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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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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像猫。”梁羽书不满的拿纸巾擦着剩下的奶油,“我哥坑我,拽着我不让走,一群小屁孩糊了我一脸。”
看到郁然嘴角未消散的笑意,梁羽书皱着眉:“你还笑?”
郁然立刻敛了笑意,说:“没有。”
梁羽书把纸巾扔到最近的垃圾桶里,扯着郁然的衣角:“走了,再笑你就完了。”
郁然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衣角,跟在他身后,低声说:“笑是因为你可爱。”
这个词让某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驳道:“这都什么词?你年纪第一就这么考的?”
“是很可爱的词。”郁然解释,“用在猫身上很合适。”
你怎么带入的那么自然呢。
梁羽书也下意识甩了个动物套在他身上:“狗可不可爱,像你。”
之后的几分钟里都没人开口,梁羽书自以为扳回一城,刚想回头嘲讽两句,就看到了某个像狗的人嘴角挂着浅淡的笑。
梁羽书:“?”
说像狗这么高兴?
梁羽书莫名其妙:“你还挺高兴?”
郁然这次的笑意没很快收回来,看着像真的很高兴:“真的么?”
“……?”梁羽书觉得总裁的压力就是比一般人大,梁嘉文是神经病不说,郁然也疯了,“上班上疯了吧你。”
主要最近也没怎么上班?
梁羽书全然把这不正常的行为当他压力太大,扯着人的袖子往路上带,左右巡视了眼,问他:“去哪儿啊?”
“你平时都去哪儿?”郁然问。
梁羽书说:“这一块儿都去过。”
郁然点点头:“那就在这转转。”
“你真无聊,这一块儿全是店,有什么好逛的。”话是这么说,梁羽书却还是带着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
“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梁羽书怔了下,忍住没偏头看他,嘀咕了句:“有什么好看的。”
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梁羽书连路边几颗树都数清了,高二从临阳回来的那一年,热饮店刚好翻修,正逢那年下暴雪,生意惨淡,梁羽书就是在那时候成为那家店的常客的。
他把那家店当成闲暇时放松的居所,坐在角落的位置里点上一杯拿铁,随后便开始了漫长的发呆。他注意到了很多他平时没有注意到的风景。
原来门外的棕榈树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原来花坛里已经不种薰衣草了,改成了玉兰花,原来隔壁喜欢缠着他闹的小姑娘已经十二岁了,原来桌上的拿铁已经凉了,原来四季已经转了几轮了。
梁羽书那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好像从来没注意过那些,等自己真的慢下来去感受,却发现了很多细枝末节中的景色。
“小时候我经常被一个女孩缠着问数学作业。”梁羽书笑道,“我哪是学习的那块料,不是不想教,是真不会。”
“后来我回国了,几年没跟她联系过,再回来的时候她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不过男大十八变,也正常,她也十几岁了。”
“还有上次我们汇合的时候去的那个热饮店,这个开的更早,翻修几次了,现在看着可高级了,我当时从临阳回来的时候,这里生意很差的,就我每天都来,所以老板跟我熟,每次都给我打折。”
“这个花坛,之前种的都是薰衣草,我回来的时候全都换了,换成玉兰了,感觉没薰衣草看着顺眼,不过也还行。”
“我不喜欢美式,不过那个店里卖的最好的居然是美式,感觉拿铁才是招牌,他们店不大力宣传拿铁简直是损失。”
“夏天的时候这里更漂亮,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了,还有很多食物的味道,我总是不知道先闻哪一个,反正错过哪一个都是损失。”
他把这些年观察到的变化一一讲给郁然听,走到哪一处就讲哪一处,郁然安静的听着,想从梁羽书的话语中窥见他错过的九年。
想象梁羽书一个人坐在角落,想象他一个人走过这条街道,想象他的生活里有别人,过去的九年太长了,长到他不想再放过之后的每分每秒。
“下一个夏天,带你看白玉兰。”梁羽书说。
郁然抬起眼,有点不相信耳边的话:“真的吗?”
梁羽书话只说一次:“再问就是假的。”
自己好像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觉得他很忙很累,总被工作压的喘不过气,所以看到美好的景色都想送到他眼前。
“陪你逛一会儿就要回去了,马上天黑了。”梁羽书说。
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是我明天要回国了。”
你只陪我逛一会儿吗。
梁羽书怔了下,刚想说不是答应了一起回家吗,怎么又反悔。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下头:“随你。”
夜幕降临,路过的一家店打着暖黄色的灯,放起了西洋乐,音乐声充斥在二人之间,冲淡了话语带来的凝固氛围。
有些话题开启了就没办法收回,梁羽书无法避免的多想,以至于在听到那句话后脚步已经不自觉的往家的方向走。
他想他还是没有当年的一腔孤勇了,现在得不到的答案他不想刨根问底了,只能缩回壳里假装不在意。
离家很近了,梁羽书刚想跟人道个别,还没开口就被人攥住手腕带近了点,他直直的撞进郁然深黑的眼眸中:“公司有点事情,我才回去的,但是还没有订机票,我只是想问你。”
梁羽书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想我走的话,我会留下来的。”
梁羽书在原地怔了几秒,心想之前锯嘴的葫芦居然也有今天,会主动开口解释了。
后面的话太冲动,冲破理性有点不太像他了,他明明是个工作狂,现在他说会因为他一句话留下来。
梁羽书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脱口而出要么你别走了,我跟你一起回家。不过不可能的,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郁然现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决定都有点像脑子一热,不太清醒。等这一阵子过了可能会好点。
但想也知道他不能跟着郁然一块疯,梁羽书笑了下:“想什么呢,准备旷工多久啊?”
郁然沉默着看他。
“回去吧,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梁羽书说,“等我回去,然后你来找我。”
郁然眼睛亮了几分。
梁羽书就挑眉看着他:“听见没?我是不会找你的。”
郁然欣然接受,点头:“听见了。”
.
郁然果然走了,第二天一早就给他发了消息,梁羽书看着消息懵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
他呆坐很久,没回复。直到听到妈妈在楼下喊他吃饭他才回过神。
梁羽书洗漱完穿着睡衣下楼,桌边又只有他跟母亲两个,他坐下后,听见妈妈又顺嘴骂了两句梁嘉文,叹息了两句向狸,这才开始动筷吃饭,这几乎已经成了家里的常态,梁羽书并不意外,手还在摩挲着手机屏幕,寻思着怎么回郁然的消息。
内心想玩欲情故纵,又怕郁然那个榆木脑袋不懂他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他轻叹了口气,心道算了。
他埋头回复。
羽毛:好好工作
“你在跟谁聊天?”梁母突然站在旁边看他。
梁羽书吓了一跳,把手机扣回桌上:“你怎么突然站在这儿了?”
“是你太专注了,我去接了两杯水了已经。”梁母微笑着看他,“‘好’是谁?”
原本想垂死挣扎一下的梁羽书彻底妥协:“……郁然。”
梁母诧异的挑起眉,端着水重新坐下:“你跟小然还有联系?”
梁羽书揉了下脸,喝了口冰水:“他买我的画,成了甲方。”
“关系这么好的甲方呀,”梁母眼睛都眯起来,“还要催甲方好好工作。”
“……”梁羽书不敢相信他妈到底看到了多少,只能慢吞吞的转移话题,“妈你视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直都这么好。”梁母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会儿后突然叹了口气,“那孩子也算是熬过来了,我就说我跟你爸当时没看错人,小然一看就有出息。”
梁羽书眨了下眼,他爸妈资助过郁然读书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他和郁然初中相识,最初的印象里,郁然家其实和他家差不多,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个时候的郁然活脱脱一个鲜活的少年,和他对视也从来不会躲避视线,会直直的看回来。
梁羽书想,或许他年少时就是被郁然骨子里的坦荡给吸引的。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太多顾虑,靠近他也没那么多负担,所以那是他们相处的最自然的一段时间,不会有人刻意后退,也不会有人刻意包裹情绪。
后来步入高中,郁然的眼睛似乎总是低垂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直视他了,在他喊他时,总是匆匆一眼就又收回目光。他好像在有意无意的疏远他,但梁羽书找不到缘由,想不清原因。
风云人物从来不缺议论声,很快一些声音就落到了梁羽书耳朵里,说郁然的爸爸好像出轨了,说他家里破产了,说他的那座大房子住不了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传遍学校的各个角落,主人公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也没有任何情绪,他不反驳,也不在乎。
可梁羽书怎么听怎么不爽,甚至想抓着那些瞎传的人骂一顿,人家家里怎么样关你们屁事啊?
他一点都不在乎,也压根没把那些屁话当回事,在他眼里,郁然家里的人烂成什么样子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凭什么他一个人留在学校承受这些?
郁然的冷漠,退缩,梁羽书都不在乎,他那个时候只觉得心疼,又怎么会怪他呢。他只觉得郁然退一步,那他就进一步好了,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试着像以前一样和郁然聊天,往他抽屉里塞各种零食,霸王一般把椅子拉到他身边让他给自己讲题。
他以为只要他努力把他们之间的距离补齐,他们的关系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可他忘了,感情里只有一方付出是会累的。他能接受郁然的一次退缩,都说人的本性是属金鱼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立马都能重振旗鼓来追第二次。
梁羽书明明是个挺三分钟热度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持之以恒。
但在他第二次被推开时,他突然觉得这扇门永远不会再为他打开了,身上那点重燃的火焰立马就被浇熄灭了,那个时候梁羽书才知道原来自己在感情上也没有那么无坚不摧,在被人打击了一次又一次之后还不放弃。
他那么想要自己远离,那他就离开吧。
在他离开之后,郁然好像真的越来越好了,以各种光鲜荣耀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
“小然一路过来不容易,现在公司都开的那么大了。”梁母想到了什么,眼里多了几分黯淡,“要是他妈妈能看到,估计会很骄傲吧,毕竟自己儿子那么出息了。”
梁羽书猛的抬起眼皮,愣了很久才发出声音:“……什么意思,他妈妈……怎么了?”
“妈妈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了?”梁母搅了下碗里的粥,“小然妈妈去世了,好像就是你回来的那一年?时间太久了妈妈有点忘了。”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开,梁羽书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突然觉得眼睛酸涩,大脑也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