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5章  ...
            
                
                
                    - 
                          展昭第二天就给庞统打电话,说:“我有些事想问你,你没有义务回答,如果不愿意可以不说。”
  庞统当时正在图书馆打印,接到电话很是惊讶:“好的。展博士您在哪?”
  “到我办公室来吧。”展昭语气中带着一丝感谢。
  庞统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过去了。
  展昭给他倒了杯水,沉默几分钟,然后说:“是这样,昨天白玉堂告诉了我他的一些事情,和一位名叫庞籍的先生有关。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就是这个名字,我想证实一下。”
  庞统吃惊地瞪眼。展昭接着说:“白玉堂说到的那位先生是商业人士。”
  庞统抬手打断他,神色变得严肃。这样的反常展昭只在圣诞节的时候见过一次,其余时候他都是一副没什么正经的样子,因此展昭的心立时吊了起来。
  “我知道了,”庞统垂下眼睑,“白玉堂,可是白金堂的弟弟?”
  “是。”展昭没有多话,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白金堂一直是我父亲的对手。”庞统语气平静,“展博士,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含晴来香港,不过既然白玉堂是白金堂的弟弟,那就可以解释了。想必父亲是想通过白玉堂来牵制白金堂。我不喜欢父亲的很多做法,所以也不去管他的事。甚至自从我上学后都没有回过几次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认为含晴可以影响到白玉堂,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个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白玉堂的事。至于含晴,我无法保证,只能说尽量阻止她。”
  展昭叹了口气:“谢谢。还有一个问题,你父亲是否还有一个叫赵祯的对手?”
  “赵祯?”庞统重复了一遍,“呵,他本来应该是我姐夫的。”
  “什么?”展昭一愣。
  “是啊。我姐姐本来和赵祯是情侣,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分手了。好像分手以后赵祯和父亲的生意就没什么来往了吧。”
  展昭低头沉思:如果庞籍原本可能是赵祯的岳父,赵祯为什么要联合白金堂对付庞籍呢?从白玉堂的叙述来看,这个决定促成赵灵嫁给白金堂,而这时赵祯与阿敏的姐姐成婚应该已有一段时间了,也就是说,他和庞统的姐姐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那么,是什么让赵祯以亲妹妹的终身为筹码来和前任女友的父亲对抗呢?若是赵祯与前女友因爱成恨,说明赵祯对感情看得很重,那么便不该连改年龄的手段都用上来让妹妹嫁一个不怎么爱她的人。
  想了许久,展昭问:“那么你姐姐在赵祯结婚后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庞统淡然道,“赵祯婚礼的时候是通知了我们的,姐姐只笑了一笑,就接着看她的八卦杂志去了,而且以后也一直没有反常。”
  “既然你很少回家,会不会她有反常而你不知道?”
  “应该不会。”庞统说,“我只是不喜欢父亲的做法,但是和姐姐关系一直都很好。虽然我不回家,她倒经常去学校看我。”
  展昭无奈点头:“好吧。谢谢你。”
  庞统离开了,展昭仍觉得有问题,可是哪里有问题他一时又说不上来。赵祯和白金堂联手对付庞籍,这事是确然无疑的。庞籍要反击,也是很自然的事。然而,反击……
  展昭猛然一拍桌子,他想到了一点。以庞籍的能力,调查出白玉堂和阿敏的过去这很正常,可是如果他调查了出来,他就该知道白玉堂此时对阿敏决然不再有好感。既然如此,庞籍为什么要特特收养一个和阿敏长得一模一样的含晴,还让她来接近白玉堂呢?白玉堂对含晴的戒备和敌视是从阿敏那转移过来的,这一点,庞籍不会料想不到。派一个白玉堂不愿意见到的人来对付他,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道理存在呢?
  “难道说庞籍只是想用含晴来刺激玉堂?不,这解释不通。”展昭自言自语,无论如何也无法理顺思路,无法推断出庞籍的动机和目的。
  含晴此刻倒是能料想到一些事情。庞统和白玉堂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毕竟不同于一般脸熟的人。含晴当然也知道庞统对她有距离感,所以她也没指望庞统能这么快带她去见白玉堂,她甚至能推出庞统一定会把自己打听白玉堂的事告诉他。
  “你要知道,白玉堂可能不愿意见到你,所以你更要表现你的‘内在美’,知道吗?”
  庞籍的话在耳边响起,含晴摇摇头。第一次见到白玉堂她就发现白玉堂对她没什么好感,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她也很奇怪,既然庞籍知道白玉堂不愿意见她,又怎么指望她接近白玉堂,而且还好像对这接近的把握很大一样。含晴抬眼看了看讲台,又无聊地趴下来。
  她现在坐在中三的教室里,离会考还有两年。当然了,考试对她来说意义并不大。
  下课之后,含晴自顾自写东西,无视旁边一大群男生的眼光。对自己的容貌含晴是很自信,但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和这些不相干的人恋爱。
  正写着,含晴瞟到了一个手势,便放下手上的事,装作不经意地走出去。
  “什么事?”走到一个比较静的角落,含晴开口问。
  “小姐,您的证件已经办齐了,这个星期是不是要去……”青年压低了嗓子。
  含晴皱眉:“该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去,不用你安排。”眼角发现有人走来,立即换了一种口气,“中六的课还好吧?”
  青年含糊地应了两声。他明明已经二十岁,却报小了两岁在这里上中六,自己想想都有些好笑。两年前苦读高三的情景重来一遍,心情却大不一样。高中毕业后他就专心在庞籍手下做事,大学的课程都是自学,不过也没有多少学习的时间。这次被派来和含晴一起,他倒觉得不是出任务,反像是旅行。
  走来的人已经看见他们,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对青年打招呼:“嗨,秦迢。”
  秦迢回了那人一个微笑。
  待那女生走过,含晴眯起眼睛看秦迢:“来了才几天啊,这么快?”
  “小姐,”秦迢急忙解释,“她是我们班上的干部,哪有什么快啊慢的。”
  含晴忍俊不禁:“你急什么?”她打量了一下那女生的背影,问,“档案?”
  秦迢干咳两声:“柳离,女,十八岁,家住旺角。”
  含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快上课了,你回班上去吧。今天晚上我到哥哥那去一趟,你放学之后等着我。”
  “是。”秦迢微行一礼,看着含晴回转教室去了。放学后等?中六比中三下课完,也不知谁等谁。但既然小姐这么说了,他当然也只好照做,心想今晚的自习恐怕是要逃了。
  “不过,她问柳离做什么?”秦迢自语,回头已经看不见柳离的背影。
  庞统对于含晴突然又对白玉堂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倒没表现出多大惊讶,他惊讶的是含晴怎么隔了这么久。虽然是答应过展昭要尽量阻止含晴,但他不能正面阻止,不然就等于告诉她他们对她有了防备。
  正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含晴打断了庞统的思路:“哥哥,什么时候带我去嘛?”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庞统随口问。
  含晴半嗔半怒地瞅他一眼,不回答。
  “你先回去吧,我给白玉堂打个招呼,省得他见到你吓一跳。”庞统说着,转头吩咐秦迢去收拾东西。
  含晴对白玉堂是否要准备并没什么意见,于是乖乖地出门。庞统看看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便低了头,拿起手机。
  “谁的电话?”白玉堂敲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问。
  “庞统的。他说含晴要见你。”展昭合上手机盖,走回来。
  “见我?见我干什么。”白玉堂不悦地说。展昭走到他旁边,弯腰捡起飘落地上的文件:“她是庞籍的干女儿,见你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哼,庞籍!有种直接去找赵祯和我哥哥啊,冲五爷来算怎么回事。”白玉堂停下手头的事,心绪烦乱。
  展昭并没有告诉白玉堂他对庞籍动机和目的的想不通,他知道白玉堂已经够不爽的了。可含晴毕竟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相反,她的行为就是一正常的花痴小女生。如果她不是和庞籍有关,不是和阿敏长得那么像,说不定还会让白玉堂感到有趣。但也正因为她太“正常”了,展昭对从未谋面的庞籍越发有了顾忌。
  “那你见吗?”展昭忽略白玉堂的语气,“我总得给人家一个答复吧。”
  白玉堂不出声地诅咒几句,忽然抬眼一笑:“见,为什么不见。想追我的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展昭给庞统发了短信,告知他时间地点,然后靠近白玉堂,略带危险的口吻让他自己都有点冷:“想追你的很多吗?”
  白玉堂接着敲电脑,嘴一撇:“当然多了,只可惜没一个顺眼的。”
  展昭看着这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感情的老鼠,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然而现在挑明毕竟为时过早,所以展昭换了话题:“很晚了,去睡吧。”
  白玉堂扭头朝卧室里瞟了瞟,嘟起嘴:“冷。”
  现在是三月,正是香港的雨季。成天阴雨不说,还动不动就刮大风,吹得人心里都是凉的。气温虽然不算低,终究没有阳光才能带来的那种暖意。所以白玉堂很不想睡觉,因为被子里很凉。
  展昭叹了口气:“那你慢慢做作业,我睡了。”
  等白玉堂关了电脑洗浴完毕,时间已是又过了俩小时。但展昭还靠在床上看书,根本没有睡。白玉堂丢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毫不客气地爬上床。刚在热水下冲了很久的身子还微微泛红。从浴室到卧室这短短的路上,窗外来的冷风已让白玉堂浑身发颤。因此一上床他就很自觉地往暖源靠去,不一会儿就朦朦胧胧的了。展昭环住他,直到他不再发颤,这才关灯躺下。
  这次不伦不类的“约会”就在双方的同意下顺其自然地到来了。白玉堂当然不是一个人去的,就算展昭不想,他也要把展昭拉去,何况展昭本就在担心。含晴当然也不是一个人,秦迢作为随从,自是寸步不离。庞统是“中间人”,自然也只有奉陪。坐在露天餐厅的遮阳伞下,倒也别有一番惬意。
  “今儿人挺齐啊。”秦迢是初次出现的,刚做完自我介绍,身后就飘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五人都抬眼看去,却是公孙策。
  白玉堂见到公孙策是很有些高兴的,至少他也认识含晴,可以转移含晴的一部分注意力,免得她盯着自己不放。公孙策简单地打个招呼,在庞统旁边坐下来,抬头,正好对上含晴的视线。
  “那是什么?”含晴看着公孙策放在桌子上的一堆书,颇为惊异,“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带着这么多书?”
  “那就是他的特点。”展昭微笑着接过公孙策递给他的一份论文,稍稍翻了翻便放下了。这时候,还不用表现敌意,白玉堂也知道,但他还是很不满地瞪了展昭一眼。
  含晴伸手去拿最上面的一本,想看看是什么,正好公孙策也抬手去整理。公孙策的指尖碰到含晴的手腕,微微一顿。
  含晴有些尴尬地想缩手,公孙策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沉默几秒,问:“你这几天都腹痛得厉害吧?”
  这一句话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含晴睁大眼:“你怎么知道?”
  “脉象。”公孙策简单地答了两个字。白玉堂像见鬼样地看着他:“你是正常人吗?”公孙策白他一眼:“我本科的major是中医。”“怎么会?内地生不可以选中医的major的。”白玉堂立刻提出疑问,结果惹来了公孙策更大的白眼:“谁告诉你我是内地生了?我是local。”
  白玉堂觉得公孙策更像鬼了,哪有普通话如此流畅自然标准的local。不过他还是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转专业了?”
  “我乐意。”公孙策一把抓过白玉堂的手腕,沉默几秒,说,“虚脉兼浮脉,脾气真差。”
  白玉堂一脸嫌弃和不爽地立刻抽回手,没好气地说:“我脾气差还用你说。”
  公孙策深呼吸,还是忍不住解释了:“我说的是你脾脏的气,不是你的脾气。”
  “什么绕口令一样的玩意?”白玉堂咕噜一句,决定不理他了。含晴站起来,走到白玉堂身边,低声说:“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白玉堂看她一秒,点头,起身,向一侧走去。展昭不大放心,一直目送他们到停下来,正在想怎么办时,却也被一个低声打断思路:“展博士,我能与您谈谈吗?”
  展昭抬头,说话的是秦迢。一秒都不迟疑的,展昭跟着他走到另一侧。餐桌旁就剩下庞统和公孙策两人,一个心不在焉地喝饮料,一个专心致志地看书。
  “我干爹让我来香港,目的就是成为你的女友。”含晴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他大概是想牵制你哥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想。”
  白玉堂本来是皱着眉头听她的话,越听眼里就越有杀气,可是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杀气尽释,脸上表情变得极为惊讶。
  “对,我不想。”含晴看着白玉堂的眼睛微微一笑,“干爹养我这三四年,确实是用心在培育我,可是那并不是父亲对女儿的培育。他领养我的时候我已经十二岁,能够分辨是非了。为了生活,我一直没有反对他,可是我不想为了他搭上我自己一生的幸福。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白玉堂不知该怎么说,他并不愿意把阿敏再回忆一次。
  含晴打断了他:“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你对我有戒备或者是厌恶。也许不是针对我,但我不能装作不在乎。干爹那里我自然会应付,我只是想说,你不必防备我,因为我不是一个拿自身当赌注的人。”
  白玉堂定定地看她,最终点了点头:“我确实不是针对你,这里面有很多原因。不过,我以后会试着只把你当成你。”
  含晴笑了,说:“谢谢。但是,秦迢是干爹派来的,说是服侍我,其实是监视。我的行动,他随时都有可能报告给干爹。所以,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制造一个我们在恋爱的假象?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经过理论上的一段时间之后。”
  白玉堂脑子在盘算。像庞籍那样的人,必然和□□有联系。含晴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要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确实也难为她。何况她进行这样的生活不过三四年,根本没有自己的拥磊。展昭说得对,她毕竟不是阿敏,相貌再像,他不能以阿敏为标准来看她。不过白玉堂也没有马上答应,他只是说:“我回去想想,再给你答复。”
  这不是干脆的拒绝,因此含晴已经很感激了。白玉堂回到餐桌边,去做他自己的事。含晴故意落在他后面,手中给庞籍发着短信:“已经初步取得白玉堂信任,勿念。”
  “小姐是个心机很重的人。”秦迢直接说,“她十二岁时刚加入不久,就为老板立过功。”
  美貌加心机,这样的女人确实可怕,而如果这女人年龄还很小,则更能令人胆寒。展昭不露声色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秦迢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答:“我的父母,本来就是老板的手下,一次冲突中意外身亡,老板按‘殉职’给我们家发了抚恤金,又出钱供我读书。那时候我才小学,自然对老板感激。可是后来,我对父母的死亡产生怀疑,暗中查访,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是被老板算计致死的,只因为老板猜忌我父亲会夺权。我没有能力正面反抗,只好装作顺从。这次来香港是我主动要求的,一个是放松一下自己时刻紧张的神经,一个是因为老板在香港的势力毕竟没有内地大。”
  “你的意思是你要破坏这次任务?”展昭疑虑地看着他。
  “是的,这大概是我反抗和报复的唯一机会。在香港拿国外绿卡比内地容易,我逃走的机会也多一些。”秦迢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不能直接破坏,只能说尽量提前通知你们小姐的行动。但是我也说了,小姐心机很重,而且她手段也很厉害,我无法保证一定能瞒过她去。”
  展昭的眼光带了几分掂量:“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白玉堂?为什么要对我说?”
  秦迢耸肩膀:“来之前老板给我看过白玉堂的资料,我觉得他不大可靠。”
  “那你这还是第一次见我呢。”展昭对“白玉堂不可靠”的说法感到不满,又不好直接反驳。
  “可是我之前已经从少爷那里得知,展博士对白玉堂很关心,想必不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秦迢微微有些狡黠地眨眼,“而且展博士给我的印象就是值得信任的。”
  展昭无语。这个“少爷”大概就是指庞统了,他在想是否应该扣一点庞统的平时分。
  他们回到餐桌旁时,白玉堂和含晴刚刚坐下没多久。这一餐饭,理论上来说,除了公孙策以外的几人都应该食不知味,因为各怀心事。可是公孙策却好像也有什么心事一样,目光有些飘忽不定。
  晚上。教职工宿舍。
  “你觉得他们谁说的是真的?或者都是假的?”白玉堂烦躁地走来走去。
  “为什么没可能都是真的呢?”展昭坐在沙发上,眼光跟着白玉堂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白玉堂停下来,不敢相信地问:“你觉得他们没有骗人?他们都是庞籍的人,凭什么要来帮我们?”
  “原因他们自己已经说过了。”展昭好整以暇地捋捋袖子,“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故意说谎的可能性。”
  “什么叫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明明相当大!”白玉堂没好气地把自己摔进沙发。
  展昭看着他:“可能性再大也没法证明。他们这么说,我们也只有这么听。”
  白玉堂回看:“那我们告诉含晴秦迢的话,再告诉秦迢含晴的话,是不是可以……”
  “不行。”展昭没等他说完,“绝对不行。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倒没什么。如果有一个说的是假话,那么这个说假话的马上就会报告庞籍,从而陷说真话者于危险之中,这对我们是很不利的。如果他们都在说谎,那么彼此之间定然知道对方的说辞,也不需要我们告诉。”
  白玉堂瞪着他:“那要怎么办?难不成我真去和含晴谈恋爱?”
  展昭沉默了一会,说:“她不是自己说了‘制造恋爱的假象’么,这场戏总是要演,关键看照谁的剧本。你就答应她配合,将计就计好了。”
  “我为什么要配合?”白玉堂质问,“我就当不认识她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展昭失笑,“可是这不现实,因为你已经认识她了。难道以后她来找你你都当没见到?如果那样,若她做了不利于你的事,你又用什么立场反驳?何况,通过含晴,你也可以得知庞籍的某些动作,也算是帮了你哥哥啊。”
  白玉堂想了想:“行,五爷就陪她演戏,看谁算计谁!哥哥,嗯,我确实不该完全不管他。”
  见白玉堂答应,展昭忽然有些不安。坐直了身子,他严肃地说:“你可记好,只是在演戏啊。”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废话。”说着站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洗手间走。蓦地,他的脚步被一股外力拉停。展昭从后面抱住他,轻声说:“要小心。”
  看着腰间扣着的双手,感到背部传来灼热的温度,白玉堂微微一笑,稍稍侧头,说:“我会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客厅柔和的灯光中沐浴着的,竟似是完美的雕像。展昭比白玉堂稍高一点,这时下巴正悬在白玉堂肩膀上方一厘米处,还保持着刚刚说话的姿势。展昭的手环着白玉堂的腰,白玉堂的手刚覆上展昭的手背,像是想要拉开它,却终于没有用力。
  展昭渐渐把眼光定在白玉堂的后颈,突然有种想吻下去的冲动。白玉堂眼角瞟到展昭的左肩,不知怎么竟不自觉地偏头想要靠上去。
  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大响,吓了两人一跳。萦绕着的丝丝暧昧立即为他们所觉察。展昭倒没觉得怎样,白玉堂却是触电一般挣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洗手间。
  等他们各自忙完事情去睡觉的时候,已是大概十二点。展昭本来以为白玉堂会再次逃回他自己的宿舍,没想到白玉堂没事人一般地照常钻进被子,照常在展昭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才闭眼。展昭圈着他有些哑然,不知是自己太敏感还是这老鼠太迟钝。
  “猫儿。”白玉堂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展昭放下书,低头问。
  白玉堂闷了半天,没头没脑地突然冒出一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展昭忍不住笑,却故意一本正经地问:“你觉得呢?”
  白玉堂用的是一种像被遗弃了的口吻:“我觉得?我觉得应该有吧,不过可能不在香港,不然我就应该见过了。”
  之后白玉堂用了五分钟来描述他想象中展昭的女朋友:美貌,温柔,体贴。一句话,大多数男人梦想的类型。
  展昭起初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几乎是抽搐起来。白玉堂觉得不对,仰起头,却发现他一副笑得肚子疼的表情,顿时怒了:“喂,有什么好笑的啊!”
  “我没有女朋友。”展昭好不容易止住笑,认认真真地说,“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白玉堂眯起眼睛打量他。以前和现在没有女朋友,他可以笑话展昭连女友都找不到,可是展昭为什么说“以后也不会有”?
  “你难道想打一辈子光棍啊。”白玉堂有些不信地问,自己也知道这可能性比较小,“就你那受欢迎的程度,连恋爱都没谈过?也不准备谈?”
  展昭不答反问:“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问问对付女孩子的经验,不然怎么应付含晴。之前完全是跟着阿敏转,现在,我可不想再来一次。”白玉堂又把头埋下去,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个好像不是原因。
  展昭紧了紧手臂:“好好睡觉,别瞎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急什么。”
  白玉堂嗯了一声,又蹭了蹭,才安分下来。展昭轻吻着他的头发,却不敢动作太大,生怕被他发现了。
  白玉堂和一个中三的女生“恋爱”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他那可说是狭窄的交际圈。丁月华、智化和路珠儿这一大俩小仨八卦正在学校里晃悠的时候看到含晴亲密地挽着白玉堂的胳膊旁若无人地走着,当时六只眼睛就瞪大了。之后丁月华向白玉堂求证,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路珠儿怎么也想不通像白玉堂这样的人怎么会静下心来守着一个女生,智化则想去文学院的办公室找展昭,被丁月华的眼神拦住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八卦者,丁月华当然要尽责地散播绯闻。鉴于白玉堂愿意来往的人有限,这绯闻就算传遍学校他也不见得会听到。
  所以那天,正在喝下午茶的苏虹接到了一个电话,显示是路珠儿。
  “喂?”苏虹有些疑惑地接起,身边的欧阳春转头看外面以示没有偷听。可是路珠儿刚叫了一声“苏姐姐”,电话就被抢了。
  “组妈啊,你知道吗,五哥恋爱了耶。”丁月华夸张地叫。
  苏虹一口咖啡差点呛出来。丁月华的声音很大,因此欧阳春听到了也不奇怪。此时欧阳春的脸色混合着惊讶和善意的嗤笑,还要给苏虹拍背。
  对于欧阳春和苏虹来说,白玉堂是否恋爱倒不重要,所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反应就很平淡了。但是丁月华显然不觉得这事很简单,她自认眼光还是很准的。在和智化交换了一个“就这么办”的眼神之后,他们决定——去sit展昭的课。
  路珠儿在那个时间有自己的课要上,所以丁月华和智化只好撇下她。他们早早地来到教室,选择了一个很角落的位置。用丁月华的话来说,她觉得这地方离白玉堂最远。
  果然白玉堂来了之后径直走向最靠近讲台的一张桌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已经满了的教室最后方的两个熟人。庞统这次来得稍晚,没有能够抢到前排的位子,这节课他的位子差不多处于讲台和丁月华那个角落的中间。
  “为什么白玉堂坐的那地方之前没人去?”智化眯缝着眼睛,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却明显地表示他应该想得到答案。
  丁月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这还用问吗?”
  这对话声音不大,可是庞统的耳朵一向很好,而最近他对白玉堂又是相当注意——当然其实本来也已经十分注意了——所以他疑虑地看向声源,但没有看出是谁说的。
  展昭进来以后教室立马就静了下来,这对于上惯了他的课的学生来说再正常不过了。而没有经历过的丁月华和智化悄悄“哇”了一声。
  从展昭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白玉堂恋爱这件事的影响,不过即使受到影响,也很难让人发现。丁月华盯着展昭的眼睛,尤其是他看向白玉堂的时候,却始终没看出不同来。
  一直到课间休息的时候,丁月华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而智化甚至已经哈欠连连了。正在这时,丁月华看见展昭从讲台后俯下身去,和前面的白玉堂讲话。
  瞥了眼旁边昏昏欲睡的智化,丁月华做了个“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然后装做不经意地走到能听见声音的地方,背对着他们。这地方刚好在庞统的桌子旁边。庞统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有些讶异,但他的注意力也正在那边的谈话上。
  “没有什么,她表现得很正常。”白玉堂用的是“不该如此”的口吻。
  展昭皱着眉,显然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说:“那秦迢呢?是不是一直跟着你们?”
  “不是。他最近好像正在和同班的一女生套近乎,没听错的话那女生是local,名叫柳离。”白玉堂转笔,“他为什么要接近本地的女生呢,如果他随时准备出国的话?”
  “你的意思是秦迢在说谎?”展昭的手指画着圈,“那么含晴有没有避开你发短信打电话什么的?”
  “猫儿,”白玉堂一脸“你傻了啊”的表情,“我又没有一天到晚跟她在一起,她要汇报的话不会等我走了再报啊?再说就算她汇报,她也可以说是在应付庞籍,因为她本来就说过‘干爹那里自然会应付’。”
  展昭叹了口气:“好像也是的。不过你晚上确实是不去的好。”
  白玉堂想了想:“今晚还是去吧,已经说好了。记得给我留门。”
  “留门?你要回多晚啊?再说你不是有钥匙么。”展昭有些不悦。
  “留不留?不留我回宿舍去。”白玉堂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他的潜台词实际上是叫展昭不许先睡,这一点倒让展昭有点无奈兼窃喜,不过听了他的话则立即变成发急:“行行,我会等你的。”
  庞统和丁月华两人听得非常专注。庞统好歹还知道他们在说谁,丁月华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最后两三句意思是很明显的。庞统低下头拿着笔作掩饰,丁月华则忍不住好笑,不小心被从她身后走过的人撞到,登时制造出了一阵骚动。庞统更是遭殃,桌上的东西在连环撞击下洒了一地。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就抬起头来看是怎么回事。看清楚情况之后,展昭面无表情地宣布继续休息结束继续上课,白玉堂则狠狠地瞪着他们。
  庞统是自知偷听有些理亏,可他同时也觉得要不是丁月华闹出乱子,自己也不会被发现。丁月华却认为庞统的桌子撞痛了她,害得她话也没听完。这么一来,庞统和丁月华对彼此的印象只能用一句话概括:互相看不顺眼。
  “来啦?”含晴笑语盈盈地迎出来,白玉堂暗中撇撇嘴,发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音。“演戏”本就是含晴提出来的,他有足够的理由在只有他们两人时表现出不耐烦。
  含晴对他的态度视而不见。女生宿舍的窗户里陆续冒出一大堆顶着各种发型的脑袋。在这些女生看来,含晴作为一个刚转来不久的内地生,而且还只是这么小的年纪,能够拐到这么一个冷酷的帅哥作男朋友,显然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她们不认识白玉堂,并不妨碍她们的审美。
  白玉堂和含晴沿着学校的小径走着。含晴尽量找话题来打破沉默,但白玉堂秉承着“沉默是金”。到了含晴也觉得很有些尴尬时,一个意外闯入他们视线的女生破坏了凝重的气氛。
  那女生似乎在和什么人赌气,铆足劲地往前走,不留神就撞到了白玉堂。白玉堂被她撞得一个踉跄,刚刚站稳,就听那女生一迭声地道歉,于是也只得点头示意没什么关系。
  含晴有些不悦地拉过白玉堂。那女生抬头瞟到了白玉堂的脸,立马瞪大了眼睛,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阿离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那女生听到这声音,哼了一声,本来想要说的话也不说了,继续急步往前走。
  含晴和白玉堂听到声音,回头看去,那匆匆赶过来的,却是秦迢。
  秦迢急急地去追那女生,没有注意到停在一边的两人。擦肩而过时,含晴轻轻嗤了一声:“阿离?叫得好亲热。”
  秦迢一颤,立即停步回头,讪笑着:“小姐。”
  “我上次说你动作快,你还不承认,这段时间又是明目张胆地追求。看来我可以告诉干爹,说有必要为你准备些什么了。”含晴淡淡地说。
  秦迢神色慌张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解释些什么。白玉堂挑眉:“哦,原来那就是含晴常提到的柳离啊。”
  “啊?小姐,你干吗常提她?”秦迢小声嘀咕着。含晴哼一声,说:“你好歹也跟着我这么久,要有个女朋友什么的,我哪能不给点见面礼呢?”
  白玉堂冷眼听着他们的对话。就算秦迢当真是在监视含晴,表面上也仍是主仆关系,含晴完全可以这么对他说话。看来这一晚上,还是没有关于那天他们是否说的是真话的任何线索。想到这个,他开始考虑早些离开。
  一时三人都不再说话。过了似乎有几年时间的几分钟,明明已经走远的柳离怒气冲冲地急步走回来,给了秦迢一拳:“你钉在地上啦?”
  秦迢干笑了两声,为了尽快转移含晴的注意力,他给他们三人作了相互介绍。按照既定的安排,把含晴说成是自己的妹妹,柳离自然还是“我们班的干部”。说到白玉堂时,秦迢支吾了一会,还是说,这是含晴的男朋友。
  柳离的“怒气”早就收敛了个干净,一直在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刚刚没怎么看清楚的白玉堂,在听说他是含晴男友的时候不禁微露了些失望的神色,不过一闪即逝。含晴内心冷笑着,秦迢则是有点无奈,白玉堂倒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
  “你好。”柳离和含晴打过招呼之后,向白玉堂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白玉堂不为人察觉地皱了下眉头,还是礼貌性地和柳离握了下手。
  “对了,我刚才本来想说,你好帅啊。”柳离很快就暴露了自己花痴的本性,“比这个家伙不知道好哪儿去了。”说着愤愤地横一眼秦迢。
  白玉堂以前不是没见过花痴,但是这样上一秒还在正儿八经打招呼下一秒就满眼红心的还真是少见,转变之速令他有点乍舌。很快,这次含晴用了几小时才让白玉堂答应的浪漫散步就被柳离的叽叽喳喳冲击得半点情调也不剩。白玉堂在慢慢适应了她的说话方式之后,倒隐隐有些感激起她的打岔来。尤其是,柳离说到激动处用上了粤语,白玉堂虽有些吃力,好歹还能听懂,含晴和秦迢则几乎无法跟上她的语速。毕竟上课和聊天是有实质性差别的。时间确实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
  最后含晴终于忍不住了,说:“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明天还有课呢。”
  白玉堂立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稍稍做了个依依不舍的样子,便回身往自己学校赶,留下后面意犹未尽的柳离,无奈兼忐忑的秦迢和勉强克制着不满的含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