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辣条送你了》别今尘

7、第7章

　　两天的摸底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刘叶泽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按照他的估算，这次考试很可能要掉出班级前五了。

　　枉费父母在暑假时花钱找名师给他补课，结果还是比不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厉卓。

　　快要渗出的恶意毫无遮挡地出现在刘叶泽的眼里，如果他能够有厉卓那样的家世，他的成绩怎么可能会停留在这个水平，他一定能够取代厉卓，成为班级第一，甚至是年级第一。

　　但是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公司职员，能够找到名师这个人脉就已经花费了很多努力，想到这里刘叶泽就觉得烦躁。

　　还有那个转校生苏行安，表面上装成老好人，但也不过是个烂人。他能看穿苏行安的真面目，还多亏了金冠宣。

　　暑假补课的时候，刘叶泽认识了同班的金冠宣。

　　金冠宣是个没有主见、身体柔弱的富家子弟，知道他学习不错，还是一中的之后，立马主动求他帮忙代写作业，一份作业50块钱，每次都按周结算。

　　有时他也会怀疑金冠宣的懦弱是装出来的，但刘叶泽就喜欢看有钱人求自己，这满足了他那点不为人知的虚荣心，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在刘叶泽代写了几天之后，金冠宣很快就开始对着他掏心掏肺，把在四中遇到的不如意都说给了他听。而这些不如意都是因为同一个人——苏行安。

　　他说苏行安带头校园霸凌他，把他打进了医院，他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才康复出来。诸如此类的言论在刘叶泽面前说了好多次，不厌其烦。

　　所以，开学第一天看到金冠宣口中的苏行安出现在他的班级时，刘叶泽就只有厌恶可言。

　　这种厌恶在看到苏行安和厉卓抱在一起时，达到了顶峰。谁能想到这两个他最讨厌的人竟然玩到了一起，而他之后在表白墙上专门叮嘱置顶的帖子也被莫名删除了。

　　*

　　真是诸事不顺！

　　刘叶泽气得踢了脚街边摆放的共享单车，共享单车“轰——”的一声接连倒塌。刘叶泽觉得心里舒坦了点，然后走进了小巷里。

　　“没想到你就这么点本事，除了破坏公共设施，就是在网络上制造垃圾。”苏行安在刘叶泽身后不咸不淡地嘲讽道。

　　刘叶泽诧异地转过身：“你跟踪我？你怎么知道的？”

　　苏行安不露声色地看向他，没打算说话。

　　刘叶泽从刚开始的慌张顷刻间镇定了下来，不屑地看着苏行安：“你就算知道是我发的帖子又怎样？我上面有哪句说的不是事实吗？”

　　阴暗潮湿的小巷在夜晚显得格外寂静，巷子口的灯隐约照进来，看不清苏行安脸上的表情。

　　苏行安慢悠悠开口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规定，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就报警的话，警察要多久就会来找你？”

　　看着苏行安信誓旦旦的样子刘叶泽突然有点慌了，但还是态度强硬地说：“我没有捏造事实，有人能帮我作证。”

　　“如果你说的证人是金冠宣的话，我劝你还是清醒点吧。”苏行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是不是在你面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偶尔给你点小钱，相处没多久就开始对你开诚布公？你的虚荣心只不过是他演戏的养料罢了。”

　　苏行安每说一句刘叶泽的脸色就变得更差一些，刘叶泽又怎么看不出来金冠宣是在演他，可那又如何？能让这种锦衣玉食的少爷每天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就足够了。

　　日益膨胀的虚荣心蒙住了刘叶泽的双眼，他见不得比自己要耀眼的人，但同时又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支持自己的内心想法。

　　只有将苏行安打上“烂人”的标签，刘叶泽才好心安理得地造谣。

　　刘叶泽气红了脖子大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虚荣？像你这种长得好看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别人的喜欢。你知道我因为脸上的痘痘被人嘲笑过多少次吗？

　　像厉卓那种家世优越的，多少人想跟他搭上话，他都不理不睬，唯独把你当朋友，你又知道什么？”

　　“因为你被人嘲笑过，所以就能造谣我了？谁嘲笑你的，你找谁去。你想和厉卓做朋友，那你有认真和厉卓说过话吗？连开口搭话的勇气都没有，就把责任轻易推卸给别人。你在这里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觉得全世界都欠你，你当大家是做慈善的啊，人人都要哄着你。”苏行安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

　　刘叶泽刚酝酿好了一大堆说辞，准备痛斥这个世界的不公，就被苏行安的一顿操作整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来之前苏行安还以为刘叶泽是个聪明人，指望能心平气和地和对方沟通。

　　但是从刘叶泽提到厉卓的那刻起，他就有点忍不下去了。

　　苏行安开门见山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为你造谣我和我家人的事郑重向我们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犯；

　　二，我报警告你诽谤，让警察通知你父母他们的儿子是怎样的小人。再把你进警局的消息传播出去，老师校长轮番找你谈话。我猜你那么看重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肯定不想回校之后被别人指指点点吧。”

　　刘叶泽错愕道：“你这么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让我道歉？”

　　苏行安点了点头：“向我和我的家人道歉。”

　　苏行安当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他知道对刘叶泽这种自视清高的人来说，让他对别人道歉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而苏行安想要的恰好也就只是一个道歉而已。

　　刘叶泽觉得苏行安是在耍他，但权衡一番后还是觉得道歉了事是目前的最佳选择。虽然他还是很讨厌苏行安，心有不甘，但如果苏行安真要将这件事闹到警察局，他的处境会变得更加难堪。

　　“对不起。”

　　“说完整。”

　　“我像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

　　“说完整。”

　　刘叶泽呼出一口浊气：“我为造谣你和你的家人的行为，而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范，行了吗？”

　　苏行安“嗯”了一声，“如果你见到金冠宣，帮我给他带句话。让他收起那些心思，我上次只是把他的腿打折了，下次再来招惹我，他的腿就别要了。”

　　夜色里的苏行安宛如戴上了纯黑色的面具，仿佛上一秒还只是在单纯要求道歉的那个人是刘叶泽的错觉。

　　刘叶泽终于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叫苏行安的少年是真的会说到做到，这次被抓住把柄他只能认栽。

　　*

　　苏行安走出了巷子，厉卓正靠在路灯下安静地看着他。

　　他好像明白了厉卓为什么选择用路灯当头像，因为路灯永远是静谧的。它的灯光虽然抵不过太阳的灿烂，但可以在黑夜里照亮一隅，对归家的人来说就已经十分耀眼。

　　苏行安没有问厉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厉卓也没有问他事情有没有解决。

　　两人静静地在路灯下并肩而行。

　　苏行安停在了一个小吃摊前：“老板，来份章鱼小丸子，要沙拉酱和照烧酱。”转眼又看向厉卓，“你要来一份吗？很好吃的。”

　　厉卓没有吃过路边的小吃摊，不过还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和你要一样的。”

　　苏行安拿过做好的章鱼小丸子，先塞给了厉卓，兴致勃勃地说：“你快尝尝。”

　　厉卓插起一个丸子就要往嘴里塞，幸好被苏行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哎，你先吹一吹啊，这刚出炉的可烫了。我小时候舌头就被烫出过包，我妈就因为这事笑过我好一阵。”

　　于是，厉卓听话地吹了吹，才张口尝了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好吃。”

　　要不是苏行安知道厉卓不是那种喜欢说谎的人，他可能会以为厉卓是在敷衍他。

　　手上托着章鱼小丸子的苏行安随意地说道：“因为知道我喜欢吃，以前我爸还在世的时候，每次工作回来都会给我买这个。”

　　厉卓停下了对美食的品尝，他知道接下来苏行安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

　　苏行安的童年和其他普通家庭一样，或许还更加幸福。

　　他的父母是相亲认识的，按照谢杏兰的说法，当时她一看见苏海盛就决定是这个人了，之后就选择闪婚在一起生下来苏行安。

　　苏海盛是船员，在海上一工作就是数月甚至数年。每年能回来陪母子俩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母子俩制造点小惊喜，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鲜花。即使两人结婚多年了感情也一直很好，是远亲近邻口中让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但一切的美好还是在意外发生的那天被打破了。

　　苏海盛所在的船只距离靠岸停泊还有一天的时间，原本正常航行的船只突然遭遇了巨大风浪，船只剧烈摇晃。

　　恶劣的海上天气下，船上的锚链制链器松开，老船长让身为水手长的苏海盛紧急前往处置，结果纵然是经验丰富的苏海盛也不慎被大浪击倒。

　　苏海盛被第一波海浪甩飞，头部撞在了铁板上，在短暂的晕眩后还是坚持处理好了松开的锚链制链器。当他正要返回船舱内时，却被第二波更大的海浪卷进了海里。等其他船员发现时，苏海盛早已沉进了大海深处。

　　此时，小学二年级的苏行安永远失去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