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温》狗理不理

3、无维亚的传说

　　布拉里夫人似乎对这种眼神并不奇怪。
　　她平常地指挥仆人上称。
　　布里的140，言悯146。
　　她奇怪地瞪了两人一眼。
　　言悯也回敬了她一眼。
　　布拉里夫人挑眉，她摆摆手。
　　“布里去休息。”
　　似乎没说完，她摆着的手转了个方向，指着言悯。
　　“至于你，留下来。”
　　本来听到可以休息的布里还挺高兴。
　　但下一句他就不服气了。
　　“你凭什么留他！”布里窜到了言悯面前，“他达标了！”
　　布拉里夫人像没听到般，指挥仆人把布里带走了。
　　布里挣扎着，还在大吼大叫。
　　布拉里夫人没有分给他任何眼神。
　　不久，甲板上就只剩下了言悯和她。
　　“你到底是谁？”
　　原本都为自己的英年早逝想好发言词的言悯被这问的一愣。
　　他摇摇头。
　　反正都离死不远了，说实话也没什么大关系。
　　布拉里夫人肉眼可见地丧了。
　　“我还想。”她不明所以地笑了两声，又没了下文。
　　甲板上的风很大，鱼腥味和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
　　言悯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布拉里夫人，到底却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
　　还好，布拉里夫人又开了口。
　　“我还想，如果你是不详人鱼。”她唯一清澈的眼眸注视着海平面，还有那和她眼眸差不多清澈的月亮。
　　“就可以给她传话了。”
　　言悯沉默了一阵。
　　“如果我是呢？”
　　布拉里夫人似乎愣了下，但还是摇摇头。
　　“我从我18岁开始出海。”
　　“我今年已经36了，18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人鱼。”
　　她捂了捂脸，又继续说着。
　　“都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会去相信童话呢？世界上是没有人鱼的。”
　　言悯挑眉。
　　他对情感方面的问题还真是一窍不通。
　　布拉里夫人还是看着海平面，眼神热切地像在看自己的爱人。
　　“或许有呢？”言悯把手揣进兜里，“18年，你还在出海，你不是也还相信吗？”
　　“没有那么多或许。”布拉里夫人收回了她过于热切的眼神，又变得冷淡。
　　“回去吧。”她对着言悯，“你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我自然也不会把你丢下去。”
　　言悯点点头。
　　但在拐角处，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布拉里夫人。
　　纵使自己对情感有些木讷，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布拉里夫人身上浓厚的悲伤。
　　她到底在伤感什么。
　　言悯想着，回到了仓库。
　　布里红着眼眶，蹲在一堆破布衣服里，怀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碗，边掉眼泪边吃。
　　言悯看的有些忍俊不禁。
　　“老大还会哭啊。”言悯还是一副懒散样，走到了布里旁边蹲下。
　　显然是没想到言悯能回来，布里丢下碗筷就往言悯身上扑。
　　“靠！”布里根本压不住自己的眼泪，言悯的归来像是触到他什么机关。
　　哭的像个泪人。
　　“哎哟。”言悯一边懒散地坐下，又拍着布里的后背。
　　“我这不回来了？你哭什么？”
　　言悯的话更让布里哭的凶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布拉里丢下去了！”布里搂着他，鼻涕眼泪都抹在了言悯身上。
　　言悯眨眨眼。
　　“她不会的。”言悯说着。
　　他又想起了那个在甲板深沉地看着月亮与海平面的女人。
　　“她就会！”布里稍稍松了点他搂着言悯脖子的手，“那个疯女人，她为了找人鱼她什么都干的出来！”
　　言悯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从别人嘴里了解别人又不是什么好方法。
　　人的三观和看待事情的主观差异太大。
　　等到布里哭睡着了，言悯把他放在那堆衣服里，又扯了几件把他埋起来。
　　言悯却没有急着睡。
　　受了布拉里夫人的影响，他现在想去甲板看看。
　　虽然说布拉里夫人航海18年都没有见到过人鱼，但他还是想碰碰运气。
　　可能这次就见到了呢。
　　夜晚的甲板风很大，悲凉地哼鸣围绕着这艘船，像摇篮曲又像安魂曲。
　　言悯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继续走着。
　　布拉里夫人早就不在了，甲板空无一人。
　　平静的连脚步声都响亮。
　　[玩家言悯解锁支线任务：找到人鱼。]
　　冷不丁的提示吓了言悯一跳。
　　“去哪找？”言悯挑眉。
　　他把目光投在了一望无际的，没有一点杂色的深海。
　　真的会有吗？
　　言悯犹豫了好一阵。
　　他还是来到了早上捕鱼的木板。
　　海水已经漫了上来，淹到了言悯的脚腕。
　　刺骨的寒冷让他退了一步，准备回去。
　　什么狗屁人鱼还是等主线过了再找吧。
　　“哼——”
　　在他即将登上甲板时，背后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哼唱声。
　　言悯猛地回头。
　　但海面上平静的一个浪花都没有。
　　他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估计是自己想人鱼想的出现幻觉了。
　　言悯边安慰自己边回到仓库。
　　布里睡得很香，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言悯的离开。
　　“哈——”言悯打个哈切，坐在布里旁边靠着木桶准备休息了。
　　夜间的海风真的很催眠。
　　言悯在睡着之前感叹。
　　梦里。
　　他又站在了甲板上，像布拉里夫人一样注视着月亮。
　　这次的海面并不平静，凶猛的浪似乎要吞没这艘古老的船。
　　海也早就成为了血红色，满月也不再清澈。
　　海里是人们的嘶吼，怪物的咆哮。
　　言悯看着这世界末日般的情境，往甲板中心退了退。
　　明明无数的人向他伸手，他却一个都拉不到。
　　言悯恐惧地看着他们。
　　他猛地睁开了眼。
　　但眼前的场景差点没把他吓死。
　　一个男人，还贴他贴的那么近。
　　他也不在仓库，而在捕鱼的那块木板上。
　　“卧槽！”言悯往后一退，又被男人拉了回来。
　　男人捂住了他的嘴。
　　一种奇怪的味道随着言悯的呼吸进了言悯的肺部。
　　有些甜腻又清新。
　　“不要叫。”
　　男人的声音冷淡，但又有种特别的磁性。
　　言悯点头。
　　男人还是不放心地捂着他的嘴，单手一撑坐到了木板边缘。
　　言悯人都傻了。
　　男人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鱼类特有的布满鳞片的尾巴。
　　我这是…真的遇到人鱼了？
　　言悯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
　　连系统的提示音他都没有在意。
　　见他吓呆了，男人松了手。
　　“如你所见。”
　　言悯脸色有些发白，他往旁边缩了缩。
　　好恐怖人鱼怎么还会讲人话。
　　见他不说话，男人靠了过去。
　　“你是哑巴？”
　　言悯摇摇头。
　　他还没从见到人鱼的震惊里缓过来。
　　这就是布拉里夫人盼了18年的人鱼吗？
　　真的漂亮到了极点。
　　和他一样的白色长卷发，只不过比他的更长，五官精致的不像个男人。
　　甚至可以说是雌雄莫辨。
　　“那怎么不说话？”男人凑到他旁边，见言悯又想缩，直接拽住他。
　　言悯眨眨眼，“我不喜欢说话。”
　　我靠啊这什么狗屁理由。
　　他痛苦地谴责着自己。
　　这理由骗骗布里还可以，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鱼！
　　言悯一阵窒息。
　　“说谎不是好习惯。”似乎感受到了言悯的拘束，“你怕我？”
　　言悯又摇头。
　　这种雌雄莫辨的脸怎么让人怕的起来。
　　“人类见到我总是尖叫。”人鱼的眼里有些疑惑，“你却不是。”
　　言悯心叹。
　　其实我想叫的但是你把我嘴捂住了。
　　“你为什么不是他们那样的金色头发？”人鱼挑眉，很轻地拉了拉言悯的白色卷毛。
　　“我也不知道。”言悯又摇头。
　　他天生就是白头发他怎么知道。
　　人鱼看起来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你不是人鱼吗？”
　　言悯就知道人鱼要问这个，他耸耸肩。
　　“不是。”他转过头，直视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
　　“头发是我天生的，”言悯眼神很坚定，“只不过他们都说我是不详人鱼。”
　　似乎是眼神过于坚定，触动到了人鱼。
　　他第一次点头。
　　“不是不详。”
　　人鱼拉着他，半天呢喃出这句话。
　　“？”言悯愣了下，“可是他们都说——”
　　“他们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人鱼打断了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言悯又体验到了祸从口出的感觉。
　　两人都没再说话。
　　晚上的海面很平静，言悯坐了一会就困了。
　　他眯眯眼，有些想挣脱人鱼拉着他的手。
　　这个动作似乎吓到了人鱼。
　　“你？”人鱼扭头，有些危险地盯着他。
　　言悯一脸疲倦，胆子倒也大了。
　　“我太困了。”言悯眯眯眼。
　　放我回去睡觉吧哥。
　　人鱼又用一种很奇怪地眼神盯着他。
　　“困是什么？”
　　言悯刚想糊弄过去，又突然反应过来。
　　“啥？”
　　言悯转过头，发现人鱼的眼神真诚的让人害怕。
　　“……”他用短路的CPU思考着这个问题，“想睡觉。”
　　他觉得人鱼再鱼也是要睡觉的。
　　况且鱼也会睡觉！
　　人鱼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
　　“你一个人怎么睡觉？”
　　言悯被这问题问懵了。
　　“什么叫一个人怎么睡觉？”言悯很奇怪。
　　人鱼更奇怪。
　　“人类睡觉不都是两个人一起吗？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
　　言悯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出口是什么十八禁内容。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人鱼摆摆尾巴，似乎不是很满意言悯捂嘴的行为。
　　“我看到的，他们都是这么睡的。”
　　“停。”言悯正了正面色，“睡觉就是休息，你们人鱼也会休息的。”
　　“可是我们休息不——”言悯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
　　“我现在只有18，你再和我说这些我就要去告妈妈。”
　　人鱼似乎更迷惑了。
　　见他又要开口，言悯连忙解释。
　　“18就是我出生到现在18年，妈妈就是生我的人，告妈妈就是和妈妈说你的不好。”
　　人鱼点点头，挣脱了言悯的手。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人鱼贴近他，“我想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睡？”
　　这问题差点气死言悯。
　　“不是，”言悯摆手。“你的关注点怎么还在这里，我喜欢一个人睡。”
　　他真心觉得面前这个人鱼智商为0。
　　“可是你们人不都一群一群地睡一起？”人鱼眼眸有种不明事理的清澈，“他们为什么要一起睡？”
　　“我不是人——”言悯还没说完，人鱼突然搂着他往水里跳。
　　“？！”
　　言悯条件反射地搂紧了人鱼。
　　但突然缺氧也让他难以接受。
　　人鱼倒是活动自如，他搂着言悯越游越深。
　　“不…唔！”言悯拍打着人鱼的脊背，但人鱼还是没有往上浮的动作。
　　隐隐约约地，言悯听见了水上的声音。
　　“你不是说看到了！”女人的声音尖锐。
　　“我…我真的看到了！”男人有些焦急，“还是两只！真的！”
　　“我看你就是吃多了胀得眼花！”女人气愤地叫着，似乎准备走了。
　　男人跟在她后面。
　　“布拉里夫人……”言悯眼前越来越黑，气泡慢慢地浮出。
　　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
　　要死了。
　　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有觉得有什么东西擦过了他的唇。
　　好奇怪的感觉。
　　再醒的时候，他在那块木板上。
　　天差不多大亮，有些孩子已经准备起来捕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