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成败》枝恒相烈

72、吻乖（下）

　　我抖着手摸索着把眼镜摘下，却发现，燕吻观还坐在身边。
　　我松了口气，端详着手中那个眼镜，才想起来我并没有打开开关。
　　注意到了我的动作，燕吻观看过来：“这是什么？”
　　这个眼镜是高级的隐形眼镜，只有摘下来才会被看见原型。
　　我答：“VR眼镜，阿吻要不要试试？”
　　“那是什么？”
　　“就是......可以看见现实中看不见的东西。”
　　燕吻观顿了顿，随后我放在他手心的手被握紧：“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我......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了。”
　　我笑了笑，靠在了他的肩头。
　　晚上，我带他去了自助餐厅。一个人要288，平常我都舍不得来吃，但是有了燕吻观，我什么都舍得做。
　　这里的人很多，还好提前叫燕吻观变了模样，否则这种场合该有多少目光，我是不敢想的。
　　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女生时不时转头看着。
　　没办法，家夫太帅了。
　　燕吻观坐在座位上，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问他吃什么，因为我知道燕吻观会说：什么都可以。
　　于是我独自起身去自助区拿菜，挑燕吻观喜欢的口味。他喜欢吃甜一点的，不要味道太咸的。等我挨个看过来挑完后，回来时，燕吻观周围围着一个女生。
　　我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放慢了步子。
　　燕吻观冷着个脸抱着胳膊，一个眼神也没给身边凑过来的女生。只有我知道，他在隐忍。燕吻观不喜欢陌生人靠他太近，放在那个世界，都是暴力解决。或许是因为到了我这里，有了束缚。
　　“哥哥，可不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女生画着浓妆，穿着一条短裙，坐在燕吻观身边的位置，头越靠越近，时不时眨眨眼，等待燕吻观的回复。
　　“我有......女朋友。”
　　“女朋友”这个词还是我教给燕吻观的。他不习惯这个词，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有时他叫我娘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叫我的名字后两个字。这样被他叫出来，还是有些生疏。
　　燕吻观肉眼可见的不耐烦：“......你听不懂我说话？”
　　我不太高兴，左手端着盘子，走过去放在了桌子上，想要以此来告诉女生我来了。但女生只是因为我的动作而看了一眼我，并没有把我当回事，随后又转头看着燕吻观，期待的道：“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想你女朋友才不会介意的。”
　　这是什么没脑子的绿茶。
　　我无奈只能敲了敲桌角：“小姐姐，他是我男朋友。”
　　见我发话，女生只能不情不愿的抬头看我一眼，还是不想离开：“那加个联系方式，也没什么的吧。”
　　我忍住想要两眼一翻的动作，尽量挤出一个笑容。还没等我说话，燕吻观就起身越过女生来到我身边，冷冷一眼扫过去：“我离不开我女朋友，手机里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把我之前用过的一个手机给他，以防什么不便。本来我以为燕吻观会直接说“我没有手机”，根本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句话，有些发愣。
　　女生撇着嘴，最后只能扭着屁股起身离去。发生这么大的闹剧，周围有人看过来，我也没了什么吃饭的兴致。坐在他身边，我问：“阿吻，你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两年前的11月25日，你告诉我有个男人找你要联系方式，你说，‘我离不开我男朋友，手机里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我愣的很彻底，脑袋里一直在搜索关于这句话的来源。
　　时间一直在倒退，直到定格在了那一天。
　　那是个冬日，很冷。就算我浑身裹着厚衣服和围巾，还是冷的搓手，呼出的冷气都变成了白雾。
　　走在路上，不一会又下起了雪，我没带伞，左右看着寻找能躲一会的屋檐，忽然有个男人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一个店里带。我吓得拼命挣脱，男人也停下了动作，告诉我只是想要一个我的联系方式。
　　“我离不开我男朋友，我手机里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我一边想要抽出我的手一边脑子快速运转。
　　挣扎间，我的手机掉在地上，锁屏亮了亮。是我和燕吻观的合照。男人眯眼看了看，最后呵呵笑了笑：“不好意思，美女，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赶忙捡起手机，顾不得躲雪就快步跑回家。那男的分明是在看到合照上的燕吻观后才匆匆跑掉，要不是露出了锁屏，就凭我那一句话，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我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回到家就委屈的坐在地上哭。好像是泪水滑落在屏幕上，触动了那个游戏软件，打开后，燕吻观站在了我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哭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我设置的启动音，却还是抹了抹泪水。点开了通话模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按正常来说，燕吻观不会回复我，但是他却忽然抬眼，蓝绿色的眼睛与屏幕外的我对上了视线。像是在回复系统设置的对话，又像是在，回复我。
　　他说：“不要哭，羽祁。”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顿，随后泪水又不受控制的落下。我怎么也擦不掉，只要一看到他的脸，一直忍着的情绪总会显露出来。虽然在他面前我没什么可装的，但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一个人在这里，竟然是过的这么狼狈。
　　我捂着脸熄灭了手机屏幕，直到好一会才又打开，缓慢的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听着。时间好像在静止。我想，如果在我痛苦的时候，他真的能在我身边陪着我，听我诉说，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隔着屏幕，不是这样的触碰不到，不是无法回复，不是系统设置。
　　听我讲完，燕吻观的眉毛皱的更深了。他是一个不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的人，只有听我说一些苦闷事情，脸上才会出现厌恶、生气、以及和我脸上如出一辙的难过。
　　我开心，他也会露出一个笑容。是浅浅的，像冬日里......唯一的温阳。
　　他和我的心牵扯在一起，他懂得我的开心，知道我的痛苦，就算只是静静的陪着对方，也总能抚慰我这颗残破不堪的心。
　　我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用处的存在，可却是在他世界里升起的灿烂，永远的期待。
　　同样的，在我这里，他也是重要的。
　　之前我刷到过很多对于爱人的说法。有什么第八大洋，世界的中心轴。不过我想，爱人是世界的502。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如果我的心破破烂烂，他就会一点一点的捡起来，用自己去拼凑。
　　“沈羽祁？”
　　听到燕吻观的声音，我才从那些事情抽离出来，看向他，歪着头：“没想到......你还记得。”
　　燕吻观轻轻摸了摸我的头：“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记得。”
　　这顿饭其实吃的不怎么好。因为发生的小冲突和忽然想到的之前的事情，我有些心不在焉。燕吻观吃饭的时候也并不会说话，除了我先开口，他总是很安静。
　　从饭店里出来，我们走到了不远处的小广场。晚上，这里的人很多。一直到了后面的小花园，湖边，我们坐在了椅子上。燕吻观轻声道：“不开心吗？是因为，那个女人？”
　　我挽住了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摇摇头：“不是。”
　　“我只是在想，阿吻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其实每一次伤心，我滴在屏幕上的泪水总是能在我视线模糊的时候滑到游戏上，点开软件，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不会是巧合吧。
　　燕吻观愣了愣，随后掌心附上了我的脸庞，将我的脸微微抬起，随后，他的唇便贴近我的双唇。
　　“闭眼。”他说。
　　柔软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因为离得太近，他温热的鼻息也洒在我的脸上，有些痒。这不是第一次，燕吻观忽然凑过来。
　　十秒的触动，我心中有一朵花在摇来摇去。月夜灯光熠熠，夏天让我的心有些浮躁，不受控制的凑的更前，碰到了他的鼻尖。很冰凉。
　　我虽然闭着眼，但是还是注意到燕吻观愣了一下。
　　这十秒后，我松开了抱着他胳膊的手。
　　他眼似琉璃，像是黄粱一梦，千年穿越，我不愿离开，不愿他再等待。
　　直到他离开我的眼前，我才低下了头，小声道：“这是在外面......”
　　燕吻观轻声笑了笑：“我看了，周围没有人。”
　　这个湖边算是比较偏僻，除了一些小孩子，没有什么人来，而今天，确实是连小孩子都没有。
　　“好奇怪啊。”我说：“明明平常都很多人的。”
　　燕吻观握上了手，抬头看着天上。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星星了。城市的灰暗掩盖了那些亮晶晶的星星，我好久，没有抬头看过天空，因为我知道，不会有星星的存在。但是因为燕吻观的动作，我下意识也抬起头看着天空。上面不知何时挂了几颗亮亮的星星，虽然有些若隐若现。
　　我偷偷看了看燕吻观。他的眼中映了星星。
　　之前我跟他开过玩笑：“你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那星星呢？我想要星星，可不可以把星星给我？”
　　燕吻观沉思了很久，才说：“星星......天上的星星没有，但是......”
　　我嘿嘿一笑，接上了他的话尾：“但是我已经有星星了！”
　　还在蹙眉思索该怎么完成我这个愿望的燕吻观因为我说的这句话愣住，随后问：“什么星星？”
　　我眨眨眼，道：“我面前，就是我的星星。”
　　那是燕吻观不知道第几次脸红了，我热衷于逗他，但我说的每句话，都不假。
　　我不需要天上的星星，我有我自己的，永不会坠落，为我发光的星星。
　　他的柔情撒落我的心间，我听见我的心跳持续。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有些晚了，不仅是小孩子，锻炼的老人也走了。
　　在路灯下，我冲着他眨眨眼：“燕吻观。”
　　“什么？”
　　“再亲一下。”
　　他眸中的情绪复杂，睫毛微微翕动，随后，落在了我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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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他起过另一个名字，叫吻乖。
　　他问我为什么，我笑道：“因为我亲阿吻的时候，他总是乖乖的。”
　　他默许了这个名字的存在，虽然我并不经常提起，但是我知道，他的记忆里，刻着这样一个名字，我起的名字。
　　回去的路上，很罕见下雨了。
　　若是在前几年，夏天根本不会下雨，这里很干燥，就是冬天，也只是偶尔下雪。没有其他城市的什么水灾，也没有旱灾。很平常，很无聊的一个城市。当然，我也很享受这种“平常”，也是我不愿意待在其他城市的原因。我的打算时，大学上完，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留下，找不到，也不要勉强，正巧回来待在父母的身边。
　　雨来的很匆忙，我没有带伞，和燕吻观躲在一家已经关门的便利店屋檐下，有些无奈的翻着滴滴打车软件。
　　“雨太大了，没有人愿意接我这单。”我有些沮丧：“看样子，我们只能等雨停了。”
　　天空在打雷闪电，早就没了什么星星。
　　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天气，害怕时不时的闪电，干脆躲在燕吻观身后低着头。
　　燕吻观有些无奈，转过身将我拥入他的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大衣穿上了，用大衣裹着我的身体。本来下雨的冷气被隔绝在外。
　　我有些意外的抬头：“你什么时候把这件衣服穿上了？”
　　这本来是我给燕吻观买的秋天的衣服。
　　“是刚才出门的时候，你怕我晚上着凉，让我穿的。”
　　我：“......”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有些佩服我的脑回路。大夏天的，竟然让燕吻观穿风衣。但是现在看来，倒是穿的没错。
　　广场离我家不远，我坏笑了一下：“要不，我们走着回去？”
　　这一会功夫，雨已经小了很多，不像刚才那样猛烈。
　　燕吻观吻了吻我的额头，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道：“好。”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感冒了。
　　最终，燕吻观将那件风衣脱下，盖在我们二人的头顶，跑出了屋檐，
　　我们奔跑在雨中，有时会踩到水坑，溅出的水打在小腿上，很冰凉，刺激的我一抖。
　　有车在道路上行驶，街道上除了偶尔的车辆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疯狂的在雨中肆意奔跑，身边是我的爱人。
　　他笑的那样柔和灿烂，弯着眉眼撞进我的世界。如今几年前的那个雨夜，我点开了那个游戏，彻底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虚假，是他，真实的他。燕吻观，我的阿吻，我的吻乖。
　　我再也不怕，会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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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了笔，我合上本子。
　　门外是他在叫我：“羽祁，要吃饭了。”
　　“来了----”
　　我一边应声，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蹦跳出屋子，来到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歪头：“让我看看燕大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燕吻观勾唇，一个吻落在我的鼻尖。
　　阿呜在一边摇尾巴，毛茸茸的爪子搭在我的小腿。
　　是的，我们同居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