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呆瓜苦瓜》过之无痕

2、第 2 章(修)

　　好友申请验证通过，宋响看到丁二的微信昵称：傻瓜呆瓜苦瓜。
　　宋响眉毛微扬，笑出了声，觉得这个昵称还……挺有个性。
　　两人加了微信却一直没有怎么聊过天。
　　一开始宋响还尝试着发个早上好什么的，丁二也会很快回复他一个早上好的表情包，然而往下宋响就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犹犹豫豫，删了再打，打了再删，觉得自己发什么都是心怀不轨，心虚极了。
　　他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丁二已经有女朋友这个事实，他原本就不应该要人家的联系方式，一个没忍住要了，这已经违背了他一向秉持的原则，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的冲动。即使非常不舍，宋响还是再打了几次招呼之后就没有再给丁二发消息，丁二自然也没有主动和宋响发过消息。
　　上天似乎总是喜欢让这些缠身于情情爱爱的人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宋响没有想到一周后他能够在医院里再次看到丁二。
　　不过，当他看清丁二的状况时，他倒是宁愿自己看花眼，认错了人——丁二受伤了。
　　丁二左脚的脚面被玻璃划伤了，被人送过来时，正好被宋响看到。
　　宋响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丁二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宋响，也是一脸惊讶。头上疼得都是汗，在看到宋响时还是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没想到宋先生你是个医生呀！”
　　宋响搀扶着丁二坐下，眼里满是心疼地看着丁二的左脚，低头查看他的伤势。送丁二来医院的两个人，一边看着，一边和丁二说话：“你看我们也不是故意将东西放在那里的，你自己不小心踩空了，我们也把你送医院了，你看这医药费咱们对半行吗？”
　　丁二看着这两个和他楼上楼下住了一年的人，此时的衣服上满是泥土灰尘，与医院干净的地面形成强烈的反差，哎，都是和他一样在大城市讨生活的人，都不容易，又是邻居，他点了点头：“好吧。”
　　那两人说完话，给丁二留了个电话号码就离开了。
　　宋响轻轻拖住丁二的脚掌，对丁二的脚面做简单的清理。
　　当宋响明显地感受到了脚掌主人的退缩，关心道：“弄疼你了？”
　　丁二有一点别扭，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别人碰脚，有点奇怪。”
　　丁二慢吞吞说完，感觉道自己脸上热热的。
　　宋响熟练地清理着丁二的伤口，抬头就看到脸红耳热的男生，心里一阵悸动，他连忙咳了咳，压住自己内心的波澜：“别担心，我尽量快点结束。”
　　宋响说完，开始查看丁二的脚面，皮肉外翻，脚筋已经肉眼可见地被划断了。
　　几分钟后，宋响起身对丁二讲：“你左脚的脚筋被割断了，需要马上缝合，我去安排一下。”
　　丁二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在清理，打麻醉，缝合的过程中，丁二盯着医院雪白的墙面，心里暗暗可惜——自己又要推迟去看林雀的时间了。
　　宋响非常熟练快速地将伤口缝合，用纱布包扎好，打好石膏。
　　“好了，我现在推你去病房，一会儿会有护士去给你输液。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活动。身份证带了吗？”宋响一边将丁二扶到轮椅上一边叮嘱道。
　　丁二：“带了。”
　　“那就行。”
　　“你需要输一周的消炎药水，防止伤口感染发炎。”
　　丁二感激道：“谢谢你，宋医生。”
　　“你现在只有一个人吗？”宋响盯着丁二的头顶，不动声色地问道。
　　“啊，是啊，只有我一个。”丁二傻愣愣地回答。
　　“那你最好还是在这里住一周的院，免得来回跑，防止出现意外，如果你的脚筋又被拉断，会很麻烦。”宋医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建议道。
　　丁二坐在轮椅上，不在意道：“没事，不用住院，我右脚又没有受伤。我小心一点就可哟了。”
　　宋响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停住脚步，蹲下身与坐在轮椅上的人对视了几秒，才开口：“你这个样子，真得可以保证自己每天来医院输液？”
　　丁二注视着宋医生的眼睛，听到宋医生的问话，原本还信誓旦旦的保证，突然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丁二：“我……那个我……”
　　“好吧，我住院。”丁二在宋响的注视下，小声开口道。
　　丁二其实只是怕花钱而已，就他那个出租屋的条件，他确实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每天都能安全地来回跑。
　　“不过，我明天可能真需要回一趟家。”丁二吞吐道。
　　宋响：“回家干什么？”
　　丁二：“这次事情发生地突然，我没有带够钱，我得回去拿钱。”
　　宋响想了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给你垫付，等你好了，你再回家把钱给我。”
　　丁二听到宋响的建议，犹豫开口：“这会不会很麻烦你啊，宋医生。”
　　宋响笑了笑，没忍住轻轻揉了揉丁二的头发，软软的，和他本人一样。
　　“你放心，不麻烦。”
　　丁二也不扭捏了，笑着道：“谢谢你，宋医生。”
　　宋响听了一下午的“宋医生”，没忍住开口建议：“你不用一直叫我宋医生。”
　　丁二：“那我该怎么叫你？”
　　宋响：“嗯，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声哥吧！”
　　丁二似乎被宋响说得这一声哥勾起了什么伤心事，原本还笑着的脸僵了一瞬。
　　宋响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你不想叫，可以不用叫，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
　　丁二摇头：“没有，我很愿意叫你一声......哥。”
　　宋响给外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又细心的人，再加上丁二现在是他有好感的人，那就更加细心周到了。
　　他感受到了轮椅上的人有些不自在，连说出哥这个名词都很生疏小心，像是一个不敢触碰的梦，仿佛这声“哥”的下面似乎压着一个不能和他诉说的心事。
　　宋响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将丁二推进给他安排的病房。
　　宋响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再次嘱咐道：“一会儿护士会给你打吊瓶，打完就按这个铃，护士就会给你换药，知道了吗？还有等我下班了，我给你带晚饭，你现在这样不方便，还是躺在床上多休息，你这脚至少要六周才能脱石膏......”
　　丁二第一次感受到除了他爸妈之外的人的唠叨,听着听着笑出了声：“宋医生，你现在真的好像一个哥哥，还是很唠叨的那种。”
　　宋响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也打趣道：“那你愿意认我这个哥哥了吗？”
　　丁二毫不犹豫，小声且坚定道：“当然认，宋医生你人这么好，怎么可能不认。”
　　宋响继续毫不动声色地套路：“那你认我这个哥了，叫一声哥来听听。”
　　丁二脸上的笑有一瞬间僵在了脸上，他缓了缓，抿了抿唇，似乎想要开口。
　　在宋响开玩笑地说出那句话后，病房奇异地安静了一瞬，仿佛全世界都在听丁二叫宋响一声“哥”。
　　然而，丁二几次起唇，还是没能喊出声。
　　宋响有些失落，责怪自己太心急，看到丁二露出苦恼的神色，立刻开口缓解道：“不逗你了，我就开个玩笑，别太当真。”
　　宋响说完，转身要走，丁二一把扯住宋响白大褂的衣角。
　　宋响停住脚步就听到丁二在他背后很小声很郑重地叫了一声：“哥。”
　　宋响慢慢转过身，目光中带着惊喜，手再次在丁二的头上揉了揉，俯下身与他对视，同样轻声回应：“嗯，弟弟。”
　　自从丁二叫了第一声“哥”，在接下来住院的日子里，丁二见道宋响都会叫宋响哥。
　　早上丁二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还热乎的早餐。至于午餐和晚餐，宋响会推着轮椅带他去医院的食堂吃的。
　　次数一多，宋响的同事看到这一幕都会好奇地打量丁二，问道：“宋医生，这是你亲戚？”
　　不等宋响回答，丁二会抢先答道：“我们不是亲戚，宋医生是我哥，对我很好很好的那种哥哥。”
　　宋响听完一下子就笑了，揉了揉丁二的脑袋，学着丁二的话道：“对，你是我弟，很可爱很可爱的弟弟。”
　　丁二听到宋响的话，一下子瞪大圆溜溜，黑葡萄般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反问：“真的？”
　　丁二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自己说得话有多幼稚可爱。
　　宋响的同事都被丁二的反应给逗笑了。
　　宋响很认真地哄小朋友：“当然。”
　　同事道：“你这弟弟还挺可爱。”
　　吃过午饭，宋响一般会利用午休时间推着丁二围着医院转一转，带他透透风，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晚上如果值班不忙的话，宋响也会把丁二推到他的办公室，两个人要么聊聊天，要么就是宋响看病例，丁二在旁边玩消消乐，时间过得飞快。
　　当宋响一连三天都值班的时候，丁二在办公室里和宋响聊天：“哥，你真得好辛苦呀！”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丁二一脸天真：“你都一连值了三天的夜班了。你们医院是不是非常缺人？”
　　宋响根本不好意思说这都是自己和别人调的班，其实他一周只值一次班。
　　宋响看着正一脸心疼说自己辛苦的丁二，觉得自己连续三天住在医院里非常值得，况且现在两人的关系是他以前都不敢想的。
　　然而，还没等宋响稍稍为自己的进步取得一丝开心，丁二接着说出的话，迎面给他的身心都浇了一桶冷水。
　　丁二小脑瓜里又想到什么，更加心疼道：“哥你这样不太容易找到老婆，一连三天都不回家，这样会遭老婆嫌弃的。”
　　宋响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忘乎所以了，丁二是有女朋友的！可是自己这几天都在干什么。不过还好，他看了一眼还在天真地担心他终身大事的丁二，他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吧，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地呼出一口气。
　　就这样吧！就这样保持哥哥弟弟的关系，别再继续向前走了。
　　宋响热乎了几天的心，冷静了下来。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么渴望一个人，渴望到明明心里清楚自己应该和这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这人关心和担忧。
　　宋响有点悲哀地发现在面对丁二那双黝黑坦诚的双眸时，他真的很难做到。
　　几天前，在看到丁二受伤的那一瞬间他就将所有的原则抛在了脑后，一头热地扎了进去。
　　不过，现在该清醒了。
　　坐在轮椅上的丁二对宋响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毫无所觉，还悄咪咪地对宋响说：“不过，我发现主任好像就不用值班，哥，你加油，成为主任，你就不用值班了。”
　　宋响看着丁二这自以为发现新大陆的傲娇模样，刚准备伸手去摸一摸他的头，伸到一半，才像从梦中清醒般，又收回了手，点头道：“好，哥哥努力。”
　　丁二看到宋响伸出来的手，就知道他要摸自己的头，在这几天的相处里宋响好像很喜欢摸自己的头，可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感受到落在头顶的重量，有些奇怪。
　　丁二抬头看了一眼宋响，此时的宋响也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丁二没有看懂，但是他知道宋医生是个好人，他希望宋医生每天都可以开心。
　　他觉得每一次摸自己头的宋医生都会很开心，所以丁二从来都会很乖顺地让摸头。
　　丁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摸摸他的头，明明想要摸，为什么不摸呢？不过，他不在意，也没有多想。
　　即然宋响不好意思主动摸自己的头，那自己主动就好了。
　　丁二想通了之后，直接拉住宋响的手，就放到自己的头顶，还对着宋响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宋响感受着手下柔软地发丝，心里刚建好的防线瞬间塌得不成样子。
　　他再次悲哀得发现在丁二面前，自己所有的挣扎都会溃不成军，什么都不懂的人才无敌，撩人不自知才最可怕。
　　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的感情中如此被动，如此招架不住，而对方还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