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升职记》初洧

2、小人鱼上岸

　　小人鱼已经沉浸在魔法书里很长时间了，书灵一直陪伴在小人鱼旁边，不时用自己与头发颜色相同的海蓝色尾巴拍打一下散落他身旁的魔法书，企图用此吸引小人鱼的注意。
　　被扰动的水流翻开的魔法书再一次被合上，小人鱼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没有自己的事情干了吗？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打扰勤奋努力的我？！”
　　书灵：“……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自夸的小人鱼。”
　　小人鱼大言不惭：“那是你见识短浅，现在你不就见到了？”
　　书灵：“……”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和这满嘴火药的小人鱼聊天？
　　哦，可怜的书灵！已经忘记了是自己先满嘴火药味的。
　　书灵依然不肯放弃：“你为什么想学习魔法？”
　　小人鱼终于抬起了头，认真的看了看书灵。
　　书灵知道这次的问题绝对对这小人鱼的胃口，静待她说出自己的原因。
　　“因为我想要到人间去看看，我想要一双像人类一样的腿，想要得到一个永恒的灵魂。”
　　书灵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事实上也是真的不得了——“我觉得你简直是疯了，干嘛要去人间，在海里不好吗？”
　　很奇妙，他是第一个问她为什么想要去人间的鱼。
　　小人鱼回答说：“因为我在海里待了很久，但是我还没有去过人间，对未知的事情感到好奇不是很正常吗？”
　　“是正常……那你去了人间要去干什么？”书灵问道。
　　“这个嘛，”小人鱼想了想，道，“我要先去海那边的王宫去，问问那里的王子要不要和我回海里。”
　　书灵阴阳怪气：“要不要和我回海里～”
　　小人鱼：“……？”
　　“不是，我是说，如果他不要和你回来，怎么办？”
　　小人鱼满不在乎：“那就再找一个和他一样漂亮的人，问他要不要和我回海里。”
　　书灵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永远无法闭合的圈，陆地上的人听到这样的要求都会认为小人鱼的身体里进了恶魔，会认为她是个神经病的，无论是谁，他们会将她抓到一个破旧的修道院里，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称那些房子为精神病院，他们会将小人鱼的脑袋用尖锐的器械凿开一个孔！
　　想想就可怕！
　　他劝道：“陆地上的人类很危险！”
　　小人鱼不知所以：“为什么他们很危险？有什么在攻击他们？”
　　书灵：“……”
　　自大的小人鱼真是愚蠢，居然会以为他们会遇到危险，他们可是最凶残不过的生物了。
　　小人鱼还在看着他，海一样的蓝色眼睛不谙世事，像大海最纯洁的孩子。他忽然起了坏心。
　　“这样吧，无所不能的我帮你变出双腿，让你可以上岸，找你那漂亮的王子，怎么样？”
　　小人鱼狐疑地看着他，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真的？”
　　书灵点点头：“这是当然。我从不骗人。”
　　让小人鱼上岸感受一下那些人类的心肠有多肮脏，神秘的东方有那么一句话：吃一堑长一智，等经历过了，小人鱼自然就不会再有想要上岸的心思了。自己如此厉害，就算小人鱼被抓走了，也是一定会将她救回来的。
　　小人鱼站在沙滩上，看着自己粉色的美丽衣裙，感受着自己的两条腿，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这就是当人类的感觉吗？好像还不错。
　　她试着走了几步，开始还有点不熟悉自己的两条腿，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了似的，可小美人鱼如此聪明，不过五分钟，便掌握了人类走路的技巧。在裙子的掩盖下，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
　　隐形的书灵不以为然，暗自嘲讽道：“人类可不只会走路。”
　　这时几个渔民发现了她，他们震惊于小美人鱼的美丽，他们争抢着上前。
　　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渔民问她：“美丽的小姐，您从哪里来？”
　　小人鱼有些不适应这些人类的热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回答：“我从海里来。”
　　渔民们：“……？”
　　书灵忍不住扶额叹息，这个傻人鱼，他就知道……
　　小人鱼不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她的确是从海里来的啊，怎么听了她的话之后这些人就换了一种眼神去看她？她唯一能分辨出来的眼神就是可怜她的那部分，但是为什么要可怜她呢？还有她不曾见过的那种眼神……让她感觉不安，想回到海里去。
　　可是现在还不能，她还没有找到那个美丽的王子，没有问他想不想被做成标本，和她回海里呢。
　　她问：“请问，你们知道王宫怎么走吗？”
　　问路前要加礼貌用词，这是那个自大的书灵告诉她的。看起来还是比较管用的，因为那个憨厚的渔民已经犹犹豫豫说出了答案——
　　“从这里往北走，你会见到一个小镇，穿过小镇，便会看到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了……”
　　书灵虚虚将手肘放在小人鱼的肩膀上，用魔法操控着那个渔民，让他说出了答案。他撩了撩自己海蓝色的漂亮长发，满脸自得：“本书灵可真是厉害，哎！小人鱼要是没了这么无所不能的我可怎么办呢？”
　　小人鱼道了谢，便朝着他所说的方向走去。
　　书灵还在得意忘形中，一不留神竟没注意到小人鱼已经走了，还靠在她身上，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书灵：……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的隐藏完美无懈，还以为小人鱼是故意的呢。
　　渔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你刚才干嘛要告诉她王宫的方向？！”
　　憨厚的渔民依然是犹犹豫豫的回答：“从这里往北走，你会见到一个小镇，穿过小镇，便会看到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了。”
　　其他的渔民：“……？”
　　他们合理怀疑这个小伙子已经被恶魔附了身，并且刚刚那个自称自己是从海里来的女人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
　　看她的面孔是多么美丽！看她的穿着是多么华丽！看她的谈吐多么不凡！
　　诶……不对，他们为什么要夸奖那个女人？！
　　一定是被恶魔操控了！
　　而那个女人，就是恶魔！
　　他们一定要去往王宫所在的地方，将这件事情告知他们伟大的国王，让那个女人在精神病院中度过余生！
　　憨厚的渔民重复道：“从这里往北走，你会见到一个小镇，穿过小镇，便会看到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了。”
　　其他的渔民：“……”
　　小人鱼走过的路越来越远，遇见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也像那些渔民一样看着她，像在看什么稀有的宝物一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面无表情，眼皮放松，让自己看起来有种超脱凡尘的冷漠，顶着一脸“谁也别和我说话”的样子横穿街道，一直向北。
　　书灵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俊不禁，捂脸表示没眼看：我还真是没说错，这小人鱼就是个小傻逼。
　　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小人鱼，企图近距离看着她将来倒霉的模样，在她感到人间不值得之时再从天而降，从此他便再也不是小人鱼口中的自大狂，而是堂堂正正的大英雄！
　　呃……虽然办法不太和堂堂正正沾边，但自己的精神可……呃……好吧，是挺令人不齿的，他不编了，他承认他就是喜欢干些阴的，但是，有用就行。
　　小人鱼不知疲倦地走着，一直向北，小镇不大，很快便可以望见镇外的那一小片树林，树林的那边，富丽的宫殿林立，光是看着，小人鱼就可以想象到那里的人们欢声笑语，自己心心念念的王子在见到自己后都不用说，就主动提出做她的标本，和她回大海里。
　　书灵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让那王子做她的标本——小人鱼表达喜欢的方式为什么如此奇特？而且那王子有什么好稀罕的？还做标本？也不怕污了自己的眼。那王子是样貌比他好看还是能力比他强？嘁……他可没有特意指代什么。
　　小人鱼不禁想起王子英俊的面容——墨色浓郁地像夜晚的天空，盛满了璀璨星辰的那双眼睛无疑是最漂亮的，还有他的头发，不是海里人鱼那样的蓝色，也不是岸上大多数人的金色，而是像无尽海沟那样的浓黑色。
　　她从未见过那样特别的发色！
　　比世界上所有的发色都要美丽！
　　只需要一眼，就将海底最美丽的小公主的心勾去了。
　　小人鱼开始思考用什么装饰她将要诞生的最美丽的标本。她要用她所有珍珠里最圆润最饱满的一颗做成方正的框架，用最平整最大最闪亮的透明琉璃来保护他不被海水腐蚀……
　　小人鱼想，真是绝顶的好办法。
　　书灵有些不耐烦了，这小人鱼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还没有想好？他都已经变化了无数个动作了——虽然都是靠在小人鱼肩膀上的，但是他也是很累的！
　　就在他忍不住要现出自己的时候，小人鱼终于动了身。
　　书灵：……
　　他差点又摔了一个狗吃屎。
　　？书灵不理解，也不尊重，他拾起一枚石子，准备趁小人鱼不注意放在她前面，让这小人鱼也摔一摔。
　　书灵“嘿嘿”奸笑，似乎已经看到了小人鱼眼带泪水哭着说要回家的样子。
　　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嘿，这小娘们儿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要是把她绑了……”
　　带着贪欲的令人不适的笑声传入书灵的耳朵里，也传入小人鱼的耳朵里。
　　书灵有点惊讶，但也不准备阻止——就像他之前说的，早些让小人鱼见识到人类的脏污，人性的恶，一定不是一件坏事。
　　自己如此强大，最后将小人鱼拯救于水火之中……
　　真是佩服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