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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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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许久未见的王越前来拜访。
祁晗临走之前,留下管家王越来打理家中事务,除了修缮房屋那几天后,时闳就没有再见过他。
王越突然登门,也只是过来捎个口信,嘱咐时闳接下来这几天尽量不要在城中闲逛,可能会有些不太平的事情出现。
时闳稍微想了下,就知道他应该经了祁晗授意,才特意来把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
“祁晗他还好吗?”
按理来说,祁晗如果方便的话,应该是会自己过来的。
王越讲话的神色很恭敬:“我家主人一切都好,两日后就会回瑞安,只是书信先传了过来,我就赶着先来告知公子了。”
“可是跟员外府的事情有关?”
祁晗因为员外府负伤,后来出城办事到现在,自然很难脱开干系。
“时公子先注意好自身安危便可,主人的事我不便多言,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行离开了。”
时闳便不好再追问:“多谢王管家了。”
元柏又是茶还没准备好,就看见王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心想以后可得直接在屋内准备一处烧水的炉子了。
不然这些客人们老是风风火火地来了又走,总觉得有些待客不周,怎么就连等个水开的时间都没有呢。
“公子,王管家过来什么事啊,是不是祁少侠要回来了。”
“嗯,最近你在家里陪我两天,别去主街了,你不去的话冯霸那边也少人手,那让她也先待在家里吧。”
时闳倒不是很担心冯霸的安危,但是她一旦出手有些太过招摇,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在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之前,还是先安稳待着吧。
元柏不解:“为什么啊,最近可是有很多人来看冯姑娘的戏法呢?”
“那个,不是祁晗要回来了吗,我想着很久没见了,到时候在家里做饭给他接风,你这两天就在家里教我做菜吧。”
时闳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反正他在这儿是以前完全没有做过饭的人设,多学个几天,元柏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元柏还是有了疑问:“可是公子,我来做不是更快吗?”
“你不懂,祁晗是救过我们命的人,准备的接风宴一定要有诚意,有什么比我这个不会做饭的人,特意为他学习做饭更有诚意的呢。”
一提到祁晗,元柏心中对他的崇敬之情又熊熊燃烧了,加上觉得自家公子能想到学习烹饪这个办法,觉得很欣慰。
不就是几天不出门吗,别人看戏法可以等,让祁少侠吃一顿接风菜可不能等。
元柏立马接受:“没问题。”
至于冯霸这边也很好解决,时闳讲出每天练习会用到的贵重又好吃的食材之后,她直接就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
*
“公子,这江鱼剔掉内脏,再用葱姜水去腥后,清蒸就可以了,到时候吃到的就是鱼本身的鲜味,做起来很简单的。”
隔天一早,时闳同元柏就在巷子里买菜,没再往外走。
元柏蹲下来挑鱼的时候,时闳听见几个摊贩在一起聊天,这些人很杂就会去固定的地方进货,城中各处的人来来往往,消息会比常人要灵通些。
“听说昨天晚上张员外得了急病,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救过来。”
“保不准是遭了报应呢,谁让他克扣别人工钱呢。”
“你们都小点声吧,我听说是被人割了脖子的,血溅了满张墙呢,现在府里的下人都还被关着不让出来呢,说是在找凶手。”
……
元柏也听到了,但和其他人一样,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只是唏嘘片刻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别的感受了。
时闳却不同,前脚王越才刚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后脚就发生了张员外身死的事。
不可能是意外,张员外一定是被人所杀,但也应该不是祁晗所为。
如果是祁晗,昨天根本不用差遣王越来提醒自己注意安全,他只要背地里把人杀了便是。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更像是瑞安进入了一股其他的势力,那个倒霉的员外大概是涉及了什么秘辛,才会被人灭口的。
时闳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回到小院之后,冯霸正在院子里做秋千。
她看过黄杏树因为年岁比较长远,树干十分粗壮,完全能够经受一只秋千的重量。
以前在苗疆的时候,她也受娘亲教导,学过些手工,做这种简单的装置完全没有问题。
木屑掉在她裙摆上不少,冯霸见两人回来了,将脸上遮灰尘的面巾拿下来,吹了吹浑浊的空气。
“买了什么回来?”
“我挑了两条新鲜的江鱼,还带了只肥鹅,用铁锅炖一炖,再贴几张面饼子,就更入味了。”元柏把手里提着的满满的食材举起来给她看。
光是听元柏讲,冯霸就觉得有些流口水,就也上前来看:“那你快去先处理呀,等会儿让时闳做饭。”
“嗯,我这就去。”元柏乐呵呵地应下来,觉得能教人做饭也是一件十分自豪的事。
看见元柏进了厨房,冯霸原本随意的眼神抬起,很机警地朝院门外看过去。
时闳注意到,也顺着她的目光,只看到几个匆匆而过的行人:“怎么了?”
“有几个人在外面,好像是跟着你们回来的,不过,没什么恶意,有点像是在守护。”
冯霸养的蛊虫之中有个品种叫做心蛊,不仅跟她心意相通,也能够判断出旁人的心绪来。
一旦有半点存了伤害的心思,立马就会被心蛊发觉。
她知道元柏是时闳在意的人,很多有危险的事都会刻意隐瞒着,不想让他陷入到同样忧心的境地,刚才才会把人遣走。
可能是祁晗手底下的人,大约是昨天王越过来传信,还是觉得不放心,就差遣了几个人在附近,见他们出门了,跟得远远地保护着。
“应该是我朋友的人。”
“最近城里是出什么事了吗?”放在一起联想,冯霸就知道时闳说让他们待在家里的理由是胡乱编造的。
时闳点点头:“但我也不是很清楚实际发生了什么事,等祁晗回来就知道了。”
“那你再出去的话,我跟你一起。”
元柏在厨房收拾得差不多,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冯霸在敲木头,就用黄杏树的树干垫着。
他有点心疼地开口:“冯姑娘,你力气小点,这杏子正要熟呢,别掉在地上浪费了才好。”
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经有几颗杏子摇摇欲坠了,养了这么久,自从结果之后元柏一次都没舍得摘,就是想要等全部成熟了,再一起摘下来的。
“不是有好些都熟了嘛,我今天吃了几个很甜的,万一掉在地上不是正好吃掉。”
元柏这才注意到树下扔着几个杏核,估计是冯霸做秋千的时候无聊就摘了几个。
“这,这果结得密,里面还有些不算太熟的呢。”
“所以才要把外面遮挡着阳光的摘掉啊,里面的就会熟得更快,我从小就是在山上长大的,这种常识还是知道的。”
元柏一张脸皱起来,好像无法反驳,但是谁能理解他想要将整个树的果子全盘丰收的期望啊。
他可是从来到这儿开始,一直都悉心照料着这棵树,修剪枝叶,天旱浇水,也算小心翼翼地对待。
“怎么了元柏?”时闳才刚洗过手准备做饭,注意到他似乎心情不佳。
元柏只是讲道:“公子,这杏子还没都成熟呢。”
小孩子脾气,时闳压下笑意:“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那这样,这几天我们小心守着,尽量都不要碰到这棵树,等三天之后,再统一把所有的杏果都采摘下来怎么样。”
付城亦这时候也飘出来:“到时候我也可以帮忙。”
“这样当然最好了。”元柏立马就应下来,又去看边上的冯霸。
冯霸把手上的木板往旁边挪了挪,决定不跟他计较。
“那我先把秋千做好,等收完杏子之后再挂上去。”
元柏终于又变成了笑脸:“公子,食材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的铁锅做吧,食材比较多,厨房里的小锅子放不下,外面还凉快点。”
“好。”
元柏教人的热情很足,时闳被感染到,就也学得很认真,跟着他一起在案板上各自处理手里的那条江鱼。
“这个方向刮鳞片,会更好下来一些,慢慢来,可以刮得很干净。”元柏拿着刀跟时闳示范。
时闳就学着他的手法,看上去容易,真正自己上手的时候还是没办法很连贯地完成。
付城亦站到他身边,也很细致地在帮忙,查漏补缺。
听上去就很会做饭的样子,元柏对他表示赞赏,难得的跟他找到些共同语言。
这样的付城亦,让时闳想到以前他们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周末是难得的休息日,他会睡到很晚,经常每次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快到中午的时间了。
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很喜欢在星期五晚上的时候逛超市,或许因为快到周末的缘故,很多人会选择在那个时间段去购物。
看到最多的就是举家出行的人,可能是小夫妻,可能身边跟着几个还没有购物车高的孩子,那是很美好的画面。
时闳跟那些人走在一起,就会很真切地觉得,他跟付城亦,也只是人群中毫不起眼,十分平常的一个小家而已。
他们会装满一购物车的零食,还有周末在家里吃饭会用到的食材,把冰箱填满的时候,生活也跟着充实起来。
而每次时闳起床之后,大多数都会看到付城亦在厨房准备午饭。
好像从来没听付城亦跟自己抱怨过做饭是一件做起来不那么容易的事,厨艺再怎么熟练,也是要消耗时间和心力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是真的在让自己过上那种幸福的生活。
只是任何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发生改变,可能正向,可能负面,很不凑巧的是,他们走上的是那条布满荆棘的路。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时闳想,他绝对不会再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受。
时闳才意识到很多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里,付城亦付出了太多的真心,但太过细水长流,以至于直到很久之后的现在才让他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