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细数星辰

3、漫长的记忆2

　　第3章漫长的记忆2
　　第一节——毕业后的往事

　　霓光闪烁，曲声散布，台上人身影交错，黑暗角落有人在做那暧昧动作。

　　“声音大点可以吗？”小圆桌对面的男人笑着，看起来放肆又浪荡。

　　他叼着烟笑了笑，抬手握住了那人还欲往他外套袖子里伸的胳膊，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低头靠向自己，凑到他耳边道：“你他妈是欠吗？”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微微歪了歪头贴紧他的侧脸，放缓声音道，“是啊，郑总。”

　　郑砚听着那近在耳旁的话语，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听到了一丝微弱地近似紧张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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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砚起来的时候文居净正在厨房，系着一条碎花围裙，颇有几分居家好男人的味道。

　　他打着哈欠走过去倚在门旁，“在做什么？”

　　那人回头看着他笑，眼睛里全是细碎的类似于水晶的光芒，“粥啊，闻不出来吗？大爷。”

　　郑砚走过去抱住他，“我没那么大吧，小弟弟。”

　　文居净笑着没说话。

　　郑砚喝完了粥，双手抱拳靠着椅子，看着那人低着头吃饭，“以后。。。”

　　文居净抬头冲他了然一笑，还未等他说完就截断了他的话，“放心，郑总，以后就当没这事。”

　　“谁说要你当没这事了。”郑砚看着他，脸上有几分玩味。

　　文居净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你既然又来勾引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不是？”他嘴角带着风流的笑意。

　　文居净抿紧了唇，眼睛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盯着他沉默着。

　　“当个p~友怎样？文居净。”

　　文居净低下了头，喝着粥轻笑道，“郑总真是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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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什么？”文居净跟着郑砚朝饮品店里走。

　　“你看着点吧。”郑砚走进店内，没有回头。

　　文居净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走到一张4人桌坐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有一条未读短信，“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

　　来自顾午。

　　他抬头朝那个人看过去，发现他正在低头看手机。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郑砚的位置光线很好，阳光透过玻璃散在他周围，文居净看过去时只觉得视线触及的地方一片明亮，甚至已然达到灼烧的状态。他只觉得心里倏然升起一场大火，一步步逼着他走向那个人，告诉他，乞求他。但他最终没有那样做。

　　他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转过身朝点单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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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式咖啡，七分甜，你最近有时候胃疼，就没给你加冰。”文居净把饮料放在桌子上。

　　郑砚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眼神看起来很是茫然，好似刚刚有什么把他的魂勾走了。“刚才遇到了个熟人。”

　　文居净把吸管插了进去，低着头恩了一声。他喝了一口，意识到自己又错误地点了红茶。

　　“我跟他说我们是床~伴。”

　　对面人的口气轻佻，文居净低着头强压下心口的抽痛，嗯了一声。

　　“他好像很生气，说我不该这么说。”

　　文居净抬头看着郑砚，发现他嘲弄的表情里有几分苦涩，“那你该去哄哄他。”

　　“为什么我要哄他？”郑砚双手抱拳，挑起眉毛似乎很是不解。

　　“因为你看起来很在意。”

　　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咖啡，“你倒是看得很准。”他的口气有几分笑意，不知是调侃还是说的真话。

　　“这么久床~伴，总归有些了解。”文居净低着头。

　　郑砚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文居净想起来还没回刚刚的短信，拿出手机按了几个字发送了过去。

　　“业务还挺多。”

　　文居净笑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看向他，“有个朋友从外面回来了，约我吃个饭。”

　　郑砚大概对此没什么兴趣，敷衍地哦了一声。

　　“今晚过来吗？”

　　“再说吧。”郑砚扭头看着窗外，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文居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对面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对面的ZARA服饰店，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什么。

　　他收回目光低头喝着饮料。

　　半响，双方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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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居净咬着牙，额头上已经布满细细密密的汗。郑砚大概心情不太好，又凶又急，不像平常一样。

　　结束以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去洗澡。

　　床上的人叼着烟闷声笑，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用力了些。”

　　文居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唇上带笑、眼含戏谑的盯着他，“没什么，互相抚慰而已。”他动了动嘴皮，说完转过身往洗手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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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砚看着那人缓慢地移动步子，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过了。

　　可心情烦躁无法排泄动作难免有些过头。

　　他这么一想，又记起今天下午顾午那小子当着大家叫他郑老师，好像他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他越想越气，一口烟呛进喉咙里，他咳嗽了起来。那人已经洗完了澡走了回来，听到动静倒了杯水给他，郑砚接过来的时候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他脸色异常苍白。

　　“出血了？怎么脸这么白？”

　　“只是有点累。”那人边回话边上了床背着他躺着，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郑砚看着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想着什么时候和文居净说断了的事。他虽然没有什么为谁守身如玉的想法，但既然喜欢的小孩已经回来，那自己也该生活检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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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我家吗？”郑砚坐在车上犹豫着把车往哪个方向开，想着既然叫他来家里要不要顺便去他公司把他接回家。

　　“不了吧。”电话那边的人轻声回答。

　　“那我可找别人了。”他调笑道。

　　“注意身体。”那端的人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精力旺盛，你要不要试试？”

　　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忙，床伴的义务我估计是很难尽了。”

　　“你的意思是。。。”

　　“恩，可能年龄大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实在不敢这样干下去了啊，郑总。”

　　“你要分手？”

　　那边的人轻声笑了两声，“分手说得太郑重了吧，咱俩，，，，不就是床上做伴吗？”

　　郑砚轻轻地敲了敲方向盘，有些烦躁地看着前面拥堵的车流。“也好。”他道，说完挂了电话。他还在思考怎么找个好时机跟那人说分开，没想到那人比他果断比他潇洒地先提出来了。

　　这究竟是识时务还是真无情？

　　郑砚想着笑着摇了摇头，本来就是在酒吧勾上的浪荡的人，何必多想。

　　根本不值多想。

　　断了，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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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砚走进会客室，略有些惊讶地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人。

　　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没什么表现，他笑着走上前去，“不知道这个案子什么时候移到刘总这里了？”

　　“哦，小文最近比较忙，就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郑总可别嫌弃我没水准。”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笑着站了起来同他握了握手。

　　“刘总别嫌我们订单小不好发挥就好了。”他笑着回话，伸手示意中年男人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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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染成栗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又，欠。

　　看来是过得不错。

　　他唇带笑意走了上去。

　　“郑总。”他手里拿着件外套，很是礼貌。

　　“来这边吃饭？”他挑了挑眉，笑着问。

　　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好像很赶时间地说，“郑总来这边吃饭吧，我就不耽误您了。”

　　他说完就要走，郑砚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却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做些什么。他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问道，“那个案子怎么后期不是你做了？”

　　“我做不了，有难度，刘哥是合成那个东西的高手，就转给他了。”文居净解释道，似乎是怕他不放心，他又添了一句，“您放心，刘哥是我们公司数一数二的人才。”他说着从他手里抽回胳膊，“郑总，我就先走了。”

　　文居净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郑砚听着再没什么心情，伸手放开了他示意他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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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包厢的时候饭程已过大半，几个人还挺恭敬地叫了声郑老师好。

　　郑砚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啊。”他对面一个黄毛小子说。

　　“就你会说。”“来来来，介绍一下，郑老师，这是我研究生时候的室友，这是孟子坤。”

　　大概以前在药学院见过许多次，郑砚对面前的两个人有些印象，他点点头，“有印象，是，，，徐明老师的学生？”

　　“哎呦，郑老师好记性。”

　　“这是孙海诚。”顾午指着孟子坤旁边剪成寸头的男人说。

　　郑砚点点头。

　　“还有一个，刚刚有事走了。不知道你遇没遇见。”

　　“哦？刚走，穿什么衣服？”郑砚随口问道。

　　“白毛衣，头发是栗色的，你遇见了吗？”顾午问。

　　郑砚心口一震，抬眼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文居净。”“你记得吗？”

　　“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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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居净，你记得吗？”

　　他刚想回话，口里却说出自己想象中相反的话，“不太记得了。”

　　不是这样，我记得，我记得他了！他想大喊出声，天花板却突然碎裂掉落，郑砚大喊了一声，猛然从chuang上惊醒。

　　他伸手摸到床头的烟，在黑暗里点了。暗笑梦中的自己何必这么着急地想要告诉别人自己记得。即使忘了又怎样，记得了又代表着什么。

　　真是不像自己。

　　远处天际黑里泛白，就快天亮了。他靠在床头抽烟，想着文居净还有几个星期就快结婚了。

　　他要送什么给他呢？把他借的钱双倍还给他？一套房子？一辆车？他想着想着就跟舍不得那钱似得心里抽痛了起来。

　　他伸手按灭了烟，想打个电话给文居净问问他想要什么，要房子还是车，他肯定会生气吧，他这么想着不禁笑出了声。笑了两声后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有多怪异。

　　就连生气，他也不会是对我了啊。他突然意识到。

　　那个人，就快成为别人的了。自己再跌倒后，不会有那个人再回头拉他一把。

　　他心里疼得好像被刀切了一般。

　　他清楚得意识到自己舍不得，舍不得把这个值得他珍惜的人拱手让出。

　　他为什么舍不得？因为这个人对他好，因为他拉了他一把。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他想不明白。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人温和近于懦弱，胆小如若鼠虫。即使是现在，他也依旧看不上他性格里软弱的这一部分。他喜欢的，是顾午那种阳光自信，潇洒从容的小男孩。

　　他只能承认，他不喜欢文居净，却又舍不得放开。

　　但如果他真的不放开，那就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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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街角，他很意外地见到了顾午，还有他身边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

　　“郑砚。”

　　“好久没见了。”他笑着迎上去，他说着转过头看向女人，“几个月了？”

　　“再有几个星期就是预产期了。”

　　“恭喜。”郑砚笑着祝福。

　　“谢谢。”“来这边买东西吗？”

　　“恩，有个熟人要结婚了。”他说到这勉强笑了一下。

　　“最近吗？”

　　“是啊。”

　　“看来最近有什么黄道吉日，我也有个好朋友要结婚了。”

　　郑砚勾着嘴角笑了笑，“是文居净吗？”

　　“你怎么知道？”顾午有些诧异地看着，身旁的女人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可以走了。

　　“我要买的，就是给他的礼物。”他说完拍了拍顾午的肩膀，“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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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餐具，想了想，还是决定征求一下那人自己的意见。

　　他很久没有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声音有些颤抖，“是我。”

　　“我知道，郑老师吃饭了吗？”

　　“没有。”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给你买礼物。”

　　“那真是谢谢你了。”

　　郑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问道，“你喜欢陶瓷的还是玻璃的餐具？”

　　“这个吗？我问问小蓝吧。”

　　“小蓝是谁？”

　　“我的未婚妻。”

　　“我问的是你。”他控制不住的语气开始发冷。

　　那边的人沉默仿若在思量，过了一会儿，他说，“那就玻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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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跑过去把那个穿着新郎服装的人带走，脚下的地板却猛然断裂形成一道悬崖。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跳过去，却只掉进了悬崖。

　　床上的人猛然惊醒，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凌晨两点零八分，他又做了噩梦。

　　他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过了很久，他突然起身穿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冲了出去。

　　第四节— 无法忘却

　　文居净这婚还是没结，仿若一场闹剧只为了证明他心底的某一个念头。

　　是夜，他接到电话。

　　“是我。”

　　“郑老师。”

　　“你不能结婚，不许结婚。”

　　文居净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最近晚上总是做梦，梦到你结婚，我在梦里想拦住你，可每次都走不近你，只要朝你走，我就会掉进悬崖。文居净，如果我让你结婚，我这辈子肯定都会后悔。”“文居净，我当时喜欢顾午，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而现在是，不和你在一起我就很不开心，哪怕想到以后和你在一起只是买菜洗衣做饭，我还是很想和你一起这样平平淡淡地活下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我真的不能让你结婚。”“文居净，我真的不能让你结婚。”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在哪？”文居净问他。

　　“你接我的电话为什么要开灯？”

　　“你在我家楼下？”

　　“是。”

　　“上来吧，我们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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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按灭那灯光，笑着吻上一片柔软的唇。

　　身下的人凑到他耳旁，颤抖着轻声道，“别再，抛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