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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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苏海盛去世以后，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谢杏兰一个人的肩上。
刚开始的时候，苏行安一家还能靠苏海盛的安葬费撑段时间。但苏行安的奶奶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后，就紧接着住进了医院，谢杏兰在一旁贴身照顾。老年人病来如山倒，在苏行安六年级的时候，奶奶还是去世了。
那几年为给奶奶治病，苏海盛的安葬费也花得所剩无几。谢杏兰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找工作，她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在互联网盛行的年代，甚至不会打字，能做的工作无非就是诸如服务员之类的。
谢杏兰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做这些没有实际技术可言的工作，低薄的工资是无法支撑起她和儿子生活的。
经人介绍，谢杏兰成功进入一家养生会所工作，从学徒做起观摩师傅给人按摩。
为了能尽快学有所成，她一有空就拿苏行安练手。苏行安还记得初中那段时间，经常被谢杏兰按得拍地求饶。
在谢杏兰的努力下，她终于从学徒转正，能正式给客人按摩赚钱了。
母子俩的生活也在逐渐变好。
*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海边。一望无际的海洋此时在夜晚的笼罩下，像是深不见底黑洞，可海浪声宛如摇篮曲般，用它最温柔的方式安抚人受伤的内心。
苏行安看似平静地讲完了自己的家人，但厉卓还是发现了他泛红的眼角。
“我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坚持让刘叶泽道歉，这样做是不是挺傻的？”苏行安扯了下嘴角。
不等厉卓的回答，又快速地自言自语道：“可我就是想要他的道歉。”听起来倔强得让人心疼。
厉卓轻声说道：“嗯，你做得对。”
苏行安傻傻地笑了：“我也觉得我做得对。”
没过一会儿，苏行安看向大海喃喃道：“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技术最好的按摩师，我爸是这个世界上最酷的航海家。”
苏行安从没有把这些事告诉过别人，更没有想到会说给刚认识不久的厉卓听。
其实他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开朗，苏海盛的离世，不仅带走了谢杏兰的丈夫，还带走了苏行安的父亲。
懂事的苏行安在别的小朋友靠哭闹向父母要玩具的时候，已经学会自己一个人上下学，独立打理生活了。确保谢杏兰看到的他永远都是笑着的，好让谢杏兰放心去照顾奶奶。
他不希望让谢杏兰操心，所以竭力在学校扮演好学生，在家当好乖儿子。
这么多年以来，笑容就像是苏行安对外的保护色，在人群里看似最好相处的他，其实是防备心理最重的那个，换句话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冷漠了。尤其在经历过高一的事情以后，苏行安更是疑心变重，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人。
所以，苏行安才会对自己竟然是信任厉卓的这件事感到如此诧异。
突然，厉卓轻揉了下苏行安的头发：“如果不想笑，是可以不笑的。”
苏行安被厉卓轻飘飘的一句话施了“定身咒”，他的鼻头开始发酸，双眼在转瞬之间泪如雨下。
厉卓的手并没有放下去，他没有看苏行安，而是将视线转向远方的大海，在海浪声中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苏行安脑后的秀发。
今晚的海风会记得，在沙滩上的高个少年守住了另一个少年的泪滴。
*
回到家后，躺在床上的苏行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竟然在厉卓面前哭了。
他！在厉卓面前！哭了！
苍天啊，他上次在别人面前哭这么凶都得是十岁之前吧！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苏行安把自己的脸重重砸在枕头里。
苏行安默默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明天是周末，等周一再上学的时候厉卓肯定早就忘记这回事了。
手机弹出的消息打断了苏行安的自欺欺人。
孙光杰【别忘了明天下午三点，来体育场打篮球啊！】后面跟了三个龇牙的表情。
苏行安如遭雷劈，他怎么就忘了这件事呢。
不过当时是孙光杰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啊，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其实并没有正面答应过，要不我就当没看见这条信息吧。等周一返校的时候就说我的手机被穷凶恶极的猴子偷走了，这个借口的可信度高吗？
这边苏行安的借口已经列到第八条了，孙光杰又发了条消息，
【卓哥说他临时有事，可能不来了。行安你可不能也抛下我们啊！】后面又是三个流泪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苏行安，此刻却觉得有点小失落。
嗯，只有一点点而已。
【好的。】
苏行安发送完就关上了手机，在床上失眠到半夜才睡着。
*
苏行安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谢杏兰的单位管饭，中午不回家吃。周末在家，苏行安一般都是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己做饭。
不过今天就属于特殊情况，因为起得太晚，饭菜已经来不及做了，苏行安拿出手机点了个近点的外卖。
接着，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厉卓的聊天头像。
厉卓的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样干净，像是一条朋友圈都没有发过的样子。厉卓这个人总是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苏行安实在想象不到厉卓会因为什么而发朋友圈。
苏行安的脑子里被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占据：不知道厉卓在忙什么，下午因为什么事所以才不能来打篮球呢，他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他一边想一边在聊天框里输入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你不来了吗？】
正打算删除，就被外卖电话吓得一激灵，手指意外地触碰到了发送键。
电话这头是店家：“牛排饭里的牛排今天卖完了，给你改成两个鸡排可以吗？”
在店家问了两次后，苏行安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又看不见自己点头，连声道：“可以可以。”
挂断电话后，苏行安看到了厉卓的回复【临时有事。】
确定厉卓真的不来了以后，苏行安的失落好像又变多了一点。
【那你先忙吧。】
苏行安等到外卖都送到家了，厉卓也没有再回复他，看样子是真的很忙，连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苏行安囫囵吞枣地吃完了午饭，换了套运动装前往体育场。
*
厉卓当然不是故意没回苏行安，他现在确实没时间看手机。
今天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厉瀚的周岁生日，厉达丰在国际酒店举办了场宴会。说是周岁宴会，但在高曼珠眼里这是为她母子两正名身份的机会，而在厉达丰眼里这只是个可以借机谈生意的场所。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没有人是为真心庆祝这个小生命而来的。
厉卓冷眼看着高曼珠怀里的厉瀚，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报以同情。
“厉卓，正好贺何伯伯的女儿明年也要出国留学。你们年轻人之间就应该多交流学习，是不是啊？”厉达丰用手用力捏了捏厉卓的肩膀，话是对着厉卓说的，但一直对贺佑辉笑脸相迎。
贺佑辉是达可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也是厉卓母亲的朋友，在于可选择与厉达丰离婚的时候贺佑辉也帮了不少忙。
虽然是名义上达可集团的二把手，但其实贺佑辉并不怎么处理公司业务，只在需要股东投票时偶尔出现。与草根出身的厉达丰不一样，贺佑辉祖上三代都沾点红，当初投资达可集团也是因为于可的缘故。
厉达丰和贺佑辉往年是一见面就吵，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厉达丰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贺佑辉对于可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直到于可又再婚了，厉达丰才开始转眼讨好起贺佑辉来，毕竟有上面的关系才好说话。
贺佑辉从始至终就没待见过厉达丰，他于可是一个大院长大的，把于可当自己的亲妹妹，当哥哥的心疼于可的遇人不淑，自然会更加厌恶厉达丰。今天答应来宴会，完全是为了多年未见的厉卓，想看看这个有着厉达丰基因的孩子有没有走歪。
*
厉卓开口问好：“贺伯伯，好久不见。”又对着贺佑辉旁边的少女微微点了下头。
贺佑辉正颜厉色地点点头：“小卓都长这么高了，听说你在一中也能名列前茅，成绩不错。”
厉卓：“贺伯伯过誉了。”
贺佑辉看着面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少年，再看看站他身边的油腻男人，庆幸厉卓还是像于可的。
“梦心应该向你多学学，这丫头被我惯坏了，天天就光想着玩。去，问问你厉卓哥是怎么学习的。”贺佑辉推了把身边的贺梦心。
贺梦心娇嗔道：“谁让你是我最爱的老爸，我是你最爱的女儿呢。”
厉卓知道这是贺佑辉找借口支开了他们，便带着贺梦心向包厢走去。
“我可不吃甜的，我最近减肥。”贺梦心拒绝了服务员端来的蛋糕。
服务员又端上来了一盘沙拉，“你当我是羊吗？”贺梦心嚷嚷道。
在服务员冷汗快要渗透衬衫时，厉卓开口道：“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服务员连忙把盘子收走，临走前把门关上了。
“你把他喊下去了，那我吃什么？”
“你来这又不是吃饭的，说吧，贺伯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爸果然没看错人，他说如果你看不出来以后就不会再联系你了，没想到你还是有点东西的。”
厉卓双眸盯着贺梦心，默然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贺梦心收起那点散漫，正襟危坐道：“于阿姨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