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士》鱼粥

4、端午节

　　全身心投入自己所热衷的事情后，时间就会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端午，百枝让大家都休假一天。听到这个消息，每个人都很兴奋，最雀跃不已的非悠仔莫属了。可是真难得的休假，却让大伙都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现在的男人都玩些什么，你们知道吗？”悠仔坐在上铺，不老实的晃荡两条腿，震得下铺的阿梓不得不做到其他人的床位上去。

　　没等大家回答，当然，也没人答话，悠仔就煞有其事地答道：“捧戏子去梨园子，跳洋舞去舞池子，亲花魁去柳巷子，无本利去赌档子，飘若仙去烟馆子，醉太白去酒楼子，谈人生去澡堂子！”

　　“哟，悠仔，看你平时像个小屁孩似的，这些大人的玩意儿你还知道的挺齐全。”番水笑着翻转手指间的银元。

　　“我们是军人，那些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不能去！”花井梓红着脸忿忿然起身驳道。

　　“欸，阿梓哥此言差矣。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又所谓雅俗共赏，着雅中有俗，俗中有雅，就看你是怎么的心境怎么的消遣法儿了。自古以来，那些个才子佳人，千古绝唱，不都是俗中之雅吗？”西广老师晃晃脑袋，心中向往起来，就差手上再拿把折扇潇洒一摇了。

　　“现在国难当头，怎么还有心思玩儿？我真想今日就上战场！廉廉，我们练习去！”阿部与廉廉是上下铺，加之廉廉对那些威严人物素来敬畏，两人分外亲厚。阿部话音刚落，廉廉已经手脚并用地从上铺下来，准备去训练了。

　　“不忙走！”良郎堵在两人身前，拦下了面色不善的阿部，“大家辛苦了这么久，自是要休整一番。再说，百枝教官让我们休假，这是军令，你们不能做休假以外的事情。”

　　军令如山，阿部果然停下了脚步，但还是一脸的不悦。

　　泉看出这场面的尴尬，走到阿部跟前，赔笑着说道：“嫖赌毒这些我们不去也罢。不过今天是端午节，本就有沐兰汤的习俗，不如就去泡澡堂子舒舒筋骨吧。听说那什么红毛子黄毛子的澡间很能解乏。”

　　“红毛、黄毛的澡间？”廉廉虽不解，却兴致盎然，眼中满是憧憬之色。悠仔也一个打挺从铺上翻下地来嚷着要去。

　　“泡完澡还可以去河滨看龙舟比赛，听说正午时分就会开始。”老巢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他的话让廉廉和悠仔更加欢跃。

　　勇人像是鼓足了勇气，发言道：“我家现在经营了一家小药铺，就在城内，今天想必做了不少香袋，大家如不嫌弃，可以去选购一些。”

　　阿部看向勇人的眼神颇是黯淡，勇人的父亲在前朝大战中早就殒了，孤儿寡母地支起一个门庭，处境比自己还要落魄不少。又看着一脸期待的廉廉，便作出极不情愿的表情道：“去吧，去吧，我夏天最厌恶虫子，这草药袋是一定要买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出发吧！”没想到一贯冒尖的兔子冲，早就一副临阵以待的样子了。

　　“你急什么，总得换了家常衣服再出门，还有，钱袋也没拿呢。”泉见大家都同意了，心里暗暗呼好，边说边开始收拾东西。

　　“一会儿，我买个香袋给你如何，孝介？”良人在一边换衣服，正低头扣扣子。

　　与别人不同，良郎还是叫他孝介。“嗯，好。”泉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阵高兴，心跳快了几拍，脸也不自觉的红了，如果良郎这时候抬着头，恐怕就要笑话他了。

　　一行人整装出发，直奔就近的阳泰大浴场去。廉廉和悠仔一路上都勾肩搭背，走出几步就要高呼一次“要去洋毛子的澡堂了！”没想到，后来连兔子冲和番水也加入其中，喊了一路，全然不顾阿梓哥和阿部青灰的脸色。

　　“孝介，你也蠢蠢欲动吧？”与泉并行的良郎轻轻撞了下泉的肩膀，瞄着前面兴高采烈搭肩而行的四人。

　　“没有，我才没这么想呢！这种孩童的行为，哼！”泉立即否认起来，使劲的摇晃脑袋以示清白，其实他是心虚的，刚才一直盯着那一排人看，正在犹豫要不要也参与进去。

　　“要去就去呗，我不会耻笑你的。”良郎继续怂恿，却看到泉闹别扭地转过头不理睬他，“呀，这就生气了？真像个小媳妇儿。”

　　良郎说这话时漫不经心，泉却一下子想起了往事，想起他曾经认真的说他是小媳妇儿的事情，表情一下子滞住了，心里各种滋味轮番地涌来，甜的，酸的，略略的苦涩，竟然让人鼻头一冲，直想流泪。这突如其来的奇怪情感是什么，泉被自己的失态吓住了，低头揉揉鼻子，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好啦好啦，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开了个玩笑。”良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泉的头顶。因为军校的规定，泉也剃了一个板寸，柔软的发质，让他的头发摸起来非常舒服，毛茸茸的就像小动物的皮毛，真想用力摸一把。想到这里，良郎不禁笑了。

　　“喂，你们两个，快跟上！”老巢回头招呼道，他今天穿了灰色的细布长衫，看上去更加稳重老成，俨然是位大青年。

　　泉这才发现自己和良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与大伙拉开近十米距离，不再多想，伸手挽住良郎的手臂急匆匆地赶了上去。跑了几步，良郎的脸红彤彤的，连声抱怨夏初怎么便热成这样。

　　阳泰大浴场规模很大，分了男浴和女浴两个场楼，里面各式浴池浴间一应俱全，各种泡澡池子、冲淋房、蒸浴间（也就是芬兰浴，红毛黄毛子池子），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包间，供给那些付得起钞票，不愿挤在大堂的人享受。

　　买了浴票，一行人领了筹子和钥匙去换衣服。这蒸气浴是有些讲究的，要先在热水汤池里泡暖身子，大约泡5分钟，然后用毛巾擦干全身，再去蒸，每次蒸浴时间不能超过15分钟，出来再照之前的顺序反复数次，直到舒畅为止。

　　悠仔廉廉那几个人怎么耐得住，飞快地在汤池里倒数了300个数，就火烧火燎地上岸，胡乱在身上一抹，拔腿就撞门进了蒸浴间。其他人陆陆续续出了池子，聚到一处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