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6章 ...

  •   等白玉堂回到教职工宿舍,时间已经不算早。举手敲门的一瞬间,白玉堂有种终于归来的感慨。
      展昭很快就开了门,眼睛里带着疲惫。
      “又是在电脑前呆了几小时?”白玉堂一边关门一边不悦地问,“就不能休息会?成天盯着屏幕,还要不要眼睛了啊!”
      展昭微微一笑:“没呢。”
      “还没!看你这眼睛里都有血丝了。”白玉堂理直气壮地教训,“错了就算了,居然还不承认。为人师表是这样的吗?”
      “真的没,我刚刚只不过是在看报纸而已。”展昭无奈地辩解道。
      白玉堂抓起茶几上明显没有被翻动过的报纸,向展昭挥舞着:“看报纸能把眼睛看成这样?还有这报纸,一看就是自从被放这起就没被动过的。”
      “你都挥了它那么半天怎么能说没被动过。”展昭小声反驳了一句,随即又讪笑着说,“我刚刚看第一版。”
      白玉堂皱眉打量他:“看第一版能要多久?之前呢?还不是在电脑前废寝忘食!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工作,完全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
      “停!”展昭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不要纠结我刚才在干吗了。”心说没想到这老鼠越来越啰嗦,当然,听到他关心自己自然也是很高兴的,只是再不打住,今儿晚上别想消停了。
      白玉堂不情不愿地瞪他一眼,住了嘴,低头翻阅已经被自己捏出印子来的报纸。
      “咦?这是什么?”展昭歪着头看刚被白玉堂翻过去的一页。白玉堂不满地瞥他一下,把那一页翻回来,顺着展昭的眼光,看到了一个广告。
      “什么玩意?”白玉堂嘀咕着瞅着那大大的标题。广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某电视台办舞蹈比赛,不过这广告的形象代言人,看起来着实很有分量。
      报纸上的照片很清晰。按一般的眼光来看,这绝对是顶级的帅哥,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足以引起一大群女生尖叫。但是在具有同样条件并且一向自傲的白玉堂眼里,这位帅哥显然只能落得一个“不怎么样”的评价。尤其是此时展昭还若有所思一般盯着照片,这让白玉堂更为不爽。
      “金灰……干飞……什么干飞湿飞的。”白玉堂的口气表明他很不屑,同时也强烈地表明了拉回展昭注意力的意图。
      展昭轻声一笑:“玉堂,不如你去参加这个比赛吧,顺便打击下主办方的审美水平?”
      白玉堂大大翻个白眼:“无聊。我睡觉了。”说着往浴室走。展昭打了个哈欠,到卧室里给白老鼠暖被子去了。那报纸很无辜地摊在茶几上,金灰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似乎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
      白玉堂冲澡的时候还在颇有些忿忿地想这个广告,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叫金灰的代言人看上去感觉有点熟悉。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展昭上课的时候通常就有这样的笑容,只不过当展昭的目光到他身上时这笑容好像就有些变了,所以白玉堂一时没有联系到。联系到了之后,白玉堂释然了几秒,接着又忿忿想:“长得没我帅,笑得没猫儿好看,主办方选你当代言人还真失败!”
      白玉堂擦身的时候注意到自己肩膀上有个红印,已经快要褪尽了,不过还是隐隐看得出来。应该是晚上被柳离撞的吧。
      “那个花痴女……虽然今天算是帮了我个忙了,人呢也还算挺有趣的,可是她那一下撞得还真重,真不知道秦迢那小子怎么惹着她了。”白玉堂摩挲着肩膀,嘟囔着。
      “玉堂,你在里面睡着了啊?”展昭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笑意的询问听起来就像羽毛搔在颈里,让白玉堂顿时浑身发麻。
      “半夜三更叫什么叫!”白玉堂套好衣服走进卧室,啪一声关了灯,“不许看书了,睡觉!”
      展昭拿着刚要翻页的书哭笑不得,认命地躺下来。

      白玉堂和含晴自然各自都在盘算着,只是白玉堂这边有展昭帮他想法子,含晴却不能找秦迢商量。这不仅仅是因为含晴不愿意让秦迢参与太多,还因为秦迢自己也是经常不见人影。在学校含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秦迢呼来喝去,否则太容易引起他人疑心。那么作为一个比含晴高三年级的学生,加上含晴的“男友”已经在她班上众人皆知,秦迢当然就不那么方便随时去找含晴。事实上他也不太想去找骂,因为最近他确实在和柳离套近乎。
      柳离其实和他们来香港的目的完全没有关系,她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local,唯一不大正常的就是相当花痴。自从认识了白玉堂以后,她可以在秦迢耳边说上一整天白玉堂,直到秦迢耳朵都起茧了。但是秦迢仍然没有放弃向她套近乎,用一种很俗气的方式来表明原因的话,就是他喜欢上柳离了。
      秦迢已经很久没有试图过去喜欢一个人。在庞籍那里的工作是危险而又无人性的。含晴之于他,是小姐,并不是妹妹,可惜的是除了含晴,庞籍那里再也没有和他年龄相近的人。而且他们的关系也算不上融洽。这次来香港,庞籍叫他监视含晴,他也没感到太多惊讶,因为庞籍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相信他人的人,养女也不例外。可是秦迢知道含晴说不定也在同时监视着他,而且不管怎样,含晴的话肯定比他的有分量。
      所以秦迢尽量避免与含晴在一起。回到阔别了两年的校园,虽然环境是大大不一样了,他还是很高兴的。学生终究比□□的人好相处。换句话说就是秦迢自恃决不会有人身危险。但他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喜欢上一个女生。这女生比他小两岁,现在还长期对着他要对付的人发花痴,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
      柳离倒也对秦迢颇有兴趣,主要是因为秦迢可以随时给她欺负,不还手不抱怨。只是秦迢的粤语水平还相当有限,而柳离的普通话也没有达到优良的水平,因此他们的交流还是有点困难的。但这丝毫不妨碍柳离兴致勃勃地向秦迢述说她对白玉堂的仰慕之情。
      “那我可不可以去见他啊?”柳离一脸期盼地问。
      秦迢不由有些头疼:“你要去当电灯泡吗?”
      “我可以不出现啊。我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就可以了,绝对不会打扰到你妹妹的。”柳离不依不饶。
      秦迢默然。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白玉堂也许会庆幸她的打岔,含晴却是一定要生气的,那没准她就会把他给打发回去——打扰了她与白玉堂,庞籍也定会同意让他回去的。就算不打发,含晴也绝对可以严令禁止他再和柳离来往。想到这里,秦迢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无奈柳离根本不接他的话。
      被逼得没办法的秦迢只好带她去找含晴,可是含晴却是一个人呆在教室里。他们总不能冲进去问她男朋友怎么没来吧。因此两人只好在外面走廊上,企图碰运气。
      “我说,白玉堂也是学生,现在这个点不会来的。”等了十分钟以后秦迢忍不住了。
      “现在是午休哎,为什么不会来?”柳离心不在焉地反问。
      “他们没有午休,全天都有课的安排。”秦迢无奈地解释,“上课的时间每天都不一样,这个时候也是可以有课的。”
      柳离噘起嘴:“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我们去找他就可以了嘛。”
      秦迢感到头上冒汗:“那么多教室,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
      “那他不上课的时候会去哪?我们去那等就行了啊。”柳离见招拆招。
      “你下午不上课了么?”秦迢疑惑地问。
      柳离撇撇嘴:“谁说要下午了?现在就去啊。难道他一个星期,每天中午都有课啊?”
      My god!秦迢彻底拜服了。柳离的意思难不成是每天中午去守看哪天中午白玉堂没课?这法子要是行得通,他情愿改姓柳!
      “说嘛说嘛,他不上课的时候都去哪?”柳离扯了秦迢就往校门走,迈的步子让秦迢几乎跟不上。
      “不知道。”秦迢硬硬地回答。柳离立即转头,眼睛圆睁:“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不知道的话问问你妹妹啊。”
      “你要我怎么问啊?难道说是你想见白玉堂?她不吃醋才怪!又怎么会告诉我?”秦迢好不容易见她慢下来,这才喘口气。
      柳离瞪他一眼,接着大步走:“我不管。那是你的事!”
      “哎哎哎,那就算我可以问得到,你现在也不必去了吧?”秦迢被扯得踉踉跄跄。
      柳离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反对。

      秦迢说得很对。在大学里毫无线索地要找一个人简直是困难到了极点。除了白玉堂以外,秦迢认识的就只有展昭、庞统和公孙策。庞统他自然不会去找,他觉得自己斗不过这个少爷。至于展昭和公孙策,秦迢衡量了一下,觉得展昭是教师,应该比较容易找得到。
      因此在柳离的软磨硬缠之下,秦迢硬着头皮找人打听展昭办公室的位置。
      “可是见了展博士又怎么样呢?你就直接问他白玉堂在哪吗?”秦迢好不容易弄清了办公室的所在,怀着对柳离作为一个local竟然让他这个语言不通的人问路的愤懑,打击着她的热情。
      “不可以吗?”柳离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
      “可以是可以,可是他要是也不知道呢?展博士学生那么多,凭什么就得知道白玉堂在哪?”秦迢庆幸自己并没有把庞统说的“展博士很关心白玉堂”告诉柳离。
      柳离仰起下巴:“他要是知道呢?”
      秦迢无言。
      所以十分钟以后展昭惊讶地看着门口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女生拉着秦迢一脸渴盼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展昭简单地打了招呼之后把疑虑的目光投向秦迢,后者则是满面无奈。
      展昭对秦迢当然是存有戒备的,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这会儿问题显然不在秦迢身上,因为从进门开始柳离就一直盯着展昭就好像他脸上有朵花似的。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被柳离盯得浑身不舒服的展昭见来人一直无话,只好自己打破沉默。
      柳离晃晃头醒过来,突然就像开了闸似的噼里啪啦说起了她对白玉堂的倾慕,并且再三强调是“纯粹的倾慕”。秦迢很是尴尬地立在一旁,偷偷地垂手写了两个字。展昭在被说得有些晕的时候看到秦迢的“抱歉”,不由得更晕了。
      “……所以,其实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啦。展博士啊,您就帮个忙好不好?”柳离说完之后撑着下巴很诚恳地看着展昭。
      展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简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倾慕他的女生自然也有,但是决不会花痴到这个地步。而不是倾慕他的女生,又怎么会找他来说呢?因此展昭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同时这女生是和秦迢一起来的,展昭不得不仔细考虑这到底是不是就如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正在展昭一筹莫展准备说sorry来回复柳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声音。
      “咦,你最近往文学院跑得挺勤啊?是不是你也想参加辩论队什么的来锻炼一下自己?”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柳离听到这人的语调和口气,深呼吸了一下,嘀咕着:“惨了,我怎么把他忘了。要是记得的话……”
      秦迢很是讶异地瞅她一眼,心想要是柳离真的认识这学校里的某个教授或是讲师,那他以后就没法用白玉堂来“要挟”她搭理自己了。
      不等秦迢心定,又一个声音不屑地响起:“不劳柳教授费心。”说着这声音向这边近来。
      柳离欢呼声还没出口,白玉堂已跨进门来:“猫儿,今天……”话还没说完就怔住了。
      柳青跟在他后面进来,本是想找展昭说事的,却也是一进来就怔住了。
      他们俩都盯着柳离,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一样。秦迢和展昭自然可以理解白玉堂的反应,可是柳青那态度就奇怪了。
      最后还是柳离打破沉默,干笑两声说:“咳咳,伯伯好。”柳青瞪着她说:“你怎么不上学?跑这来干吗?”
      柳离下意识地往秦迢身后躲,可是白玉堂抢先一步勾住秦迢的肩,扬眉一笑说:“我有话跟你说,借一步。”然后对柳离眨眨眼表示道歉,便半推着秦迢出去了,心想含晴既然不在,自己也不用应付这个花痴女,看这个情形,让她挨挨骂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眼见着白玉堂带了秦迢出去还顺手关上门,柳离有些欲哭无泪。僵硬地转头想向展昭寻求一下庇护,可是见展昭正有些不悦地看着门,脸色阴沉,她没敢过去。
      原来柳青是柳离的一个远房亲戚。虽然血缘上比较疏远,两家来往倒还算频繁。柳青是大学教授这件事柳离自然知道,可是由于柳青对她一直很严厉,她从小就尽量避开这位伯伯。上了学住了校,更是颇少见他,哪里还记得起来他在哪所学校?隐隐有个印象已是不错,可惜这隐隐的印象早就被即将有可能见到白玉堂的喜悦遮蔽得一干二净了。

      “我说,你俩来这干吗?”到了门外白玉堂放开秦迢,问,“总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就是来找你的。”秦迢无奈,“你也见过她那花痴的时候。这几天你没去找小姐,阿离便没见着你,整天对我磨个不停,我有什么办法?”
      白玉堂一脸郁闷:“她找我干吗?你不是介绍了说我是含晴的男朋友吗?”
      “倾慕。”秦迢夸张地做个鬼脸,“我不理解她所谓的倾慕到底是什么含义。”
      “好吧,这个不重要。”白玉堂踱了两步,“我问你,你那天对猫儿说了要帮我们来着,怎不见你行动?”
      秦迢苦笑一声,说他最近根本都没有办法接近含晴。白玉堂审视似的打量着他,忽然一笑:“是因为柳离吧?你要是随时准备走,为什么要接近她?”
      “你是不相信我么?”秦迢不答反问。
      白玉堂耸耸肩,正要说话,就见柳离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显然是被训惨了。柳青余怒未消地跟着出来。柳离一把拉过秦迢快步往外走,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跟白玉堂打。
      白玉堂很不高兴地看着他们离开,和秦迢长谈一次来寻找漏洞或者机会的计划就这样被打散了。可是柳离是不知情者,他好像也不能怪她。于是白玉堂更加不高兴,怏怏地走进办公室。
      “问出什么来了?”展昭关上门,脸色还是有点阴。
      白玉堂没去注意他的脸色,只是说:“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隐藏下去。”
      这话自然是说什么也没问出来。看着白玉堂恹恹的样子,展昭蓦的软下心,只不过自己的口气仍是有些不善:“那有什么,总有一天会给我们查出来的。”
      白玉堂听出了不对劲,抬头看他,问:“你怎么了?”
      展昭坐下来,埋头整理文件,说:“没什么。”停了一会,终是不大甘心,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明明是去查含晴的,怎么和这个柳离扯上关系了?”
      白玉堂挑起眉毛:“她和你说什么了?”
      “说有多么倾慕你,想问我你没课的时候都去哪。”展昭关上抽屉,“还颇有些此地无银地强调‘只是倾慕’。”
      白玉堂哦了一声,慢慢绕到他身后,问:“那你怎么说的?”
      展昭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注意白玉堂的动作:“还没说你就进来了。”话声中有点不舒服的意味,“然后你就‘推’了秦迢出去。”
      等了一会没听见回话,展昭有些奇怪地抬头,却发现白玉堂不见了,顿时心里泛上种不知名的难受。正觉有些不对时突感身上一沉,白玉堂再也忍不住似的趴在他肩膀上笑得直咳嗽:“猫儿,你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你吃醋了。”
      展昭身子一僵,只感觉白玉堂呼出的气弄得他很痒,脑子里有个声音要他转身抱住白玉堂说他确实是吃醋了。可是还没等理智和情感有个比较,白玉堂就已经放开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说:“本来想过来睡午觉,现在看来不行了。上课去了。”之后潇洒地开门,出去,关门。
      展昭等着背后的温度慢慢降低,怔了许久,叹口气,调整椅子重新坐好,就像柳离和秦迢进来之前那样正常。

      含晴合上手机,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边庞籍满意的表情。她略带嘲讽地笑了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背上包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在咖啡店外含晴就看到了约她的人,眼中顿时闪亮起来。走进去,坐下来,礼貌地谢过服务员,随后向对面瞟了一眼,垂头不语。
      “别装得这么淑女好不好?”对面的男子微微笑道,“和白玉堂怎么样了?”
      含晴抿着咖啡,轻轻嗤了一声:“我倒没想到他这么有耐心。”
      “他不是有耐心,他只是好胜。真正有耐心的是展博士才对,竟如此忍得。”男子也抿着咖啡,眼中有着狡黠。
      含晴笑容大了些:“说到展昭,我都可以想见他郁闷可是没法发泄的样子。秦迢这家伙喜欢柳离,都快百依百顺了。柳离却对着白玉堂发花痴,当我不知道么。展昭要是遇见了,不定会怎么想呢。”
      “你也看出来他喜欢白玉堂?”男子声音里带着有趣。
      “恐怕只有白玉堂自己看不出来吧。”含晴用着调侃的语气,“不如我们打个赌,看展昭什么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怎么样?”
      男子无声大笑:“这个就取决于你的能力了,我可不打这种必输的赌。”
      含晴笑靥如花。

      “啊!”丁月华惊叫一声,抬头看撞到她的人,“怎么又是你!”
      庞统很无辜地回看:“什么叫又是?”
      丁月华不满地瞪着他:“每次看到你都被撞,怎么不叫又是?”
      庞统撇撇嘴,不理她,继续走自己的路,留下丁月华在背后愤愤低声诅咒。忽然丁月华想起了什么一样的叫:“哎,你是不是认识五哥啊?”
      庞统诧异地回过头。丁月华停了下,恍然,然后解释:“就是白玉堂。”
      “你是他妹妹?”庞统不解,好像从没听白玉堂说过有个妹妹。当然白玉堂没跟他说的事多了去了,不过如果有,而且又是同校的话,一丝信息都没有的可能性不大。
      丁月华抬眼望天:“O’camp一个组的。”
      “哦。”庞统不再纠结称呼的问题,“认识,怎么了?”
      丁月华有点夸张地点点头:“那那天你偷听他和展博士讲的话了,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我偷听?要说也是我们偷听。”庞统反驳道。
      “好好好,就算是我们偷听。那他们在说什么?含晴是谁?秦迢是谁?柳离呢?”
      “你查户口啊?”庞统瞟了她一眼,心想她记得倒清楚,玩心忽起,“你说的三个人我都认识,可是我——不告诉你。”
      他把“我”字拖得很长,看着丁月华满含期待的眼神说出了后半句话,然后一转身走了。丁月华自然是愣了下又开始诅咒,可是庞统心情极好,全当没听到。
      他当然没有说实话。柳离他是不认识的,甚至之前都没听说过。不过,这也没有必要对丁月华说。而且,他也不打算去问含晴。在庞统看来,白玉堂和含晴的“恋爱”肯定有问题,他才懒得去猜那里面有什么原因。但即使不猜,从展昭此前找他谈的两次话,他也很容易能猜出和自己那个父亲有关,这是更让他头疼的。因此庞统干脆装糊涂算了。
      可是丁月华的好奇心既然被激起来了,当然就不会轻易放过。庞统的回答虽然很欠扁,至少说明她没有把名字记错。
      “哼,得意什么,你不说我也能问出来。”丁月华在庞统走远了之后才突然醒过神,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说是这么说了,可是又能去哪里问呢?而且这是白玉堂自己的事,最多也是展昭的事,她又有什么权利一定要知道呢?
      然而,既然当初路珠儿可以因为好奇而晚上去找丁月华释疑,丁月华当然也可以因为好奇而寻根究底。何况,她比路珠儿八卦多了。
      找谁有可能问到呢?找白玉堂那是一定问不出来的,找展昭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思来想去,丁月华决定,倚小卖小,打发她那俩哥哥去做苦力。
      “虽然说香港人口密度很大,可是找三个互相有联系而且至少两个认识五哥的人也并非不可行。反正他们也是学社会调查相关的,理论总要应用到实际才行嘛。”
      自言自语了一番,丁月华重重点了点头,甩着辫子继续前进。

      而与此同时,白玉堂正在IT test的考室里纠结着。这玩意说难倒也不难,无非就是按要求做出MS office的一系列文档,加上三十道选择题。可是说简单也未必,因为考试分六个部分,必须每一个都答对一半以上,而不是看总成绩。这就是说,三十道选择题组成的三个部分当中,每一个部分都必须答对五题以上。对于电脑常识和信息安全,白玉堂是很有信心的,可是还有一个电脑伦理,他就不是那么有把握了。倒不是说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只不过这答案是以香港的相关法律为依据的。白玉堂一理科生,又没多大兴趣,怎么会去看香港的法律?
      时间在不愿意的情况下总是过得很快,眼看着再检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白玉堂无奈地交了卷,心想大不了再考一次。抱着这种态度的白玉堂,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而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不认识的号码白玉堂一般是不接的,可是不知怎么这次竟接了。一个“喂”字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声轻笑:“还记得我吗?”
      白玉堂差点跳起来。这声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你要干什么?”白玉堂的语气竟在微微颤抖。
      “不干什么,问问你现在好不好。”
      “不劳费心!”白玉堂连手也颤抖起来,猛然挂了电话。
      靠着墙冷静了一会,白玉堂平复下来,身子恢复了正常,心里却依然烦乱。阿敏怎么会知道他在香港的号码?这三年来无音无讯,她又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知道他号码的人并不多。O’camp小组的时候互相留过电话,哥哥和嫂子当然也有,四个结义兄长那也是通知过的,再就是庞统和公孙策那里存过。展昭那里,不必说了;含晴,本来不想给,可是既然要演戏,总不能没有搭档;秦迢,大概也能得知,但有含晴在他就可以忽略;柳离,如果有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安静了。
      一个个想过来,认识阿敏的好像只有哥哥和嫂子,但他们显然不会做这事。那么,还有谁呢?
      “是含晴吗?”白玉堂皱了眉。新认识的这些同学,可以排除;自家的亲戚,不予考虑;展昭更不在怀疑范围之内。只有可能是含晴。
      那么,含晴又怎么会认识阿敏呢?这几天的接触,白玉堂可以看出含晴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仍是只有一个解释,含晴将他的电话告知了庞籍,庞籍再去联系阿敏。
      可是阿敏是赵祯的小姨子,而赵祯是庞籍女儿的前男友,这关系未免远了点。而且阿敏的姐姐和庞籍的女儿是情敌,阿敏和庞籍应该也没什么亲密的理由。
      白玉堂越想越烦,干脆抛开这个问题,试图想想阿敏为什么断了联系三年后突然又找上他。然而阿敏当年已经能把他骗得如此惨,他又哪里猜得出阿敏的心思。
      “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看到的就不是从前。”“只要你对阿敏不再有什么感情,就不会再为她对你做的事而困扰。”
      展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玉堂打了一个激灵,目中渐渐露出狠色:“随便你做什么吧,我为何要替你烦恼。”

      白玉堂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展昭。他觉得反正只是一个电话而已,若是说了,展昭必定不是担心就是笑他大惊小怪,而这两种情况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何况,展昭已经为含晴的事有些不高兴,何必再加上一个阿敏呢。
      说到展昭的不高兴,白玉堂总感觉怪怪的,哪里怪却又说不出来。
      “想什么呢?”展昭看着已经发了二十分钟呆的白玉堂,“来,给你找点事做,帮我统计一下mid-term的分数。”
      “开着电脑不会用啊?”白玉堂横了他一眼。
      展昭自然是一贯地不以为忤:“你这学期不是有门主修是统计吗?锻炼一下嘛。”
      白玉堂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做点事把考虑阿敏和含晴的思维赶走。不大情愿地走到电脑前,打开文件夹和excel开始做统计。展昭满意地看看他,然后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猫!”做不了一会白玉堂就气愤地叫起来,“为什么我又是B!”
      展昭从一堆A4纸中抬起头:“因为你写的那个就只能是B啊。”
      白玉堂非常愤懑地看着他:“那为什么庞统的又是A-?”
      展昭很无辜地答道:“因为他比你写得好啊。”
      这对话简直和上学期的如出一辙。白玉堂越发感到愤懑,同时还似乎带着一丝委屈,好像展昭就应该对他与众不同,而不应该用统一的标准。
      “我说,你把庞统的成绩记得很清楚嘛。”展昭手下运笔如飞,口气很奇怪。但白玉堂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注意。
      “不做了。你自己统计吧。”白玉堂丢下一句,开始翻报纸。
      展昭无语地看着这赌气的老鼠,摇摇头。
      一时间房中很安静,只有报纸和笔纸接触的沙沙声。白玉堂显然不喜欢这种他和展昭在一起却没话说的情况,因此过不了一会就忍不住了,凑过去看展昭写字。
      展昭一般是不写字的,他通常都是用电脑做事,不管是备课还是批作业。事实上,自从圣诞的时候在公孙策那里见过一次以后,白玉堂就再也没见过展昭的字。这时候因为把电脑给了白玉堂做统计——尽管他现在没做了——展昭才拿起笔。
      白玉堂那时候就觉得展昭的字很清秀很干净,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现在看着他写字,才明白过来。这简直是“字如其人”最恰如其分的解释。从展昭肩膀后看过去,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正飞快移动的右手。白玉堂本来是在看他写字,眼角忽然瞟见展昭后颈上有个淡淡的黑点。凝神看去,却发现是自己眼花了。
      可是这么一来,白玉堂再也无法把视线集中到展昭手里的文件上。他慢慢倾身,似乎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感觉到身后人的气息,展昭下意识地抬头。猝不及防的白玉堂猛地向后一跳,差点摔在地上。展昭忍不住笑出声来,问:“你干吗呢?”
      “我……”白玉堂哽了一下,急忙转移话题,“你那是在写什么?”
      “这个?”展昭笔尖点点纸面,“下星期五的学术讲座。”
      他说到“下星期五”的时候有点消沉。每个星期五是白玉堂和含晴的“例行约会时间”。白玉堂想,既然现在秦迢在忙着讨好柳离,所谓的“监视”大概也就不存在了,可是含晴却说做戏必须做全套,否则太容易露出破绽。作为一个从来自诩说一不二的人,白玉堂答应了的事自然不好反悔。所以再怎么不甘愿,他也只好把星期五下午五点以后的时间空出来。
      这也就意味着,展昭现在全力以赴准备的这个讲座,白玉堂是没可能去听的。当然白玉堂本身对学术讲座就没兴趣,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去。现在听了展昭的语气,白玉堂情绪也低落下来。

      “你说,什么时候摊牌?”咖啡店里,含晴轻笑着问。
      对面的男子挑起眉毛:“复活节怎样?不远了。”
      “哦?为何是复活节?”含晴指尖划着圈,饶有兴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男子微微一笑,将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果然到了下星期五的时候,白玉堂没有出现在讲座所在的地方。展昭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看着台下依然是绝对数量优势的女生,展昭感到头痛。按说以他的资历,还不够格举办学术讲座,既然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当然是呕心沥血的。可是来的学生显然没几个是冲内容来的,这还有什么意义?
      轻咳了一声,台下安静下来。展昭心里叹了口气,点开ppt。
      讲的人很认真,听的人也很认真,只是认真的对象不同。就在展昭觉得自己争取这机会是个错误的时候,他的眼光扫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秦迢。
      展昭视线在他身上胶着了几秒,随后不着痕迹地移开。口中依旧讲着,心里却飞快地盘算开了。学术讲座对外开放,似乎也不是件太好的事。
      白玉堂此时应该是和含晴在一起,要么逛街要么下午茶,从来都不整点新鲜玩意。秦迢呢,自然应该呆在他中六的教室里,对老师讲的那些他两年前就知道的东西听而不闻,执着地注视着柳离的一举一动。可是他现在为什么竟会到这里来了呢?只能是来找展昭的吧。
      展昭并没有完全相信秦迢表现出来的立场和态度,然而也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因此他讲着讲着,就下意识地看一眼秦迢的动作。但秦迢除了视线相交时微微点头示意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动作,表现得和所有其他的学生一模一样。
      经历了难熬的两个小时,又好不容易从一群围上来借口问问题的女生中脱身出来,展昭颇不顺利地在讲堂外找到了明显在等他的秦迢。
      “展博士好气场。”秦迢一见他,就微笑着赞了一句。
      展昭礼貌性地谦逊几声,便住了口,只是疑惑地望着他。
      “今天来这里听讲座只是我个人的兴趣,当然,也顺便向展博士发出邀请。”秦迢自然明白他在等什么,干脆直接说,“很快就要到复活节假期了,小姐计划和白玉堂一起去海洋公园。请展博士一起去。”
      展昭扬起眉毛。若要演情侣,含晴没理由在约会的时候请一个电灯泡,还是一个她明知道在防备她的电灯泡。白玉堂要和含晴出去,展昭就算想跟着,也不好提出来,可是含晴怎么会自己提?
      “请不要误会。”秦迢解释道,“并不是小姐请您去,而是我。”
      展昭眉毛扬得更高:“什么意思?”
      秦迢耸耸肩说:“我说过要将小姐的行动提前告诉你们。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平常的约会,可是上个星期我凑巧听到小姐在和人说要在复活节向你们摊牌。我想,你们应当有个准备。小姐约会当然不要我跟着,不过我已经成功地约到阿离了,所以我可以假装也是去游玩的。不过展博士也还是一起去的好。”
      他的意思当然是要展昭“眼见为实”。展昭听得明白,问:“若含晴见到我跟你和柳离在一起,那算怎么回事?”
      “不如展博士也请一位女伴好了。”秦迢歪歪头。
      “这什么情况?情侣聚会么?”展昭有点哭笑不得,想了想,说,“我不和你们一起出现就是了。”
      秦迢抿了下唇:“那也好。只不过这好像有点像跟踪。”
      照展昭的本意,他也不会想去的,反正白玉堂回来之后也还是会告诉他——不,最近白玉堂似乎有事瞒着他了。展昭沉思许久,想到这一点时,觉得还是自己跟去比较好。含晴所谓的摊牌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摊的又是什么牌呢?
      拿定主意之后展昭忽然又想到一点:“你说你听到含晴跟人说这事?跟什么人?”
      秦迢回忆了一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我们来香港之后第一次见白玉堂时,坐在少爷旁边的那个人。”
      “什么?”展昭脑子中飞快闪过当时的座次,吃惊得差点跳起来,“是公孙策?”

      白玉堂当晚回来的时候很有些不高兴,进门就说:“含晴要我复活节陪她去海洋公园。”
      展昭略带惊讶地抬头,问:“你怎么说的?”
      白玉堂显然没看出来展昭的惊讶带着人为的痕迹:“我说我回来考虑一下。”
      “那你本来打算复活节怎么过呢?”展昭哦了一声之后,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
      白玉堂用一种“你没事吧”的眼神看他一眼:“当然是狠狠宰你一顿。”
      展昭想忍笑没忍住,结果把自己呛到了,心下是很有些喜欢的,却不好表现出来。他也不能说自己那天打算去跟踪,更不能说这是接受了秦迢的提议。就在展昭想扯个话题出来时,白玉堂的手机响了。
      “喂?哦,可能没空吧……什么……不不不,我会去的……我带她一起去……嗯,就这样。拜拜。”
      白玉堂挂上电话,满脸喜色。
      “你中奖了?”展昭看他那笑容,感到刚才微微的阴霾一扫而空。
      “苏虹的电话,说复活节组聚。正好,我可以不用单独和含晴在一起了。反正历来组聚都可以带‘亲戚’的。”
      展昭用完全用不着的大动作点头。O’camp组聚是个很奇妙的活动,一般来说,都是鼓励组员带上自己的男/女朋友一起,一个组十个人有时能发展到二十个人一起聚。尽管人多,可都是一对一对的,既不互相干涉,又能相互打趣,倒说得上是一个发展感情并打进对方朋友圈的好机会。
      白玉堂兴高采烈地转了几圈,给含晴打电话,说要带她“见家长”。含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答应了。白玉堂心情更好,又转几圈,忽然说:“猫儿,你也要一起去。”
      “啊?”展昭被他弄愣了,“我是你哪门子亲戚?”
      白玉堂挤到他身边:“你去不去?”
      展昭忽然露出一个可以说是奸诈的笑容:“当然。”
      白玉堂满意地点点头,侧过身子,把展昭肩膀当靠垫,开始看报纸。展昭习惯性地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给秦迢发短信。
      很快就得到了秦迢的回信:“刚刚小姐答应和白玉堂小组一起去,我问她我和阿离是不是可以也一起,小姐说反正已经这么多人了,不在乎再多两个。”
      “你只带含晴?”展昭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白玉堂嗯了一声,继续看报纸。
      “可她有个跟班啊,”展昭偏过头,“秦迢一定会跟着的。这也就是说,柳离有很大的可能性也会去。”
      白玉堂的眼光定住了。回想了一下柳离同学的花痴,他突然感到后颈发麻:“之前秦迢都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去,凭什么这次就一定会跟着?”
      “因为之前你们出去的时候柳离有课,而这次是在假期。你觉得秦迢能抗得住柳离的软磨硬缠?”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而且,别忘了,”展昭接着说,“秦迢一定有时间的时候却不跟着含晴,岂非明确表示他根本没有监视含晴?含晴不会露这种破绽,所以刚才想必已经把她和你一起组聚的事告诉秦迢了。”
      “没关系,柳离虽然花痴,我跟她说话也好过敷衍含晴。”白玉堂往后一靠。
      展昭扣住他的腰,心里隐隐觉得,复活节将发生一件大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