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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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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元柏仍旧觉得自从进入瑞安城之后,他们的经历堪称神奇,以后若是自己成家了,也是能跟后代经常讲起的关系。
他们居然挑中一处有鬼的人家,而且能够跟鬼和平相处这么久都相安无事。
还在被抢劫的时候,有江湖侠客出来救人,之后也成为了好朋友。
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是能够让人惊讶到嘴巴合不上的程度,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都很关照公子。
而且公子对这两位朋友也很是上心,那屋中的供台,开始还骗自己是供奉神明的,后来才知道其实是给鬼公子供奉吃食用的。
不太清楚鬼是不是能够尝出每种食物不同的味道来,但通过这些时间的观察,公子每天都会供奉不同的食物,香炉里也是整日燃香不断,极为仔细地照料着。
至于那位祁少侠,当初从强盗手中救下他们之后,其实好像也没见过几次面之后就离开瑞安了。
现在知道祁少侠回来的消息之后,还会特意学习厨艺来为他接风,这可是公子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仔细想来,应该也是把他当做重要的人吧。
但总归有疏有近,元柏就很好奇,究竟这两位当中,公子更看重哪一位。
元柏看着付城亦正好离开,进了书房里,就很小声地开口:“公子,我能问你件事吗?”
“你问。”
“就是我们来瑞安之后,新认识的,那位付鬼公子和祁少侠,你觉得他们都怎么样啊?”
时闳还在不紧不慢地刮鱼鳞:“你说他们的性格吗?”
“也不是,”性格元柏大抵能看出来,鬼公子是比较柔和待人,尤其对时闳更为照料,祁少侠冷峻些,但身上有江湖人的豪气在。
“我是想问,你觉得他们两个谁更好啊?”
时闳把掉落的鱼鳞划拉到边上的簸箕里:“怎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公子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什么我就直说了哈,以前公子从来不会这么在意其他人的。”
“会救治受伤的鬼公子,现在还要提前给祁少侠准备膳食,你一定是视他们为至交,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吧?”
元柏讲得有板有眼,俨然已经自顾自地推断出事实来。
时闳手微微顿住,他没想到元柏竟然能够联想到这种程度,他不知道学习厨艺只是为了让他不出门的理由而已。
只是作为不清楚内情的旁观者,确实这才是表面上能看见的真实情况。
但时闳自己很清楚,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
“他们都算是帮助过我们的人,当然得用真心来对待,我只是尽自己所能而已,至于你刚才问的,谁更好些……”
元柏抬起眼,等着他的答案。
时闳看向书房的方向,他知道付城亦现在虽然不在身边,但是一定会关注着这里,大概他们的谈话都会传到他耳朵里。
“他们是不一样的啊,祁晗他救过我们的性命,我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至于付城亦,是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关系,他更像是新的家人。”
“跟付城亦待在一起,我会觉得很自在,不用去花费心力维持这段关系。”
【恭喜,划入同一阵营,加11分。】
他从来只认为应该用“我们”这个称呼来表达他们之间的状态,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下意识都觉得付城亦该站在自己身边。
元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所以我们要对祁少侠更尊敬些,那这些菜品就更不能懈怠了。”
时闳眉眼舒展开来:“下一步调配葱姜水是吧?”
“嗯,我先去生火,公子你把葱切段,姜切片。”元柏洗了洗手,把冯霸用剩下的木料收集起来,准备去生火用。
今天是晴天,入夜后清盛的月光洒了满院,元柏早就睡着了,有轻微的鼾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院子里,时闳跟冯霸一起轻手轻脚地到了黄杏树下,一人摘了几颗果子在吃。
“这里比起我家乡可差远了,我们那边有很多更好吃的水果,在这边见都见不到。”冯霸很随意地坐在白天切割好的木板上。
“想你娘亲了吗?”时闳问。
冯霸应了一声:“我把娘亲葬在了山上,月光最亮的地方,希望她只有自己也不会感觉到孤单。”
时闳声音轻慢地讲话:“我也想家了。”
“你最早明年就能见到自己的家人了,我却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习惯了也还好,自由自在的。”
冯霸又吃完一颗杏子,把果核朝着地上更早吃完的一颗砸过去,瞄得很准,撞在发出很轻的声音来。
看上去毫不在意,却还是显出几分落寞的心事来。
她想的跟自己讲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时闳也无法解释,在某些时刻,他是真的很想回到现实世界当中。
在系统里待得久了,他偶尔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他真的还算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吗,会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能够回去的一天。
如果不能的话,他就只能跟付城亦穿梭在无数个不同的世界当中,但仔细想想,至少身边有付城亦在,似乎也不算是十分糟糕的局面。
“有人来了。”冯霸忽然抬起头,注意到立在屋檐上的身影。
时闳见到熟悉的人:“是朋友。”
冯霸就起身,背对着朝他晃晃手:“那我回屋了,晚安。”
祁晗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到地面的时候都没发出半点声响来,跟上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好像消瘦了些。
“你回来了,”时闳手里还抓着几颗杏子,朝他举起来,“要不要吃,很甜的。”
书房里,祁晗看到送过来的夜明珠正散发着很难忽视的光辉,忽然就觉得心变得软起来。
“我听说,你在学做饭。”
时闳同他开玩笑:“祁少侠,你不会是在监视我吧?这么有闲啊。”
祁晗没回他,看到屋内圆桌上摆着一盘藕夹,里面夹的肉馅并不均匀,有几个甚至是纯炸的两片藕片。
“这你做的啊?”
时闳清了清嗓子,觉得有点尴尬:“元柏说,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虽然卖相不行,但是我调的肉馅还是可以,口味没什么问题。”
祁晗就真的拿了一片去尝:“谢谢,虽然你是为了元柏。”
他不会真的自作多情到觉得时闳是因为他才学的,但也确实很羡慕被关心的元柏。
“抱歉啊,拿你做挡箭牌,不过我确实学了几道还不错的菜,有机会做给你吃。”
时闳才讲完这句话,就见到付城亦目光幽幽地看过来,里面似乎夹杂了几分不明意味的幽怨。
祁晗看不见,但是付城亦现在就也在餐桌旁,跟祁晗从同样的角度看着自己。
莫名察觉到几分醋意是怎么回事,时闳心想,今天这些菜做好之后明明是第一时间先让付城亦品尝的啊。
再怎么样他也不应该生气才是。
时闳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表情自然些:“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朝祁晗走过去之后,他在对方注意不到的位置,朝付城亦很迅速地做了个鬼脸。
祁晗没发现:“上次离开时,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吗,所以到瑞安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报平安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现在看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时闳顺着他的话来讲,注意到付城亦神色变得更冷峻了些。
祁晗轻笑:“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的。”
“当然是。”时闳这样同他讲,看着付城亦的反应,忽然就想到很久以前,他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付城亦因为高中疏远他的事情同他很郑重地道歉,希望自己能够接受他。
明确拒绝之后,时闳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决定再也不去回应这段关系。
但即便对付城亦表现得再过无情,时闳也无法欺骗自己,其实心中仍旧有那么一小片的位置,是有付城亦的存在的。
整个高中积攒起来的情感,真挚又热烈,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他都很难说服自己在短时间内就很决绝地将这段感情完全消失殆尽。
付城亦靠近自己,带着明显又真挚的善意,会让时闳觉得整个人受到了尊重,于是沉寂已久的感情越发得有死灰复燃的现象。
最开始是心态上的转变,他习惯了身边有付城亦的存在,逐渐接受生活中发生的改变。
只是自才入学的那次恶语相向开始,在时闳看来,颇有自己跟他撕破脸的状态,就很难放下面子去接受付城亦的心意。
时闳只好先理解对方的歉意,说明他们现在可以当普通的朋友,但是千万不要想着能更进一步。
相处久了,用好朋友再去描绘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些不太准确。
意识到这种变化的时候,是他们互相之间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关心,但那些足以被称之为暧昧的氛围,就像是隔着一层很难逾越的纱。
明明是很靠近的程度,却没人敢踏出那一步。
对付城亦来讲,是因为他觉得时闳能接受自己的歉意就已经是值得奢望的事情,怎么还敢再去想更加虚无缥缈的未来。
而在时闳看来,他是担心自己先前说只能做朋友的说辞被付城亦记到心里,导致他现在真的放弃了要跟自己在一起的目的。
时间总在没注意到的那些瞬间逐渐流逝,渐渐的他们各自身边的好友,都已经敏锐地发现两人的关系其实已经足够亲密,明里暗里地提醒,都没能让他们动摇想法。
转变的时间点是在某次大学城里各大高校联合举办的活动,时闳要跟临校的学生一起准备项目。
项目有不少需要推敲的细节,一个队里的人就三天两头地要开小会,时闳和其中某位男生走得很近,经常聊得久了,就会到食堂里一起约饭。
于是时闳第一次发现付城亦性格中堪称锐利的一面,他在下课教室外等着自己,问为什么最近总能在学校里看见他们一起。
时闳如实讲:“是新认识的朋友。”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付城亦目光很坚定地看向他。
有什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时闳开口的时候,声线都不太稳定:“你什么意思?”
“我试图劝过自己,你身边有好朋友存在是很正常的事,但不能接受自己跟他们在你心里是同样的地位,想来想去,只有成为你男朋友,这件事情能解决。”
付城亦脸上浮现有些紧张的笑:“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在冒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