，另一杯她端在手里慢慢品尝着。
　　“啊，看刚才的那个电影。”十一瞥了她一眼，然后将电视播回了刚才的电影频道。说实话，他对看电视并不是十分热衷，以前是训练和任务太多没时间看，现在也只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罢了。
　　“大点声。”他抬手把声音调高了几格。
　　“太大了，再小一点声。”十一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遥控器么？还是声控的？！可还是把声音又调小了点。
　　幽语芊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端着卡布奇诺，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十一兴致缺缺，没过多久就困了。思绪开始零散，眼神没有焦距，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正当他马上就要敲响周公他家的门的时候，一阵嘤嘤的哭泣声把他惊醒了。该死！他怎么能在别人面前睡着？什么时候对她的戒备这么松散了呢？
　　抬起头，就看见幽语芊在哭。虽然她刻意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泪水还是不停地沿着脸庞滑落，眼睛却依旧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
　　十一皱起眉头，转头看了看电视，有转回头看了看幽语芊。还在哭，透明的液体迅速在她的眼里汇聚，然后像漂亮的玻璃珠一样滴落，再汇聚，再滴落•••卷翘的睫毛也轻轻的颤动着。
　　肯定是个曲折的、悲伤的故事，不然这个电影就没得演了。可是为什么要哭呢？他想不明白。大概从他记事起就再也没有哭过了，主用行动告诉他，即使哭泣也无法博取同情，无法逃避惩罚，更换不来饭吃。所以，很小他就知道，哭泣是最无意义的，还会消耗身体的能量。
　　可是此时听着幽语芊哭泣的声音，看着她的泪水不停的滴落，除了有一点厌烦和无奈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很陌生的、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
　　“怎么了？”十一低声问。
　　“没•••没什么，不过是被电影•••嗯•••感动了而已。”幽语芊边抽搭地说着，边用手慌乱的抹了抹眼睛，努力的向他挤出微笑。
　　只是，那微笑太过牵强了。
　　十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一时竟再找不到话说，只好冲她安抚的笑笑，抬起的手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抚上了她的面庞，替她擦去还粘在脸上的泪水。
　　却见她讶异的睁大眼睛，然后一把捉过他为她拭泪的手，握在双手间：“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十一怔了一下。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他的手脚一直都是冰凉的，还很怕冷，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但是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感觉着从她的双手传来的温热，竟然十分舒服。十一也不由得开始柔和起来。
　　没想到幽语芊竟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开口道：“哈，小石头乖巧的样子像只小猫一样可爱。”说完竟然还在他的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十一顿时僵住。
　　等他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刚要发火，幽语芊却起身退后了几步，含笑说：“饿了没？我去叫徐妈准备晚饭。”
　　一听到要吃饭，十一便忍住没有发作。抬起手，使劲得蹭了几下脸。

　　第二天一早，幽语芊就不见人影了。十一吃过早饭，问乔伯她去哪了，乔伯说只知道幽语芊一大早就出门了，早饭都没顾上吃，具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会是去了公司吧？是不是应该借此机会和她的公司扯上关系？唉，让他杀个人容易，但要还有得到公司的继承权就太麻烦了。毕竟他不是她亲生的，何况相处时间也不长，看来要动动脑筋了。
　　正想着，幽语芊就抱了一大堆东西冲了进来。“快•••快来帮帮我，累死我了。”
　　十一边伸手接过一些东西边说：“怎么不叫我去帮你提东西？”
　　“你还在睡觉嘛•••来，看看我都买了些什么。”说完她就像小孩子献宝一样开始一一介绍：“这是电热毯，晚上铺在床上插上电就会很暖和，这使暖水袋，我买了两个，你手脚各一个吧，还有•••哈哈，这样你就不会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被窝却还是凉的了。”
　　她说的很轻松的样子，十一却已经怔住了。一直都是与孤独和冰冷相伴，主是这样的，“暗”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并没有想改变过什么。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想要给他温暖。她的笑，她的关心，她的在乎，就是阳光的温度么？意外的，似乎并不排斥呢。
　　捏了捏手里的暖水袋，很真实很温暖的感觉，突然感受到心脏所在的地方，被一种热乎乎的东西包围了。
　　晚上，抱紧暖水袋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第一次能睡一个这么温暖的觉。十一不由得轻笑。
　　睡着前，幽语芊带着微笑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就像他握在手心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