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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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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见过郁然妈妈两次,对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后来郁然爸爸出轨,听别人说他妈妈精神出了问题,总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加上那时候郁然有意疏远他,他压根找不到时间上门拜访。
或许那个时候,他妈妈已经病的很重,他爸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其他亲戚都避而远之,自己又被他推开,他身边一个疼他的人都没有了。
梁羽书有一刻觉得呼吸困难,心里隐隐泛着酸,很想叹一口气。
心疼你的人不是走了就是被你推开了,那谁来对你好呢。
郁然就是个没良心的,脑子也笨。
为什么过得那么不好了,还要把我推开呢,我不是说了会对你好吗,永远对你好。
自己一个人长大,很累吧?
“不过小然现在公司都开的这么大了,他妈妈看到了肯定高兴。”梁母叹了口气,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她也不再往下说了。
梁羽书记得他妈妈那个时候和郁然妈妈关系还不错,看到朋友生病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对她的孩子好一点,所以资助郁然读书。
梁羽书脑子有点乱,失神的盯着桌上的粥,手不自觉的捏着外套口袋,手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摸到口袋深处有个小物件,梁羽书伸进去,却摸到了从未触及过的圆环,他猛的一怔,有些不敢认了。
冰冷又坚硬的触感,梁羽书指根有些颤抖的拿出来,低下头看。
是一枚戒指。
他的视线定格在那枚戒指上,脑子里崩紧了很久的弦突然崩断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所有矜持和理智都太傻也太幼稚了。
梁羽书看着那枚在灯光下发着光的戒指,把他放回口袋里,半晌,他听见自己说:“妈,我想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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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突然,梁母询问了几句,看到儿子心神不宁的样子还是没拦着,任他去了,只是叮嘱他有事要及时跟家里说。
梁羽书回魂般点头。
他来时没带什么行李,回去时倒也方便,拿好证件就往机场赶。
他太想见郁然了,从见到那枚戒指开始。
梁羽书心跳的很快,说不清是在机场里狂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不知道郁然是什么时候把那枚戒指塞进他口袋里的,又为什么把戒指给了他之后又欲盖弥彰的回国。
但他都不在乎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容易头脑一热,现在过了那一阵了也还是这样,一牵扯到那个人,他就容易什么都不管不顾。
平时坐飞机总会无聊的睡着,这次却没有,他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很多问题,几次想拿出手机问郁然,到了半途却总是放下。
什么时候买的?
很早就想过要送给我了吗?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你累不累?
梁羽书闭了闭眼,最想问的其实是,你推开我那么多次,其实不是因为讨厌我对不对?
只是因为觉得没办法跟我在一起。
下飞机的时候,外面铺了一层白雪,往常肯定会唏嘘几声,现在心思却不在这儿了,梁羽书整个人恍恍惚惚,站在路边拦车,说去Leshine。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才发觉他没有预约,火急火燎的冲回来,却发现之前的错他犯了第二次,没有预约叫不了老板。
逼不得已只能跟郁然打电话。
梁羽书声音有些哑,低声说:“我在你公司楼下。”
那头也没反应过来,匆匆说了句“我下来接你”就挂了电话。
郁然站在电梯里,盯着缓缓下降的红色数字失神,“叮”的一声打断他的思绪,电梯门开了,他走出去。
在前台找到了他想见的人,梁羽书鼻子红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零下的天只套了件外套,肩头的布料也被门外的雪浸湿,整个人像只落魄的猫,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
郁然眉心蹙了下,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腕,带着他往电梯里走:“冷不冷?”
“不冷。”梁羽书本来不想哭的,看见他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忍不住,眼眶鼻子都憋红了,强忍着不掉眼泪,吸了吸鼻子,问他,“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你想说的话,会告诉我的吧。”郁然背靠着电梯壁,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伸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眼尾,“或者我猜猜看?”
梁羽书没抗拒他伸出的手,在他的注视他迟钝的点头。
电梯这个时候好像很懂他们的样子,连上升的速度似乎都变慢了,等着梁羽书想要的答案。
“我猜你知道我爱你了。”郁然说。
梁羽书怔在原地,电梯门就在这个时候开了。
梁羽书像个木头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只能靠郁然牵着走出电梯。
直到被很多员工注视和打量,梁羽书才后知后觉的尴尬和不知所措,也突然发觉了自己这个时候有多狼狈。
办公室的门被带上,百叶窗也被郁然关了,隔绝了外面的多道视线。
郁然很自然的让他把外套脱了,梁羽书呆呆的抬头,问他:“脱了我穿什么?”
郁然就从旁边拽了件羽绒服往他身上套:“穿我的。”
“可是穿羽绒服好丑。”梁羽书嫌弃的皱眉,“艺术家不要温度。”
郁然无奈的帮他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心:“今天零下三度,生病了算谁的?”
梁羽书没缩回放在郁然手心里的手,只抬起微微红的眼睛,反问回去:“算谁的?”
郁然被他这样注视着,突然想俯身抱住他,他滞了几秒,说:“算我的。”
他抬手按了按眼尾,想把那点突如其来的涩意憋回去,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口袋里的戒指,是你的吗?”
郁然说:“不是。”
梁羽书:“?”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郁然垂眼看他,说:“现在是你的了。”
梁羽书哦了一声,想在口袋里捞戒指却发现自己身上套的已经不是那件外套了,于是又抬起头:“为什么?”
“能为什么呢?”郁然笑笑,直白道,“因为喜欢你。”
有些话开了口就不再那么难说了,梁羽书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被那枚戒指蒙蔽了双眼,就只想听郁然说些好听话,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什么。
“那你来洛杉矶找我,”梁羽书说,“为什么?”
郁然就答:“怕你走了。”
“为什么怕?”
“因为你已经被我推开很多次了。”郁然垂着眼皮,声音很低,“不想再让你走。”
梁羽书想说你还你知道啊,想骂郁然你真没良心,九年了才知道来找我。
“什么时候买的戒指?”梁羽书问。
郁然答:“忘了,公司刚开始赚钱的时候吧。”
他记得哪个杂志说郁然短短三年就带Leshine走上高峰来着,所以这枚戒指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有了。
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相信般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时候就买了?
这次郁然沉默几秒才出声:“因为那个时候,太想你了。”
你留下来的东西又太少了,只能找些东西代替你的存在。
他没有想过能再次遇见梁羽书,只能在心底奢望着,如果呢,如果哪天真的碰见他了,会不会有机会把藏在心底几年的戒指送给他。
每次郁然想到这里,又闷闷的把戒指塞进戒指盒里。就算重新见到了,梁羽书也不一定会原谅他,说不定会更恨他。何况都那么多年了,梁羽书可能会和别人谈恋爱,他那么好,身边总会有更好的人出现,梁羽书没有义务一直等他。
“看着戒指能想到你,睡觉前想你,睡着之后就有可能梦到你。”郁然说。
还真是很不郁然的做法,傻得让梁羽书又红了眼睛。
他记得高中那短短两个月的恋爱,他逼着郁然做出很多承诺,也强行给郁然灌输他们会在一起很久的观念。他说他们以后会结婚的,说会送给郁然一枚很贵的戒指,贵到他想分手都不敢跟他提。
现在看来,郁然真的按照他当时对那枚戒指的畅想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当年是梁羽书做的承诺,如今却被郁然实现了。
当时说要把戒指送给郁然,现在这枚戒指连同着郁然无数个日夜的思念放进了梁羽书的口袋里。
“你是傻子吗?”梁羽书被铺天盖地的情绪包裹着,有些忍不住,“不是不理我了吗?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又做这些?”
“好像有点傻。”郁然看着他悬在眼眶里的眼泪,低声道歉,“是我的错。”
“什么是你的错?”
“之前的所有,是我错了。”郁然说,“书书,是我不好。”
梁羽书没说话,他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他也不想听郁然的自我贬低。
“你还没回答问题。”梁羽书今天问了好多次为什么,“为什么做这些?”
“在电梯上已经回答过了。”郁然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爱你。”
他已经忘了这是郁然对他说的第几次我爱你,好像人心里装着事,脑子里就总是不清醒。
“你爱我。”梁羽书喃喃自语,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为什么又不让我对你好呢。”
那滴灼热的眼泪好像砸进他的心里,划破他的心脏,身上密密麻麻都开始泛着疼。
他想去擦掉梁羽书的眼泪,刚碰到他的眼尾,就听见梁羽书说:“我以为我走了你会过得很好的。”
“郁然,心疼你的人都不在了。”梁羽书眼泪砸向地板,好像有千斤重,“连我也要推开,那谁来对你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