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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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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好像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当朱雀撕扯着身上残余的蛛丝,从玥禾宫中跑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额前早已冒出了层层汗珠。
从前,她只是猜测舒贵妃是妖,但却未料到会是蛇族。
朱雀不禁想起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那个诅咒与噩梦开始的地方……
腕间一阵刺痛袭来,朱雀步履慌张,来不及整理身上凌乱的宫女装,直奔文星台而去,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些见到白泽。
正值早朝时分,文星台外宫女太监往来如云,白泽此时正准备出宫,二人恰巧在门外碰了个正着。
白泽看着朱雀,什么都没问,静静地说道:“出宫说。”
朱雀神色严肃,她点点头,紧紧跟在白泽身后。
作为新任文星台大祭司,一路向白泽打招呼的人众多,朱雀只得把头压低,将倾城的容貌藏起。
他们二人出了宫,便径直来到天机馆,白泽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交给了馆中一位小厮模样的侍从,然后带着朱雀,轻车熟路地进了一间隐秘的厢房,待房门关紧,白泽方才开口问道:“何事慌张成这样?”
朱雀迎向白泽探寻的目光,将舒贵妃喝下赤炼,以及看到蛇妖与蜘蛛精的始末,全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而白泽一边听,也一边皱紧了眉头:“那你可知宫中还有一只影魔?”
“影魔?”朱雀顿时回想起刚才在玥禾宫中,把蜘蛛精击落的那抹黑影。
据神册记载,影魔本是魔尊的影子,被魔尊用心头血豢养千年,才得以成魔。可开元玄尊在数万年前,便已将魔族踏平,影魔本应与魔尊一同战死才对……
一阵凉意从背后袭来,朱雀不禁严肃地说道:“事关上古魔族,要不,咱们还是拿回法力再从长计议!”
“不行!”白泽看着朱雀白皙的脸庞:“还不到时候。”
语罢,白泽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起身走到柜前开始翻弄起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朱雀跟了过去,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这结界,无非就是妖类催动了某种法器或者法阵。我刚与那蜘蛛交手了,那妖厉害得很,咱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朱雀越想越着急,可白泽却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还在不紧不慢地翻东西,半晌,终于找出了一个瓷瓶。
“白泽,我跟你说话呢!”
朱雀被他的态度气的不行,抬手就要将瓷瓶打翻,可谁知脸颊突然一凉,白泽竟蘸取着瓶中药膏,薄薄地涂在了她的脸上。
在药膏带来的冰凉之感下,刺痛也在逐渐蔓延。
朱雀一怔,手向脸上抓去,却被白泽一把擒住。
“那蜘蛛伤的你?”白泽盯着她的脸颊,眼神闪过一丝担忧。
伤?
朱雀顿时愣住,她连忙跑到铜镜前,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大抵是不经意间被那蜘蛛的触角划到了。
“你拿回法力吧,莫要再进宫了!”白泽看着她脸上的伤痕,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那蜘蛛既然见了你的真容,就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你呢?”朱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拖后腿了。
“我已安排妥当,再过几日,便会有昆仑弟子带轩辕铃入文星台。”白泽说得轻描淡写,可朱雀却蹙起了眉头:“你想用轩辕铃强行破阵?”
他口中的轩辕铃,是一件以凡人之躯便可驱使的降魔利器。眼下结界中心还未找到,若想直接破除结界,确实是可以使用轩辕铃,再辅以适合的阵法来强攻,只是整个过程需要耗费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办法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现在宫中妖魔横生,四十九日内不知道还会生出多少事端。
白泽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安慰地说道:“蛇妖既然中了赤炼,那她这段时间肯定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现在时机正好,待四十九日后,结界一破,我便立马拿回法力,收了这几只孽畜。”
朱雀听着白泽的计划,觉得十分完美,丝毫挑不出任何毛病,于是点了点头:“那我留在宫外与你接应吧!”
“不用,你盯紧朱世尘就行,我怀疑他和宫中妖孽有牵连……”白泽拒绝的果断,可后面的话又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没有将昨夜之事告诉朱雀,尤其是他见到的那个扮成朱世尘模样的妖孽。
半晌,朱雀淡淡的哦了一声。
白泽见朱雀妥协,顿时也欣慰地朝她点了点头,本想再叮嘱些什么,却见朱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天机馆自祈雨成功后,慕名求学的人众多,朱雀从人海中穿过,一把扯掉身上的宫女装束,扔到路旁。
在朱雀眼中,白泽永远都是步步为营,这倒显得她像个废人。
不对!
朱雀突然想起那天白泽对她的称呼,也许在白泽心里,她可能连废人都算不上,准确的说,是一只废鸟!
阳光甚好,可朱雀的心情却一点都好不起来。
明明他二人一起来查结界,现如今却给她派了一个无关痛痒的活儿。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成双结对,朱雀就这么独自走在金铄城的街头,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座府邸,朱雀抬头看去,不免心生感叹,这镇远王府的路,她何时这么熟悉了。
深棕色的大门由内向外打开,齐管家含笑地冲她打着招呼:“连护卫回来啦!”
朱雀长舒一口气,对着齐管家微微点点头,一颗炙热的红色丹珠,浮出掌心,她紧握双手,抬脚便踏进了王府。
直到正午时分,院内才出现了朱世尘的脚步声,而朱雀也已经在屋内踌躇很久了,宫中情况复杂多变,她肯定是要帮白泽的,可如果她不拿回法力,这镇远王府,怕是再也待不得了,她又该如何盯紧朱世尘。
想到这里,朱雀理了理衣裳走出房门。
而此时的书房内,大门紧闭,朱世尘刚进屋就把官帽取下,重重地砸在地上,朝服的领口狭窄,他狠狠地一把扯开,拿起旁边的茶壶,抬头饮了起来。
冰凉的茶水入喉,倒是让他心中舒爽了许多。
萧穆皱眉问道:“殿下,没想到这状纸只换来展鸿图半年的停俸,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朱世尘从袖中甩出了一道圣旨,气愤地说道:“怎么办?边关战事,八百里急报!”
萧穆捡起圣旨一看,原来是凉川边境的战事,需要北宸支援,他不解地问道:“此等战事,李迅将军去不就行了,为何要让您去?”
“哼!这明里是出征,背地里,却在打着调离咱们的算盘!”
说到此,朱世尘显得更加气愤了,今日在朝堂上,他本以为能一举扳倒展鸿图,谁知不仅没成功,他还被展鸿图那一本奏折送去了凉川。
凉川本就处于是非之地,常年和西平征战不说,还东临辉洲荒境,是异族去往各国的必经之路,而且主城低洼四面环山,地势极为凶险。
若只是战事倒还好,就怕展鸿图还有别的心思。
萧穆一听也急了:“殿下,留着此人,咱们一路必定凶多吉少,倒不如让属下直接把他杀了!”
朱世尘长叹一声,眸间杀意渐浓,看来,他那位皇兄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半晌,朱世尘如释重负般地说道:“穆儿,去取剑吧,朱氏的天下,还要由本王亲自来肃清。”
门外,朱雀已经偷听多时,她推测,朱世尘手中的奏折,应该正是今日展鸿图掉落的那本,蛇妖舒晓玥重伤在身,展鸿图去玥禾宫定是蜘蛛精或者影魔在幕后指使!
只是……
朱世尘不过一介凡人,他们以战事为由,故意把他支去凉川,如此大动干戈,难道,朱世尘和宫中妖孽果真有牵连?
朱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在凌轩台,碰见朱世尘的那一幕。
红色的丹珠自朱雀掌心升起又落下,拿回法力还不简单,但是弑神阵每五百年才能开启一次,白泽的计划虽周全,但未知的变数还是太多了。
朱雀冷哼一声,抬手收起丹珠:白泽啊白泽,这关键时刻,还是她朱雀最为仗义,既然一起下凡,那就还是一起回去复命吧!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不知是不是天气转凉的缘故,今日金铄城显得格外寂静。
夜已深,展鸿图一身酒气,从聚仙楼里走出来,他今日虽然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可现在的心情却好的很,只见他右手拎着一个酒壶,嘴中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游荡。
他的府邸离聚仙楼不远,转过前面的路口,便能看见那棕红色的大门了。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口鼻,一把将他拖到了数十米外的巷子里。
展鸿图吓得醉意尽散,他拼命挣扎着转过身,在看见来者的面容后,顿时瞪大了双眼,那刚才还哼唱着小曲儿的嘴,刹那间紧张到结巴:“你你你……”
“本王来取你的狗命。”
朱世尘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他的言语间不带任何情绪,腰间的佩剑迅速出鞘,那剑刃锋利泛着寒光,毫不犹豫地直奔展鸿图的脖颈砍来。
电光火石之间,往事陡然浮现,展鸿图赶紧闭上双眼,大声喊道:“殿下不想知道贤贞娘娘当年的事情吗!”
羊入虎口,他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冷汗,顺着展鸿图的脖颈流下,可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未到,展鸿图大胆地睁开双眼,他知道,他赌对了。
“殿下,贤贞娘娘当年并非死于意外。”
朱世尘锋利的剑刃,应声停在了在展鸿图的脖颈旁。
因为这话一出口,便如惊雷一般,重重地击在朱世尘的心里,他怎么也没想到,展鸿图竟然搬出了他的母妃。
“一派胡言!”
他再次抬起手中的剑,径直刺进了展鸿图的左臂。
展鸿图乃一介文臣,哪里受得了这一剑,顿时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疼痛得蜷缩成了一团,如狼嚎般地惨叫起来。
朱世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准他的右臂,再度提起剑。
展鸿图见状,撕扯着嗓子喊道:“大火那年,臣有幸跟着上任太傅一起编写卷宗,没有人比臣更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
朱世尘定定的站在原地,童年的记忆如泉涌一般浮上心头,那场大火,除了一把古琴以外,什么都没留下。
“只要您放展某一条生路,上那凉川走一遭,在下定亲自带您去寻贤贞娘娘的尸骨及遗物!”
展鸿图此时疼得快要晕过去了,他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后挪动着身体。
朱世尘幽深的黑瞳陡然一震,额间青筋暴起,他努力压抑着心中愤怒,握着剑柄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
北宸的风寒冷刺骨,水汽在那泛着寒光的剑脊上,结出一片薄薄的霜花。
片刻过后,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镇远王的剑下,还从未有人生还,展鸿图,竟成了第一个保住项上人头的人。
朱世尘把剑扔到一旁,看着落荒而逃的展鸿图,自嘲地笑了。
母妃之事,他查了多年仍然没有结果,如今又成了别人拿捏自己的工具,可怕的是,即便他知道展鸿图是在撒谎,但还依然抱有希望。
萧丞相……
本王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