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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为何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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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佑?”老先生看着他:“你今日不是告病不来?”
“哪有什么病。”沈佑走向屏风,他站在屏风中间手抚上去,那上头有泫凰和佟巧岫画上去的小王八,墨晕着水,浅浅的在上面,老先生眼睛不大好使,注意不到。
“不过是惊叹。”沈佑低头笑了:“佟家真是好算计!”
他两手扯碎屏风,姑娘们不解的望着他,他目光落在佟巧岫的脸上。
泫凰看看佟巧岫再看看沈佑,回想昨日宫中父亲同她说的那些话瞬间明白过来。
姜候一边答应下来姜禹谦和佟巧思的婚事,一边补救嫡女姜漫秋的前程,果断进宫求浔王将女儿送进来当妃子。
不止姜禹谦有姐妹,另一方佟巧思也是有姐妹的啊,沈佑今日不来定是被媒人堵在了家,说的就是佟巧岫的亲。
泫凰把不明所以的佟巧岫拉到自己身后,沈佑也被凌淞和段钦尧按在桌上不能动。丝毫没给他留面子。
佟巧岫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窜出去声称要挠死惹出事端的姜禹谦,历月吓得站到一边呵斥她:“你莫要胡闹!快叫人去请我母亲!”
姜漫秋冲出来挡在姜禹谦前面,泫凰挡在佟巧岫面前:“你挠他有什么用,啊!”
泫凰脖颈被失去理智的佟巧岫抓出了两条红痕,她还分离挡住佟巧岫:“巧岫!”
学堂一时间鸡飞狗跳,老先生捂着心口在一旁呵斥,半点作用没起,只是让混乱又增添了色彩。
段钦尧把泫凰拉走,姜漫秋见没有挡的了吓得尖叫,姜禹谦把妹妹推走自己往前一步,面对着佟巧岫:“你挠死我,你挠死我别回去对二姑娘出气。”
姜禹谦护着佟巧思,佟巧岫再一看被凌淞制住的沈佑深感绝望,气的发抖。
荣王妃再来时已经心力憔悴,连哄带吓的让人把佟巧岫拉走,老先生书箱都没来得及收拾,静悄悄的逃离是非。
姜禹谦靠在墙上,看着撕碎的屏风自言自语:“疯子。”
“你也不冤。”段钦尧淡漠的瞟了他一眼。
泫凰脖颈上的抓痕段钦尧都不敢多看,他比谁都想找到一个罪魁祸首打一顿出气,心里闷的像要炸开。
“我又什么错?”姜禹谦神色受伤,“我就是想娶她,仅此而已,她就是不想在佟府受委屈,仅此而已。”
段钦尧忽然说:“沈佑与佟三姑娘的婚事,是你母亲做媒。”
这都是为着姜禹谦的事,他终于觉得有些愧疚,在他眼里佟巧岫欺负佟巧思,他讨厌佟巧岫但是没讨厌到要毁了她后半生的程度,好歹相识多年。
“他母亲说媒之事他都不知道,你为何知道?”泫凰问。
“因为厪月宗姬先去了我家。”段钦尧语气淡淡:“我一口回绝后便走了。”
早起段钦尧要出门是厪月登门堵他,把他叫到厅里当着他父亲母亲的面说起亲事,刚入正题时便被段钦尧打断:“不娶。”
经前日父亲被扣宫中一事段钦尧早就不对舅舅一家有多余的亲情,只当平常亲戚客气走动着算给自己母亲面子不惹她伤心。
但为着自己儿子姜禹谦的事,厪月宗姬东奔西走的拿他来善后,听着就让人恼火。
他走后,锦国公也是看在自家夫人面子上冷着脸没骂人,自家夫人性子软,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是拿自己儿子给侄子善后,只是觉得自家好歹有公爵,岂能去娶五品谏议大夫的女儿。
厪月宗姬看着锦国公脸色不对,也没久留。迅速改道去静国公府堵沈佑。
沈佑看上去实在灰白,泫凰因着儿时最后一点情分,走前去劝了劝他:“你在此处伤心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家去与你父亲母亲说说,兴许还有回转余地。”
沈佑看到她关心自己,在桌案上盘着腿动了动踩在地上:“泫妹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泫凰眨了下眼睛:“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声好气的说话是瞧上你了,只是看你实在可怜,毕竟我也有过可怜的时候,不管为着什么总之你好心待过我,我都记着。”
沈佑能看到的总是那么浅显,只觉得此时一看泫凰明艳动人,气质矜贵。再想起佟巧思已经不觉得特别,只是那张嘴说的话出其不意。
从前的玲珑心思此时已经变成心机算计,从前的不拘小节现在想来也十分没规矩,沈佑不觉得自己心猿意马,只觉得自己当时是被迷了心窍。
“泫妹妹,”沈佑心已经软成了一汪水:“是我有眼无珠。”
“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泫凰看着沈佑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不如段钦尧顺眼,“算了,你好好的。”
“泫宗姬。”段钦尧站在门口叫她,“凌淞在外面等着你。”
凌淞已经窜上了自家轿子,此时马都跑开了。
“就来。”泫凰出门来也没问凌淞在哪儿,走到段钦尧身边与他并肩,“走啊。”
“哦。”段钦尧跟在他旁边。
泫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忽然觉得生气,段钦尧这人,比起沈佑来不会说话,比起姜禹谦来,又做不出不顾一切表明心意的事。
“你为何瞪我?”段钦尧问。
泫凰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走到拐角处回头看,段钦尧居然都没追上来,站在原地望着她。
更生气了,泫凰上了轿子抱着软垫一通乱锤。
王妃让人做了许多泫凰爱吃的,看着泫凰吃的差不多了才敢说:“巧岫和沈佑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泫凰怔住:“郡主也愿意?”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泫凰点头:“当然!沈佑家里爵位虽比姜家高上一等,但他人是草包,巧岫之于我不输血缘的好姐妹,可之于郡主毕竟是亲女儿啊,岂能?”
王妃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伤心沈家答应了婚事,毕竟你…”
“我早瞧不上他了。”泫凰低头戳了戳炸虾,“娘,若是我此时还喜欢沈佑,你会怎么办?”
“若沈佑是个好的,又于你有意,定然会不顾一切回绝婚事,冲到浔王府来与你表明心意。”王妃说:“若他不是好的,他选择将就此生,哪轮得到我怎么办。”
泫凰不说话,王妃看出了她的意思,“你觉得娘会备车去往沈家,亲自问他要不要娶你?”
王妃笑了下:“琢儿,婚事是自己的。况且我真冲到沈家去,他答应了也不能说明什么,谁不想娶浔王府宗姬呢。”
王妃一口喝掉半盏酒:“你权当我以己度人吧。”
泫凰只是想确认母亲是爱自己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都半信半疑,王妃爱她护她人人知道,只有她自己害怕,害怕母亲哪天不爱自己了,一遍一遍旁敲侧击,一遍一遍的求证。
泫凰心情顺了些,她不信父亲高枕无忧,也不信浔王府的未来,但她此时此刻信母亲还在替她打算,她便觉得豁然开朗。
“娘说的对。”泫凰搂住王妃脖颈:“娘比我聪明千倍万倍,总是知道如何看人。”
泫凰在去学堂,屏风外只有段钦尧一人,屏风内只有历月宗姬一人。
“我以为我来的最晚。”泫凰说。
历月说:“你就是来的最晚。”
“你来了咱们就齐了。”段钦尧说,表情淡淡的,泫凰瞧着他像自己的傻叔父满王,不想当官也不想要钱,无欲无求的往家里一坐,偶尔换上寻常衣裳去街上逛小半天,买点小玩意儿。
泫凰问:“什么意思?”
历月若有若无的看了眼凌淞的位置没说话。
泫凰没看明白,又看向段钦尧,段钦尧也不好直说,装作拿桌上的书,悄悄指了下凌淞的桌子。
“祖宗的。”泫凰脱口而出。
历月宗姬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段钦尧低下头默默笑了。
老先生走进来,手里拿着块糕,指着新屏风说:“换了新的。”
历月说昨日就换好了。老先生点点头:“只是已无必要。”
老先生坐在桌上,咬一口糕边嚼边问泫凰:“王妃何时给你说亲啊?”
泫凰说:“我好歹也是女儿家,先生如此直白问我,我多不好意思。”
“少装了。”老先生又咬一口糕:“你平日里同凌淞吵嘴,还说少了?”
泫凰低头在宣纸上假装写字,老先生说:“你又在纸上画王八,这么多年,当我不知道是不是。”
泫凰放下毛笔,这次是真的意外。
“老夫眼神好着呢。”先生笑了两声:“如今你们姑娘家都说亲了,臭竖子们过了风头还得来烦老头子我。”
先生收住笑,落寞的视线先后看过泫凰和历月:“都是从豆大点儿孩童长起来的,都是老夫用心教过的,唉。”
姑娘们都走了,泫凰知道自己大概也不会再来学堂一同念书了,从前一早起就觉得头昏脑胀,现下才觉出点不舍来。
“泫丫头伤心了?”老先生问她。
泫凰说:“也不是伤心,就是心里不爽快,姑娘们成了亲不能再来,他们却能。我也不是多想念这个书,但和不让我念是两回事。”
先生点点头,把糕掰成两块,没咬过的那段递给泫凰,泫凰毫不介意的接过去咬了一口。
历月说:“也不是这么回事,儿郎要科考,我等女子又不用。”
“怎么不是?”泫凰问她:“那你若想考这学堂就让你念吗?即便念了,真会让你去科考吗?”
“在理。”先生点点头:“平常看你笨的连诗都做不出来,合着你跟老夫装傻。”
“那是我真不会作。”泫凰又继续画小王八。
老先生又看向存在感不高的段钦尧:“你笑什么呢?”
段钦尧说我没笑。
“罢了。”老先生吃完了糕,“老夫今日先走了,段公子咱们改日见哈。”
泫凰站起来:“既是最后一日,先生真不在讲些?”
“不讲。”老先生背过身去眨眼:“我怕我哭出来,还真有些舍不得你们这几个猴丫头。”
泫凰又坐下来安静的吃糕。
历月目送老先生离开,又回头跟泫凰闲聊:“嫂子有没有提起过你的婚事?”
“昨日说了点。”泫凰给小王八描边。
历月问:“谁呀?”
“段钦尧。”泫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