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逐月》听涯

50、转瞬即逝

　　当第五剑贯穿胸口时，陌上霜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沉沦下去，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芒。
　　可惜啊……好像，还没来得及好好和他们好好道个别……
　　没来得及，再见一见记忆里的那个阿梦姑娘……
　　也没来得及告诉小絮，他要食言了……
　　上枭，皇宫，朱雀门甬道。
　　黑云压城，两队人马遥遥对峙。
　　“伍佳期，就你的那些残兵败将，也配和我斗。”
　　南凤栖把玩着手里的弯刀，瞥了一眼有着层层重兵守卫的伍佳期，依旧是一脸胜券在握。
　　“果然，你觊觎这位子很久了吧。”伍佳期冷冷一笑，“孤早就知道你蠢蠢欲动了。”
　　“那又如何？我不是还是攻进来了么？”
　　“就怕你不攻进来。”伍佳期依旧一脸淡定，“孤早就想一举除掉你们这些藏在上枭阴暗角落里的臭虫了。”
　　“虽然黄柳两家确实是废物，居然被一个陌上霜拦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国师、许副官和玄武门那边应该收到指令有所行动了，你现在已经是被我们包夹了，懂么。而且……”南凤栖勾唇一笑，拍了拍手，“带上来。”
　　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陌上霜被人粗暴地拖出来，扔到了两军阵前。
　　南凤栖蹲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正好能看见伍佳期的脸：
　　“伍佳期，看看你养的好狗。以一当百，苦苦坚守了那么久，硬生生拖慢了我们进攻的步伐，为此无数把利剑穿过了他的身体。现在他一息尚存，你就真的不为所动吗？拿你自己，换他一条生路，这买卖，你也心知肚明，不亏吧？”
　　伍佳期眉毛轻佻：“哦？就用他威胁孤。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个被你当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的陌副官，在你心里真的是一文不值么？你好好想想。”南凤栖一脸似笑非笑，“他马上就要死了，伍佳期，你考虑一下吧。”
　　“我说了，他对孤，不重要。”
　　伍佳期看到了陌上霜眼里若隐若现的微光黯淡了下去，依旧是用力维持着脸上的云淡风轻。
　　“为了他，放弃你高高在上的宝座有何不可？我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你们俩以后混迹江湖当一对潇洒鸳鸯，这多好啊。”南凤栖摇头一笑，似乎在嘲笑伍佳期的执迷不悟。
　　“想起事，就让孤看看你养了多年的小老鼠们战斗力如何吧。”
　　伍佳期话里意思很明确了，直接开打。
　　“好啊。”
　　南凤栖嘴上这么说，实则依旧按兵不动，抬起了陌上霜的右手，展示给伍佳期：
　　“看吧，多好的手。”
　　见伍佳期依旧不为所动，南凤栖狠狠皱眉，抽出腰间锋利的匕首，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割掉了陌上霜的一节食指。
　　“啊！！！！”
　　十指连心，即便是意识已然模糊的陌上霜也是无法忍受这种痛处，凄厉地嘶吼起来。
　　伍佳期身后，华珺璟眼眶红润，抬腿就想冲出去救人，旋绫公主华若锦眼疾手快拉住她，对上她红通通的泪眼，只能是于心不忍地摇了摇头。
　　“伍佳期，我告诉你只要你不退步，这场凌虐就不会结束，他陌上霜死也不会死得太轻松的。”
　　南凤栖倒要看看，这冷酷的女人到底可以心硬到什么时候。
　　手起刀落，南凤栖又是斩断了陌上霜的中指，华珺璟嘴唇都快要咬破了，紧闭双眼别过头去不认再看。
　　她这一刻甚至祈祷着伍佳期可以和平让位，至少……至少陌上霜他不会这么残忍的死去。
　　“你别以为孤不了解你南凤栖。”伍佳期终于是开口了，“你根本就不会和平解决。哪怕孤现在让贤于你，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包括他们的家属，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一定会赶尽杀绝的，对吗？”
　　南凤栖心思被说破，也是红唇微勾，一脸不以为意：“那又如何？看你们是想爽快的死，还是被这样折磨至死了。”
　　说着，南凤栖又要随随便便切下陌上霜的手指，结果被突如其来的弓箭擦伤了手臂，寻着方向看去，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手持弓箭咬着红唇的华珺璟。
　　“哟，还有情妇呢。”南凤栖也不意外，“不过你最好不要惹恼我，否则他陌上霜不会好过的。”
　　南凤栖一刀直接扎入陌上霜手背，将刀身扭着，搅烂这手背脆弱的皮肉。
　　陌上霜咬紧牙关，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某一个方向，眼里的神色，错综复杂。
　　华珺璟再也忍不住了，提着剑就冲了出去，却被南凤栖这边的弓箭手瞄准，让她不得不停住脚步，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
　　“主上，请下令将反贼就地击杀！！！”
　　“知道你们主上为什么按耐不动吗？因为她知道如果直接开战，我第一件事就会直接要了陌上霜的命。她也在纠结啊。”
　　然而南凤栖已经看穿了伍佳期的心思，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他得意了没多久，又有一支暗处的的箭矢破空而来。
　　然而这箭矢是冲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陌上霜。
　　出手之人射艺精妙，讲究一个快准狠，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众目睽睽之下射穿了陌上霜的后心窝。
　　陌上霜甚至没有多余的反应，就静静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杀！！！！！”
　　华珺璟见状，再也不愿意按耐不动，带着头红着眼就杀了出去，身后华若锦也不得不指挥这女将们跟上，势如破竹。
　　其余人也是看到了伍佳期看似平淡却微微颤抖的进攻手势：
　　“杀。”
　　暗处，江零星反常的安静。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左手紧紧握着纤云弓，目光空洞却锁定着刀光剑影与熊熊战火中飘在半空一点一点燃成灰烬的追踪符，眼角泪水也不自觉地随着灰烬飘落而滑落下来，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哭天喊地，就是那么悄无声息的，甚至表情麻木，没有太多的变化。
　　“众人跟我一起直取妖女首级，为国师大人报仇，杀！！！”
　　皇宫内，又杀出来一批反贼，应该就是所谓国师一脉。
　　有女官提醒道：“主上小心，我们背部敌人也杀过来了。”
　　江零星咬牙切齿，怒从悲中来，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挽弓搭箭，三箭齐发，冲在最前头的三人直接被一箭穿喉，直直倒下。
　　“就凭你一人也想拦？”
　　“谁说他只有一人。”
　　侧面杀出来的林玄烛一手持剑，一手拖住江零星的后背，与他对视一眼。
　　兰月怀已经带头杀了过去，手上双剑起势，雄厚内力爆开，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流云水袖！”
　　看上去柔美轻盈的剑法，每一剑挥出，都能轻易以变换莫测的剑气直击敌人要害，如浪潮奔涌，令人防不胜防。
　　“咳咳……噗……”
　　江零星忽然心脉一紧，忍不住咳出几口鲜血，看得林玄烛心疼不已：
　　“又受伤了……你就是不爱惜自己。”
　　“月怀哥一个人……拦不住。要帮。”
　　江零星则是只顾着担心兰月怀一个人能不能拦住千军万马。
　　好在静虚公主带着人马及时赶到，杀入重围，几乎让兰月怀再无压力，可以碾压着解决很多敌人。
　　“坚如磐石！！”
　　乱窜的暗箭被旋转成一面盾牌的折扇拦下，江零星侧头，才发现傅启明一直在自己身后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