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细数星辰

2、重归于好并非，得偿所愿

　　第2章重归于好并非，得偿所愿
　　第一节—— 重逢

　　文居净回Z市陪老总参观总部，进到厂房里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穿着白大褂坐在电脑前面控制机器。他用手支着下巴，看不到表情。

　　文居净不确定是不是他，身旁的总部经理已经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小郑。”

　　那人回过头，文居净看清了他的脸。

　　果然是郑砚。

　　那人看见文居净脸上倒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站起来朝文居净身旁的老总们伸出手，用英文打了个招呼。不知怎地，文居净觉得他站起来时有些费劲，似乎是扭到了脚一样。

　　后来的参观文居净总有些心不在焉，等陪同结束了，他试探地询问总部的经理问郑砚怎么在这。

　　“你和他认识？”那经理问他。

　　文居净犹豫了下回答，“他是我老师。”

　　“哦，这么巧。”

　　“他怎么在这？技术指导吗？”

　　“他在这工作。你不知道？也就前不久的事，他公司有一笔很大的订单被合作方单方面毁约，周转不开，倒闭了。”

　　旁人三言两语就说完的事，只有那个经历的人才深知其中的痛苦。

　　“他的腿？”

　　“听说是前几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没什么大事，估计过几天就好了。”经理口气轻松。

　　“怎么会摔下来啊。”文居净咕哝。

　　“出了这么大事，人难免精神恍惚啊。”经理感叹道，“他现在还背着挺大一笔债呢。”

　　“他总会爬起来的。”

　　“那可不，他现在才多大啊，要是意志不丧失，再爬起来也是早晚的事。不过就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不是真的泄气了。”

　　文居净皱着眉头思量着没有再说话。

　　他怎会落魄至此。

　　他不该，落魄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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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时间，文居净站在厂房门口，那个人手里拿着烟缓慢地走了出来，文居净走上前去叫住了他，“郑砚。”

　　郑砚看见他笑了起来，眸色却没什么变化，“还没走啊？”

　　“等你。”文居净走到他面前。

　　“请我吃饭吗？”郑砚扔了烟头用脚碾灭。

　　“可以。”

　　郑砚哈哈笑了两声，“我开玩笑的。”他说着往门外走去。

　　“你欠了多少债？”文居净跟了上去。

　　“小朋友，这属于个人隐私了。”郑砚没有回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

　　“你当时给了我一张卡，我前一阵子才发现，我给你寄回去了，你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郑砚停顿了两秒回答。

　　“那就好。”文居净停住脚步，不再跟着他。两清了。他不欠他什么，也就不必用钱来抵什么。

　　郑砚没有听到跟过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那人已经背对着他朝反方向走了一些距离。“文居净。”他心里一慌，叫了他的名字。

　　文居净回头看着他。

　　“那张卡我找不到了。”

　　“你弄丢了？”文居净重新走到他的面前。

　　郑砚点点头。

　　文居净很可惜地摇了摇头，“你再好好找找。”

　　“我找不到了。”

　　“可以补办吧？”

　　“那是用你的身份证办的。”

　　文居净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郑砚面色平静，看起来不像撒谎。

　　“明天约个时间，我们去补办一下吧。”文居净沉思了下说。

　　“好。”

　　“那我回去了。”

　　郑砚打量了他片刻说，“我有件事想问你。方便和我聊一聊吗？”

　　“可以。”

　　“去我家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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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着黑找到郑砚家里的时候，文居净总算理解郑砚为什么会摔下楼梯了，因为，太黑了。

　　“家里只有面了。”郑砚苦笑着说。

　　文居净看郑砚的脚，走进窄小的厨房说，“还是我来吧。”

　　文居净下了两碗面，吃完后他问郑砚，“你要问我什么？”

　　郑砚拿出了烟刚要点上，文居净说，“你今天抽得太多了，这样下去你的烟钱会很多。”

　　郑砚手中动作一顿，慢慢地放下了烟说，“你说得有道理。”

　　“你要问我什么？”

　　郑砚原本有话要问，这时候却不想再说出口，他转而说道，“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

　　想找个人聊一聊，那任何人都可以吧。可现在毕竟是自己在他面前啊。这个人，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那现在又何必非要看着他堕入深渊却连伸只手拉他一把都不做呢。

　　文居净嗯了一声，“说一说吧。”

　　他说那一笔令公司倒闭的订单，他说自己应聘到现在公司的地方，他说当年为什么不再继续做老师。

　　“当时我跟顾午在一起，学校里并不是没人知道。”

　　“是啊，我不是就知道吗？也确实是你太张扬了。”

　　郑砚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些本来就不算什么啊。”

　　公众场合时耳边低语，抚摸头发。不过是你在意了，才觉得我太过大胆，太过张扬。

　　“那什么才算？”

　　“接吻啊。”

　　“你太不小心了。”

　　“我谈个恋爱还小心翼翼未免太憋屈。”

　　“那你被抓到也是咎由自取。”

　　郑砚笑了笑，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人拿照片威胁我，你知道他要什么吗？”

　　“大概是某个院长的博士生名额吧。”

　　郑砚有些惊讶地看着文居净，“你怎么知道？”

　　文居净笑了笑，“谁让我聪明呢。”

　　“是啊，你的确聪明。当时那个名额我本来留给顾午，后来因为那件事只好给了那个人。顾午跑来问我为什么。”

　　“你没告诉他。”

　　“他只是个小孩，这种事没必要跟他说。”

　　为了保留那个人的天真，这个人宁愿承受质问。

　　“你真的很喜欢他。”

　　郑砚看了眼文居净，没有否认。“我当时说会为他争取到另外一个名额。”

　　“应该成功了吧？”

　　“还算幸运，当时有个孩子因为家境原因主动放弃了。”

　　文居净心里一震，好似并不知道般问他，“是谁啊？”

　　郑砚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记得，大概当时没有留意。”

　　“能有名额真是件喜事。”文居净低着头感叹了一声。

　　“是啊，真是喜事。后来却显得有些讽刺，顾午非要出国，我说分手，不会等他。”

　　“你还是等了他。”

　　“只是做不到守身如玉。”

　　“你已经算是情深义重。”

　　“是啊，可这才是最可笑的事吧。回国之后，他竟然在我和一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

　　“你有你的魅力，人家有人家的美丽。各凭本事而已。”

　　“各凭本事争一个男人？”郑砚挑起眉毛笑着问文居净，眼睛里全是自嘲之意。

　　“可不是。”

　　郑砚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没争到啊。”

　　“看来是你的魅力大不过别人的美丽。”

　　郑砚笑着转了话题，说完情场失意开始说商场失利。

　　文居净听完一笑，“你总会站起来的。”

　　天光已然大亮，尘世人却未眠。

　　郑砚低头看向旁座的人，他面向窗外低声说，“你总会站起来的。”

　　周围一片静谧，并无晨虫前来打扰。郑砚突然明白对他来说何为软弱，那便是需要等一个人来抚慰一无所有、前路茫茫时的不安。

　　他现在需要那么一个人，而眼前的这个人是最好的人选。

　　第二节—— 共赴一程

　　郑砚和文居净第二天去了银行，却被告知卡里的钱已经空了。文居净觉得奇怪，委婉地问郑砚怎么回事。

　　“可能密码太简单，捡到的人很容易就猜中了吧。”郑砚双手一摊，似乎很是无奈。

　　“是什么？”

　　“六个六。”

　　“这种密码还能设？”

　　“当然。”

　　文居净一脸狐疑地看郑砚。

　　“你来这边干嘛？”郑砚转了话题。

　　“出差。”

　　“我昨天听人说李总似乎希望你回总部，有没有考虑回来？”

　　文居净深深地看了郑砚一眼，回答，“考虑过。”

　　“那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考虑。”

　　“这边工资高点。”

　　“花销也高。”

　　“你可以跟我合租，可以平摊房租。”

　　“你是在找室友吗？”

　　郑砚哈哈一笑，“被你看穿了。”

　　被你看穿了。究竟是谁被谁看穿了啊。

　　可我是真的想伸出手拉他一把啊，他曾经光芒万丈，高至星辰，即使跌入低谷我也希望他星光不灭。哪怕连自己都会耻笑自己。

　　可你伸出手，就真的能拉他一把吗？他真的需要你那双手吗？

　　文居净内心自问。他目光沉静地看了郑砚良久，开口道，“好啊，其实调回来也不错。”

　　郑砚脚伤好了以后主动调到了市场部，他虽然公司破产人脉还在，业绩尚可。后来又起了心思想要再次创业。

　　文居净听说了很支持他，还主动说要借给他钱，郑砚二话不说同意了。文居净倒是很惊讶的样子。

　　“就等着你拿出小金库呢。”郑砚笑嘻嘻地说，“不过我也只愿意欠你的钱。”他话说得暧昧，动作却没什么逾矩，文居净也就随他去了。

　　郑砚很快就爬了上去，公司虽然不大业绩却蒸蒸日上，行内对他的发展前景很是看好。郑砚也算是有钱了，欠文居净的那些却迟迟没还。文居净想郑砚大概也有自己的打算，也没没催。但觉得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陪这个人经历了这一段，看那个人回到他该有的位置。这足够他惦念终生，不过，也只到这了。那个人以后再和顾午或是其它什么人在一起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对于他要搬回去的事郑砚倒没什么惊讶的，很爽快地点了头说，“你要回去就回去吧。”说完咕囔了一句什么，窗外一声惊雷文居净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好提起唇角笑了笑。

　　他搬回去以后父母就开始张罗着给他相亲，他确实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也顺从父母的安排去见了面。后来相中了一个，一看就是老实姑娘，二十八岁，本科毕业，工作几年了。文居净就开始跟姑娘谈起恋爱。

　　郑砚偶尔会给他打电话，说说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文居净安静地做个听众的角色。

　　“想我吗？”

　　文居净略微思量了下回答，“我已经放下了。”

　　那端的人安静了两秒说，“可我现在放不下。”

　　“你大概是认错了感情。”自以为深情，不过是感激或是同情，等遇到顾午什么之类的人便会原形毕露，“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文居净说完挂了电话。

　　文居净和姑娘谈了两个月恋爱，双方父母觉得是时候结婚了，于是开始操办婚礼。

　　郑砚来找他的时候文居净正在试新郎服，郑砚换了个新号码，电话一接通就问，“你在哪？”

　　“XX婚纱店。”

　　“我马上到。”

　　郑砚到的时候姑娘正在给他整理领带。“文居净。”郑砚在门口叫了他一声，没有走近。

　　文居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郑老师，你来了。”

　　郑砚盯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要结婚了？”像是寒暄。

　　“是啊，居净，这是你老师？”姑娘先说话了。

　　“是啊，这是我读研究生时的老师。”文居净唇角带笑，低着头跟姑娘说。

　　郑砚也点点头，“对，我是他的老师。”

　　“老师你好，我跟居净正在试礼服，你既然来了正好给我们参谋参谋。”姑娘笑得很甜。

　　郑砚勉强笑笑，点了点头。

　　姑娘先进去换了衣服。

　　“我去换衣服了。”文居净朝换衣间走，郑砚跟在他身后。

　　“你要参观？”文居净扶着门把手看着他。

　　“也不是没看过。”郑砚唇角带着风流的笑意，把他推了进去跟着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你还是出去的好。”文居净开始解扣子。

　　“我是你的老师？”郑砚脸上带着阴沉沉的笑意。

　　“也算半个师徒吧。”

　　郑砚没说话，眼神晦暗地掏出烟看文居净换衣服。

　　“我要出去了。”文居净换完衣服看挡在门口的郑砚，示意他别挡道。郑砚嗤笑了一声，打量着他道，“别急，等我抽完。”烟抽完，郑砚动了动身体，文居净刚跃过他要走，就被抓住了胳膊一个转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松开！”

　　“不松。”

　　“放手！”

　　“不放。”郑砚用胳膊紧紧地环住他，低声凑到他耳旁颤抖地说，“我不想放开你。”

　　“你不想放开的，不该是我。”

　　“我已经跟顾午没有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用跟我解释。”

　　“我必须解释，听不听是你的事。”

　　“松开我。”

　　郑砚慢慢地松了手，文居净看着他说，“郑老师，你已经回到了你的位置，现在的你，可以去追回你想要的东西了。我希望你以后，鹏程万里。”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

　　“你自己又有几分确信。”

　　郑砚神色一滞，“我只知道，你是值得珍惜的人。”

　　“我也知道。”文居净笑着说。郑砚，你真的不必可怜我，感激我。

　　“可如果你要结婚我真的会伤心。”

　　“大概是因为我是现在对你最好的人吧。”

　　郑砚看着文居净，竟然无法否认。父母已亡，亲人无交，他只剩下这个对他好的人了。

　　“你一定要结婚？”

　　文居净笑着看他，没有回答。

　　“如果你一定要结婚，那我不耽误你。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我一开始以为你更希望和我在一起，看来是我错了。”郑砚面色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