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千人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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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
完全不知所谓。
怎么会这样？
艾莱尔蹲下来挠了挠脑袋。
他不信邪地伸手又摸了下，还是个壳子。
哪怕□□里什么都没有，哪怕真宫奏死了，全部魂魄不见了他都不会这么难以理解。
人类的魂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态？
这是搞什么？
不对，这是被谁搞的？他立刻对周围展开最大范围查找，人类、咒术师、咒灵、动物，哪怕昆虫。方圆数百公里的所有物种全部被他连续扫描了好几遍，完全找不到可疑的个体。
难道转生了？
不会的，骨戒的作用就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聚拢阿呼的魂魄减少消散以保证下一次转生，既然骨戒还这里，就不可能转生到别人身上。
但里面也没有少掉的魂魄。
他茫然地把人抱在怀里，竟然一下子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
真宫奏的魂魄去哪里了？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本来只要有骨戒，阿呼无论是任何模样年龄，在任何地方，只要他想找，就能立刻找到。
他从未想过会有自己找不到的时候。
魂魄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是昏迷了立刻就消失了吗？还是其他的什么时候？
艾莱尔完全想不起来，也没法想起来。
那时他连维持自己的意识都很艰难了，根本没办法分辨昏倒的真宫奏魂魄是不是完整。
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这么虚弱的话，是不是就能察觉到真宫奏魂魄失踪的瞬间从而追踪回来？
现在真宫奏的灵魂在哪里？没有这个世界的魂魄这么容易消散，没有骨戒的话，如果从昏迷算起，起码过去了六个小时。
虽然也见过有死后魂魄能凝结超过这个时长的，但在这上千年里也凤毛麟角。
因为一只手抱着真宫奏，他不自觉地把骨爪塞进嘴里啃咬，忘记了残留在上面的神杀枪毒素，直到嘴里被腐蚀得一塌糊涂他才后知后觉地抽了出来——
他听到真宫奏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是肚子饿了的征兆。
虽然绝大部分的魂魄不见了，但是这一层薄薄的壳还在支撑着这个□□活着。
□□。
□□得活着。
人类的□□和生魂之间是有吸引力的，大部分的招魂术也都要依托□□才有标的物。
真宫奏的身体无论如何也得活着。
他无法控制还活着的□□，真宫奏意识全无自然也没办法吞咽进食，没有外界辅助估计几天就要渴死饿死。
之前大范围扫描时已经定位了真宫雅雅，他几乎是同最快的速度响转抵达了她的附近。
此时她似乎正在工作中，数十米直径的帐内，除了她的目标咒灵只有她一个人。
艾莱尔跳下去直接踩爆了那个蝎形咒灵的脑部，蓝蓝绿绿的恶心汁液溅了满地。
“……”真宫雅雅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也从来没看到艾莱尔如此狼狈的模样——湿漉漉贴在身上的金色卷发，永远包得严严实实的咒灵此时只穿着最里层的无袖中衣，全身看起来湿湿嗒嗒水里捞出来似的，本该在他身上的白色外套此时却层层叠叠地成一个大包裹在他怀里。
最令她惊诧的是，那张一向面无表情地跟个陶瓷摆件似的俊美脸蛋，此时却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
艾莱尔把包成粽子似的真宫奏递到她面前，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医院……先送他，去医院。”
…………
虽然他对人类的医疗手段能查出来魂魄的去向完全没有期待，但是一看还是之前的抽血CT和B超三大件，艾莱尔就感觉到一阵烦躁。
当然期间肯定是没有办法瞒过真宫奏的真实性别的，他根本没心思注意到真宫雅雅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反应，只是听着医生那句非常公式化的‘住院详细检查’咬紧了牙。
很快有护士过来注射营养针，虽然艾莱尔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是看到枕头从包装里拆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眉头一跳。
更糟糕的是这个护士似乎经验不足，艾莱尔眼睁睁地看着她跟瞎了眼似的把针头戳出了血管。
他相当不耐地啧了一声。
那护士虽然看不见他，但是似乎稍微也有一点灵感，受到他怒意蒸腾的灵压影响，有点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朝他这里瞅了一眼，试图确认身后并没有有站着一个杀气四溢的人。
艾莱尔看到那针头在皮肤下面戳来戳去也找不到正确位置，恨不得伸手把人拨开自己来扎。
本来就因为看到姐姐昏迷多有担忧，又从得知真宫奏真实性别之后一直就脸沉得不能再沉的真宫雅雅怒喝：“别影响她了！给我滚出去！”
护士虽然找不到血管，但手还是稳得，被这么一惊针也没从那薄薄的皮里刺出来。她全神贯注，似乎没听清真宫雅雅叫了什么。
“……”艾莱尔懒得跟她计较，直接从病房里退出去，靠在最远端的逃生楼梯间里。
这女的要是再戳不进去给真宫奏增加一些无谓的针孔，他今天晚上就控制地下室停尸房那群尸体给她上级部门一百封投诉信。
“他太虚弱了，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休息？血管细得要找不出来了，年轻男性里很少会有这种情况的。”
他听到那个护士一边收拾用具一边问。
真宫雅雅嗯了一声：“她，他的……宠物跑丢了，一个多月都没怎么阖眼，又要工作，还结了个婚，最近是太累了。”
护士也叹了声，叮嘱了些记得开窗通风，VIP病房虽然配备了空调，温度也尽量不要开太低之类的话就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走之前看到地上的水渍，还小声责备了下今天的清洁工工作不称职。
真宫雅雅弯腰去摸真宫奏的脖颈，看到艾莱尔进来了，才施施然把手缩回来。
艾莱尔盘腿坐在病床边的地上，脑袋搁在床沿。
放在医院里，一段时间内生命体征应该是能保证了，但是魂魄少了这么多只靠外部手段□□不是长远之计。
可是到哪里去寻这些魂魄他连个头绪都没有。
他歪头一躲，拿着干毛巾过来准备往他头上搭的真宫雅雅动作顿了顿：“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阴湿的水鬼。”
艾莱尔看到床单上被他蹭到的一点点水印，甩甩脑袋，全身的水汽立刻被灵力蒸干。
真宫雅雅没再说话，只是浑不在意地把手里的毛巾扔进了垃圾桶。她走回来做到病床的另一边：“姐……哥……真宫奏的性别先不谈，这是怎么回事？”不论怎么称呼都有点不顺口的真宫雅雅直接叫了名字：“昨天我们还通了电话，今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诅咒？”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诅咒。”
他把左手探进被子里去摸真宫奏没扎针的手，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就这样了。”
明明之前他觉得人类的身体不过是像衣服一样能更换的躯壳，但是现在却成为了真宫奏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真宫雅雅听完这句话沉吟了会，语气不善：“回来？对了？你又失踪去哪里了，她，不是，他一直在找你，还不惜和五条海斗假结婚……你搞什么？”
啊，这么一提醒，爱丽儿想起来真宫凉和羂索搞在一起弄他这帐还没算，只是他现在没有闲情逸致做这个：“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真宫雅雅的声音大了起来：“你莫名奇妙失踪，又莫名其妙出现，一出现姐……真宫奏就变成这样你跟我说与我无关？”
艾莱尔懒得理她。竟然真宫奏安顿好了，他准备去之前真宫奏昏过去的附近在搜搜看有没有线索，出发前他想在病房里设个保护结界，但是这样又可能会影响医生护士过来巡查，鬼道里的结界术又没有筛选一般人和咒术师的功能。
他想来想去，也只能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盯着这边，万一有情况立刻用黑腔过来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什么东西都找不到还是令他更加暴躁。
他甚至找到了真宫奏的生母，那个叫做瑶子的女人。这些年她已经找了个合法的，在钢铁厂上班的丈夫，又生了个女儿。
站在院中小树枝丫上的艾莱尔冷眼看着他们正在欢声笑语地吃饭，似乎完全忘记了真宫奏存在的一家三口，轻轻地落了下来。
小女孩遗传了父亲的略深的皮肤，但是眼睛很亮，看起来十分健康且活泼，三个人对于从大敞的阳台门信步进来的艾莱尔毫无所觉——
直到女人毫无征兆地突然失去意识，扑倒在餐桌上。
“……”被艾莱尔一指头戳得魂魄离体的瑶子看看昏迷的自己和焦急围绕在她身边呼唤她的丈夫和女儿，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神色冷峻的艾莱尔，极度震惊之下嘴巴开合好几下才说出话：“死——”
“不是。”艾莱尔及时打断她：“我不是死神，你也没死。”
“那……我……”
“只是暂时变成生魂状态，一天之内回去就能醒来。真宫奏魂魄出了问题，你作为生母可能能帮得上忙。”艾莱尔言简意赅道：“希望你能配合我。”
十月怀胎对新生儿的魂魄凝结有重大作用，无论是肉身还是魂魄，母亲与下一代的关系也是极为紧密的。艾莱尔在一次又一次的扩大扫描范围后看到了这个女人，立刻便赶来了。
似乎很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女人明显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似的顿时慌了：“小奏，小奏怎么了吗？上个月，上个月真宫家还发了信说他一切都好，还结婚了，怎么会，怎么会突然……”
……怎么谁见面都要提一嘴结婚。
虽然婚书上改了他的名字，但是实际去的是别人，想起来一次就更烦一次。
“他的魂魄突然少了很多，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艾莱尔只当没听见那句话：“你是他的母亲，说不定能把他的魂召回来。”
瑶子立刻点头同意：“只要能救他，做什么都行。”
只是出发时女人的脚步有些犹疑，艾莱尔:"怎么了？"
她看了眼已经换好衣服准备把失去意识的她的身体抱起来送医院，焦急地眉头紧皱的丈夫和吓得哇哇大哭的女儿：“能不能让我通知一下他们，不让他们太担心？”
“……魂魄频繁出入会对□□有损伤。”如果是别人他懒得卡扣，但毕竟是真宫奏的生母，艾莱尔还是提醒道。
瑶子却很坚持：“我怕小岚会吓到。”
……
还好他之前闲得无聊也学了个把搜寻类的鬼道，效果跟拿走失人的衣物给狗闻闻的效果差不多，现在的瑶子就是那个衣物。
“……”
艾莱尔咏唱完，左手在她肚子上摁了半天，发现不对劲之后扫描了一眼她睡在卧室里的肉身，皱起眉头：“你子宫呢？”
注意力都被艾莱尔周身的灵光吸引去的瑶子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些许尴尬：“拿……拿掉了”她从艾莱尔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对劲：“这……这有什么影响吗？”
子宫是母子连结的最重要器官，要是没了，鬼道的效果要大打折扣，艾莱尔听到自己后槽牙嘎吱作响，虽然知道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用了，但还是忍不住质问：“怎么会没了？生完真宫奏明明都是好的！”
他一直注视着生产过程，当然知道瑶子虽然差点难产，也有不少亏损。但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实际伤害，更何况少了个器官。
知道自己大概是很难帮上忙了，又气又急的瑶子眼眶也开始发红，甚至声线都有点哽咽：“你以为我想的吗？他们把奏抢走之后就把我绑进诊所里，我醒来就没有了！没有了！因为他们说真宫家的大小姐不能有血统低劣的同母弟妹！”
艾莱尔立刻反应过来。
这为的不是真宫奏，是为了真宫奏的孩子。
因为真宫雅雅不能生育，所以真宫家下一任家主必然是真宫奏的孩子，即使将来抱养给真宫雅雅，瑶子要是再生了孩子要是找过来攀亲戚，都是阴私和麻烦。
从真宫凉开始到下一代，除了真宫奏这个女装大佬之外竟然个个都是不孕不育。
真宫奏是基佬，也约等于不孕不育——如果他不突然想开了直起来想生孩子的话。
他们家大概是天选注定断子绝孙。
反正来都来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再试试，这次把基础架构从子宫转移到瑶子整个肉身和魂体又重新专注咏唱了一遍……
他看着火树银花跟烟花星子似的炸开飘向世界各地的指示光路：“？”
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成功了的话，这么多方向……是真宫奏的魂魄已经消散重组重新投胎了吗？
艾莱尔感觉到自己头皮有点发麻，他把还想询问什么的瑶子送回了她的肉身，也没管她醒来焦急的呼唤，直接先跟着一条距离最近的光路的指示追了过去。
终点是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女人……的肚子。
他看到女人充满慈爱地抚摸着她看不见光芒的小腹，虚脱似的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这么快？
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观察过这个世界里虽然魂魄会在数个小时内就解体变成灵子，但它们会在世间游荡很久，洗刷完以前所有的污秽和记忆变成一个完全洁净的灵子后，才会在怀孕的子宫里和其他成千上万不同的灵子组成一个新的魂魄。
先不论他能不能成功把独属于真宫奏的灵子分离出来，要让魂魄变成离散的灵子态首先就要把胎儿杀了。
如果分成了一千份，如果真要动手，那么就要有一千个孕妇要胎死腹中。这还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母子连心，孕母也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
艾莱尔当时没有详细去数光路的数量，应当远不止一千。
要这么做吗？
他问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千人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