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崎岖》深懿

16、青山崎岖 可否同行

　　难得“三绝”齐聚玲珑塔中，姚知许的小院内，清风徐来，竹影摇曳，一派清幽。
　　姚知许自神墓归来后，便鲜少回玲珑塔。然其小院，却依旧清幽雅致。院中植翠竹数丛，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如奏天籁。院角一隅，种海棠数株，花开正艳，娇艳欲滴，为这小院添了几分灵动。
　　姚知许坐于竹影之下，怀抱古琴，目光落在院中海棠花上，似在沉思。池筱苒坐于石桌旁，手中把玩一枚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似有灵性。“黑绸”则负手而立，目光深邃，似在感受这小院的宁静。
　　“难得今日你我三人皆有闲暇，能来此相聚。”池筱苒微微一笑，将玉佩放回怀中。
　　前些时日，紫霄神宗宗主出门为她寻物，至今尚未有消息。池筱苒心中虽有些担忧，但面上却不想流露。
　　“汝宗主素来我行我素，亦非一日两日之事。放心，汝生辰宴前，他必会归来。”
　　“紫霄神宗宗主神通广大，定不负所托。汝不必过于忧心。”
　　池筱苒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他能有何事？谁又真正在意呢？”
　　姚知许与“黑绸”互相对视，皆轻笑出声，起身将古琴置于石桌上，轻轻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在小院中回荡，如山间清泉，潺潺流淌。
　　“今日难得相聚，不如我抚一曲，二位且听如何？”
　　池筱苒轻摇折扇，靠在石桌旁，闭目聆听；“黑绸”则负手而立，目光落在姚知许的指尖，似在随着琴音起伏。
　　琴音渐起，初时如微风拂面，轻柔舒缓；继而渐转高亢，似有万马奔腾之势；最后又归于宁静，如月照江面，波澜不惊。姚知许指尖轻颤，琴音如泣如诉，似在诉说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未曾说。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小院中一片寂静。
　　“知许的琴艺愈发精进了，这曲子似有灵性，能触动人心。”池筱苒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
　　“琴音如斯，亦如其人。上次听还是知许在玲珑塔的诗会上，心境愈发澄澈了。”
　　姚知许收起古琴。
　　“过奖了。今日相聚，难得这般闲适，不如我们且说些别的。”
　　“对了，知许，汝可知最近江湖上又起了些风波？”池筱苒正欲开口，“黑绸”却抢先一步。
　　“江湖之事，不必多虑。今日难得相聚，且莫让这些琐事扰了兴致。”
　　池筱苒狠狠地白了“黑绸”一眼，嗔道：“真是扫兴！”
　　“黑绸”却不以为意，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池筱苒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变出一把小刀，猛地向“黑绸”胸口刺去。
　　寒芒一闪，却见“黑绸”身形轻动，如行云流水般闪过这一刺，同时巧妙地将刀夺了过来。两人这一番动作，火药味十足。
　　“咳……罢了，汝要说，便说吧，我听着便是。”
　　姚知许轻轻敲了敲石桌，二人乖乖回来坐好。
　　“亦非什么大事。汝这些日子不都在下界某处山上住着？”池筱苒道。
　　“正是。”
　　青山之上，云雾缭绕，远离尘世的喧嚣，是他们的家。
　　“而后，下界便有了传言，道是姚珺仙子去下界收徒，只要上了青山，寻到了汝，便会收他为徒。”池筱苒语气中带着戏谑，“此传言在下界传得沸沸扬扬，上界亦有不少人听了去。”
　　“黑绸”闻此言，目光落在姚知许身上，道：“汝这人，平日里总是这般淡然，不想竟也会被人这般惦记。”
　　“青山有禁制，修为在我之下者，皆无法寻到。不过是无端生事罢了。”姚知许道。
　　“此话可有问题？我那贺兰侄儿，不也是来去自如？”
　　姚知许想起贺兰绍，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容。隐懿离开的这千百年间，贺兰绍与悠悠一直在外面闯荡，早已成长为江湖中的风云人物。
　　“绍儿自幼聪慧，虽修为未到大乘期，却也自有他的本事。青山的禁制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池筱苒轻叹一声。
　　“贺兰侄儿这些年在外闯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汝去处理后果的懵懂少年。他与悠悠并肩而行，也算为江湖留下了不少传说。”
　　三人围坐在石桌旁，池筱苒取出随身携带的茶具，泡了一壶香茗。
　　“知许，汝也要回玲珑塔主持大局了吧？”
　　这些年姚知许总在下界，姚父也唤不回她。前些时日，紫霄神宗与玲珑塔发生冲突，若非姚知许与池筱苒及时赶到，怕是要打起来。
　　“等明日与绍儿交代些事情，我便回来继承塔主之位。”姚知许道。
　　次日——
　　“师父！”
　　“娘亲！”
　　二位少年先后踏入屋内，望见姚知许，皆清亮唤出声来。
　　悠悠大步奔至姚知许身前，一把将她抱住。
　　姚知许微微一愣，旋即温柔回抱。
　　悠悠依偎在她怀中，如孩童般撒娇：“娘亲，悠悠好想你。”
　　姚知许轻抚悠悠发顶。
　　“娘亲亦是。此次唤你们回来，只为一事。”
　　屋内一时静谧，唯有窗外风声轻拂树叶，沙沙作响。绍儿与悠悠皆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姚知许，等待她的下文。
　　姚知许轻声道：“待明日日出，我便成为玲珑塔新一任塔主。此后你们外出，亦有依靠。只是我仍不愿你们四处乱闯，不如随我回玲珑塔，做个长久之计。”
　　她话语中满是牵挂与担忧。
　　悠悠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又被依赖所取代，轻声道：“娘亲，悠悠听你的。”
　　贺兰绍沉默片刻，目光微微闪烁。他与悠悠在外修行百年，早已习惯自由自在的生活。然而，回玲珑塔正式修炼，结交名门道友，亦是不错的选择。玲珑塔底蕴深厚，资源丰富，于修行大有裨益。
　　最终，他亦点了点头。
　　“师父，我们听你的。”
　　姚知许微微一笑。
　　“好，那这青山宅院便用禁制隐去吧。”
　　她转身看向窗外，目光落在青山绿水间，似在思索着什么。
　　屋内众人闲谈良久，却不知屋外长生树上，有一童子正听得入神。长生树枝叶随风轻摇，童子目光如注，紧盯屋内，眼中满是好奇。
　　须臾，童子察觉远处一道身影徐徐而来，那气息似曾相识，令他不禁轻轻挑眉。童子随风跃下树枝，身姿轻灵，落地无声，迈步踏入屋内。
　　“姚珺仙子，他回来了。”
　　童子语声刚落，屋内三人几乎同时察觉那熟悉的气息。此气息似从遥远时空深处缓缓而来，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姚知许第一个闪身而出，立于那人不远处，目光紧紧锁定来者，神情间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隐懿……”
　　眼前少年，眉眼清冷，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间皆有与众不同之气质。此乃隐懿转世，一个清冷少年。
　　屋内贺兰绍与悠悠亦相继走出，立于高处，目光紧紧锁定下方。贺兰绍看清那少年时，几乎要冲上前去，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哥！”
　　悠悠见状，连忙拉住贺兰绍，自己亦直直盯着隐懿，一时竟有些痴了。
　　他从未想过，苍生树灵体所言隐懿转世，竟会以这般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其容貌与气质丝毫未变，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停滞，未曾流转。
　　与此同时，隐懿转世已察觉不远处的姚知许。
　　“姑娘，何故独处这深山老林之中？”
　　姚知许平日于青山宅院，打扮极为朴素，宛如寻常山野村妇。她发髻随意挽起，身着单色衣裳，虽无修饰，却自有一种质朴韵味。
　　“迷路了。”她轻声回答。
　　此言虽简，却似蕴含深意。隐懿微微一愣，旋即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似是多明白了一些什么，轻轻点头。
　　“原来是这样。”
　　隐懿的目光再次落在姚知许身上，此次却多了几分柔和。
　　“既如此，这青山崎岖，姑娘可愿同行？”
　　“好。”
　　二人对视片刻，仿若时光皆于此刻凝滞。周遭山林幽深静谧，唯有风过竹林，沙沙作响，伴着二人脚步声，于这天地间悠悠回荡。
　　我等共存千年，终迎一方独秀。
　　姚知许目光深邃，似能穿透时空迷雾，洞见命运轨迹。千年岁月，不过序章；今朝绽放，方为华章。
　　二人并肩而行，循着崎岖山路，缓缓而行。其身影渐没于山林深处，唯余清风竹影。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