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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红樱桃·求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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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盛夏在热烈中一晃而过,满城的梧桐像火烧似的,染上了金黄与焰红。
启明集团已经基本完成搬迁,陆川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宁城,像诸多情侣一样,两人上班工作、下班生活。
某天上班,沈知意收到陆川发了的消息,是一张钟山风景俯瞰照。
【山川】:周末有时间,咱们也去爬山?
钟山每逢入秋,层峦叠嶂成了绚丽的油画,都会吸引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说起来,自从高中以后,沈知意再也没爬过钟山。一是上学、工作每年回家也待不了几天,没那个心劲去折腾;再一个就是,当年一个人在山顶,明知无果却不甘心的失落感,让她不想再回味一遍。
【知意】:懒病犯了,一根脚趾头都不想动……
【山川】:提供树袋熊服务
简而言之,可以走不动了挂身上。沈知意看着手机牵了牵嘴角,钟山虽然不算太高,但想背个人上去大气不喘一口,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所以第二天她还是很争气地爬到了半山腰,毕竟上了年纪,奔三的人,老胳膊老腿的,不像旁边这位“十八岁小伙”一样精力十足。
陆川笑着挽过她的手,天高气爽的时节,贴在一起的温度不冷不热,“看来以后要督促你多锻炼锻炼。”
“嘁!爬个山给你嘚瑟的。”沈知意白了他一眼,感慨岁月不公,明明都是二十八,怎么差别这么大,嘴上却是不能服软,“男人一旦过了三十,往往力不从心,好好珍惜你仅剩的两年宝贵时光吧。”
“一一是担心我晚上会偷懒吗?”男人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搭在她腰间的手故意按了按,眉梢沾了几分轻佻,贴着耳畔咬文嚼字道,“放心,我肯定会保质保量按时上交作业,利用好我这为数不多的宝、贵、时、间。”
沈知意原想讥讽一番,没承想给自己挖了个坑,尤其听到“作业”两字,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在脑海中栩栩如生地循环播放,脸色瞬间由粉嫩涨得通红。
“耍流氓!!!”说不过的小奶猫甩开他的胳膊,气鼓鼓地走了。
山顶风光无限,大片大片火红的梧桐在常绿阔叶林背景下,连缀成硕大的心型。
宁静的清晨,朝露晶莹剔透。一轮红日悄无声息从天际升起,橘红色的光芒将天空点缀成金银交辉的宝石。
两人并肩而立,观景台上没有来人,陆川凝望着万丈曦光,脚下的城市渐渐苏醒。
“我听咱妈说,高三毕业后,有天你说要来爬山,结果很晚才回家,回去后不吃不喝睡了一天一夜。”
男人声音低哑,握在兜里的手攥紧几分,那时候的她一定很难过。
沈知意不知道唐映秋是何时提起的这桩往事,她早已了解陆川当年的处境。曾经形单影只的少女,如今站在这里同意中人十指相扣,多年前那条石沉大海的短信,十年后,得到了回应。
尔尔辞晚,朝朝辞暮,丹心寸意,今君已知。
流云奔涌,山雾缭绕。身旁的人动了动,等她回过神来,陆川已经单膝跪地在了面前。
“我的家庭环境让我憎恶婚姻。没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件事。”
男人打开红色丝绒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只有你,让我这辈子不想一个人。”
沈知意心跳怦然加速,好像有一丝惊喜和雀跃爬上心头,蔓延到耳尖,在绚烂的秋日,含苞待放,期待盛开。
陆川仰头,看向她的目光直白热烈,眼底似有一片流动的海,薄唇微样,乌睫轻轻眨了两下,“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朝阳定格,钟山为证,你是我荒芜岁月里唯一的光。我喜欢你很多年,比你知道的还要多很多年。我站在山巅向你求婚,漫山梧桐做我的鲜花,此生如一,至死不渝。
听着他平平淡淡的语调,沈知意鼻尖一酸,眼眶微微泛红,笨拙地伸出手指,破涕为笑。
“我也,只想嫁给你。”
陆川跟着笑,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将戒指缓缓推上无名指,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仿佛这便是一生。
记忆中的少年和眼前的面孔重合,沈知意知道他特意挑在这个地方,是为了弥补十八岁的缺憾。当时她曾许下的祝愿得以实现,连同她自己的心愿一起,形成了闭环。
下山的路上遇到一树金桂,暗香浮动,细碎的花瓣宛若星子。陆川抬手折了一枝,阳光融入他的眼睛,说不出的温柔。
沈知意伸手接过,凑近鼻尖轻嗅,淡雅纯净,沁人心脾。
“这花开得挺漂亮。”
陆川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让人在院子里种一棵。”
“嗯?”沈知意半偏过头瞧他,钢筋水泥的房子,哪有地方给她栽树种花。
“我在城东买了块地,还要麻烦一一设计一下。”陆川紧紧握着她,思绪飘向远方。
“咱们要有个家。”
以前,他对家没有概念,好的坏的、大的小的,只是一个临时的住处。现在不一样,有了她,就有了归途。
沈知意没有特别的表情,任由他握紧,那种坍塌坠落式的感动将她包裹,化作一抹湿润的亮光。
她提前说了今天两人要回家,唐映秋特意去市场买了好多硬菜。
不是头一回上门,陆川也没那么拘谨,问好过后,便陪着沈国刚在客厅话话家常。
厨房里,沈知意过去帮忙择菜,唐映秋眼尖瞅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不露声色道,“今天和小陆去哪玩了?回来这么高兴。”
“去爬了趟钟山。”她心情很平静,嘴角却挂着笑,本来这件事她也不没想过瞒着。
“妈,陆川今天跟我求婚了。”
唐映秋炒菜的手顿了顿,虽心有预期,真正听到她说出口时,也还是有些惊讶,仿佛不远的离别就在眼前。
“你们才相处几个月,会不会有些仓促?”
希望女儿觅得良人是一回事,真正要嫁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短了,再过几天,就喜欢他十一年了。”沈知意把枯萎的枝叶摘掉,浸到水中仔细洗净,喃喃道,“也是他喜欢我的第十九年。”
“你们……”唐映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妈,年轻人的故事你就别好奇了。”沈知意感激地抱住她,锅里的菜泛着七八分熟的金黄,“你要相信自己挑女婿的眼光,也请相信你女儿的选择。”
“誒,好事,好事。”唐映秋拍了拍她的胳膊,油烟熏得眼角湿润,笑着继续翻动锅铲,“嫁出去了,家里正好清净。”
“妈,我这还没嫁呢!就着急撵我。”沈知意撇了撇嘴,为自己辩解,“就算嫁人了,也会经常回来的。”
“呵,我要是没老年痴呆的话,这个月算上今天”,唐映秋假意掰了掰手指,“你应该是第三次回来吧。”
沈知意面露尴尬的后退两步,手背在后面支支吾吾,这个似乎大概的确是事实。
“有了男人忘了娘,还没嫁出去就不着家,以后嫁出去了,老奴怕是更见不着皇后娘娘您老人家了。”
唐映秋是懂得如何阴阳的,沈知意胸口仿佛被精准无误地插了一把刀子,可是她又没办法解释自己每次想跑回家都会被某个衣冠禽兽抓回来压在床上不留余力地折腾。等完事过后,她一介弱女子哪里还有力气动弹,连洗澡都得假借他人之手。
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生活,叫她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愣着干嘛,把菜端上桌去。”唐映秋把菜从锅里盛出来,熄了煤气灶,没再继续挖苦她。
饭桌上,陆川提杯先敬二老,“叔叔,阿姨,我是真心想娶一一,希望你们能够同意。”
说着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书,“这是我名下财产转让书,包括公司股份、黄金珠宝、房产、车等,都转到一一名下。”
沈知意并不知道他会这么做,刚想出声阻止,被沈国刚一个手势打断。
“谈婚嫁的事,拿这些东西出来做什么。”沈国刚按住桌上那份文书往回一推,语气生硬,“一一不图你的钱,我们家也不会贪你的这些东西。”
“是啊,小陆,一一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只要她同意了,我们两个自然也赞成。”唐映秋打了个圆场,气氛缓和下来,“我和他爸知道你也是想表达一下诚意,我们都看到了,你俩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这是同意了,陆川眼眶红红的,仰头闷了一口。他也考虑过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会有些冒犯,但他没有能够帮他出谋划策的长辈,也想不出比这更能给人安全感的方式,他只能直白而笨拙地表达他的真心。
沈知意心疼地握着他的手,陆川家的情况她了解得差不多,一个半身不遂躺在床上,一个只顾自己寻欢作乐,视婚姻为儿戏的父母又怎么会认真地替儿子谋划未来。
一路走来,他都是孤身一人。
“我同意。”沈知意曲了曲无名指,似乎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颗心联结在一起,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
“爸,妈,我想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