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末日纪实》清粥小酒

41、意外

　　接下来两人都下意识加快了动作，清点完膜布数量没有错之后，放下钱或是食物就立马准备去第二家。

　　就这么一家一家过去平账。顾城和顾圻两人脚步不停，在漆黑的夜色中穿梭。

　　眼看着还剩最后春婶儿他们家，顾城却一个趔趄，突然闷哼一声。

　　“怎么了？”顾圻眼疾手快揽住快要摔倒的顾城的身体。

　　“哥，脚疼，刚刚踩到石子儿，靴子好像穿了！！”顾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声音因为疼痛而滞涩。

　　“哥！哥！好疼！！”

　　顾圻面色一沉，下意识抬眼打量四周。这户人住的地方在一排最里面，车不方便开进来就直接停在了外面。

　　前方是黑洞洞的路口，看不清路，但是顾圻知道车就停在前面。

　　他一手搂着顾城的背，一手挽着他的腿，一使劲就将自家弟弟公主抱了起来。顾城的痛叫声猛地出现在耳边，顾圻一瞬间怀疑自己会不会当场聋掉。

　　“喊得耳朵痛，声音小点儿！”

　　嘴上是抱怨的话，顾圻却是脚步不停，面色冷肃，几乎是连冲带跑地奔向路口。

　　“几年没抱过你都长这么大了，差点抱不起来你，真沉，回去不许吃饭去减肥！”

　　粗重的喘息声被痛呼湮没，面罩里全都是汗水。

　　“零食也扣掉！”

　　“不...不要扣零食！”顾城痛的浑身颤抖，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多余的摇晃会让脚步的痛苦再增强一分。他只能强忍痛楚，脸靠在顾圻的怀里低声反驳。

　　“请求驳回！”

　　巷口近在咫尺，顾圻三两步跳上军用车，巨大的开关门声响起，顾城被直接扔到座位上，下一秒顾圻斜坐在车厢里脱下他的雨靴。

　　“怎么了？”坐在副驾的赵长力探头问道。

　　“小城的鞋底被石子儿扎穿了。”那还是当初为了防酸雨而买的防化靴，竟然连几个小时都坚持不住。

　　“啊？”赵长力来过秀山村进进出出数次也没出现过鞋底被扎穿的情况，他翻身半趴在座椅上朝顾城看去，被抬起的靴子底部此时也只能看得清一层厚厚的湿泥。

　　赵长力懊恼的一拍头，出门的时候他见顾圻和顾城两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倒是忘记说鞋子的事儿了。

　　前几天他们在外出任务时候就有不少鞋子被腐蚀穿的民众，也因此他们脚上也被紧急换上了特质的鞋子。

　　但赵长力还清楚的记得，那时碰到一个雨天找死乱出门的居民，也算他命大，刚好碰到出任务的赵长力救了他一命。即便如此，那人被抬回去的时候整个脚掌被腐蚀的又黑又烂，脚上都不挂几块好肉。

　　“忘记跟你们说了，我们的鞋也都是特制的，普通的雨靴很快就会被腐蚀穿。你们出来的时间不长，估计鞋底被腐蚀薄了之后才被石头扎穿了。”

　　顾圻此时也没空听赵长力的解释，他握着顾城因为疼痛乱蹬的脚踝，将雨靴脱下，期间一点防备也没有的顾城再拉扯到伤口的同时尖叫出声。

　　“快开车回去！”顾圻厉声提醒道。

　　赵长力下意识听取命令，车辆发动，顾圻也跟着起伏摇晃的车一同心脏乱跳。

　　顾城此时的脚底糊着烂泥，伤口还冒着鲜血。浓酸腐蚀着伤口的皮肉，隐约还能听见“滋滋”的声音，转瞬间伤口附近的皮肉就已经变成黑褐色。

　　“车上有水吗？水，快给我水！”

　　“水在后备箱。”

　　赵长力话音刚落，顾圻就转身扑向后车座，军用车空间一般都很大，他连连翻到最后面的座位上，整个人从车后背倒扣下去，捞住后备箱被拆开的散件水提了上来。

　　又迅速跑回原位，拆开水瓶就开始冲洗。

　　脚上附着的泥土被冲刷掉，露出大约两厘米的伤口。顾圻不顾对方的痛呼轻轻将伤口掰开，鲜血夹杂着黑黑的东西从伤口里流出，从脚被扎伤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几乎被腐蚀到了骨头。

　　顾圻表情愈发严肃，他保持着掰开伤口的姿势，拜托赵长力打开水瓶替他来冲刷伤口。

　　赵长力只得停下车，又翻越到车厢内开始帮忙。

　　好在现在正值紧急时刻，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车子停在路中间倒也没什么大事。

　　不出几分钟，一箱水就倒的干干净净。原本就踏满淤泥脚印的车厢此时水与泥混作一团。赵长力见没什么帮得到的，只能又回去驾车继续行驶。

　　“还没到吗？”顾圻咬住腮帮子，面色冷凝。他握住顾城的脚腕的手此时有些颤抖。

　　村子不大，按道理路程也不会远，虽然路况差，四周漆黑的看不清，再怎么样开车左右不到十分钟的距离。

　　但现在顾城的脚一秒钟都等不起。

　　要是还不到，他也就只能.....

　　顾圻的手掌微微颤抖，在他翻手的一刹那....

　　“到了！”

　　车猛地停下，还没停稳顾圻就将顾城的脚塞进怀里遮掩好，抱着他跳车立马冲回了房子。

　　房门被“嘭嘭嘭”地砸开，蒋词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见顾圻抱着顾城冲上了二楼。

　　“怎么了这是？”

　　“出什么事儿了？”

　　家里瞬间乱作一团。蒋词狂奔着紧跟着上楼，就连顾母和叶叔也冲了上去。

　　“什么情况？”邹简和周坤此时正呆在客厅，他们俩嫌麻烦没跟去送菜，此时和蒋词他们一起一头雾水。

　　“顾城，顾城的脚被扎烂，被酸雨蚀了。”随后赶来进屋的赵长力终于告知了事情情况。

　　“什么？”

　　叶宇刚震惊出声，一转头叶清清跟着冲了上去，

　　很好，现在就留他一个人呆在客厅看着外人不能上去。

　　楼上，蒋词已经颤抖着手将空间里的水流捏成小股，不断在顾城的伤口上冲刷着。

　　水流顺着被冲洗的泛白的皮肉流下来，顾圻看着伤口里再也没有黑渣子才放心下来。他瘫坐在地板上，将扣的严实的面罩解下后，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又直起身帮顾城把面罩解下来。

　　然后收获了痛哭流涕的弟弟一枚。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顾圻露出嫌弃的表情：“真丑。”

　　“你被钻脚底板子你也哭好吧！”顾城拿手臂盖住脸，不让人看到他狼狈的姿态。

　　另一边顾母掰开顾城的手，拿纸细细给顾城擦额头上的汗。

　　顾圻感觉自己手臂被轻轻推了推，一旁蹲着的蒋词伸手也塞了一团纸过来。

　　顾圻笑着接过纸，又偷偷捏了捏对方的手指尖。

　　“小词哥，已经不痛了，是不是可以不冲了。”顾城适应了一会儿觉得脚不痛了，擦干净眼泪后问道。

　　虽然冲洗的水没有浪费掉，流到了浴缸里，可顾城还是心疼水。

　　“不行，起码要冲半个小时！”叶叔在一旁开口。

　　“这么久？”顾母吓一跳。

　　“我专门研究过，具体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放热，必须长时间冲洗，才能洗干净以及降温。”叶叔解释半天也没说明白，最后只是说：“不要嫌浪费水，得一直冲着，如果有小苏打冲更好。”

　　“我有小苏打！”蒋词立马拿出空间里的小苏打继续冲洗伤口。

　　一等等到半个小时后，楼下邹简准备离开的时候，这边蒋词还在不断用水和小苏打交替冲洗着。此时见邹简要走，急忙嘱咐顾圻。

　　“小七，我准备的东西放在厨房客厅上了，你给简哥拿过去。”

　　那是叶叔和蒋词一起准备一条烟、一坛果酒。以后难见面，现在送点东西也算尽了心意。

　　装好递给邹简的时候叶叔专门强调：“果酒不能放太久，天气太热容易放坏。”

　　烟和酒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这种时候可都是稀缺物资。尤其他们这些粗人，几乎没人不爱喝酒抽烟的。邹简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高高兴兴应下，又跟家里人互道好运，驱车离开。

　　这下家里终于安静下来，顾圻趁着防护衣还没有换下来，干脆剪了两块膜布塞进雨靴里，给自己的脚多了一层防护后，又戴上面罩跑最后一家，也就是春婶儿家，将备好的蔬菜送过去。

　　顾圻原本打算把东西一放就走，奈何春婶儿太热情，光作为报酬的半斤蔬菜就推拒了很久。
　　“咱们什么关系，这点小忙说帮就帮了，之前电话里不都说了不要给菜了吗！”春婶儿还是絮絮叨叨地和从前没两样，不过还是藏不住的虚弱与疲惫。

　　春婶儿瘦了很多，腰完全佝偻了起来，脸上的皱纹跟树皮一样挂在脸上，油腻腻的头发梳理整齐被高高的盘在头上。原本圆润有福的小老太太模样不复存在，贴身的衣服都变得空荡荡起来。

　　不仅春婶儿这样，家里呆着的几个人都比之前瘦了很多。

　　按理说家里有余粮的人家不会瘦这么快的。

　　顾圻扫视一圈儿，并没有在客厅看到叶念念。

　　“念念呢？怎么不见她？”

　　“念念在屋子里，她身体不好，客厅空气杂就没让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