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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离开 ...

  •   谢正则慌忙接过褚潇带来的信,拆信的刀子划伤了他的手,白色的信纸印上了红色的指纹,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流畅而秀气的簪花小楷,没有涂改、一气呵成,字里行间透露着写信人的从容洒脱。

      “正则,见字如面:
      蔚洇家贫,少小离家学艺,无亲无故,幸得兄、母照料,恩情没齿难忘。母病,余不能侍其左右,寝食难安,吞声饮泣、无可奈何。
      余沦落风尘,倡优隶卒之身,实属卑污。良贱不可为婚,况君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姻不失亲,古人所重,不应辄婚非类。我亦好人家儿女,今世堕落,愿修来生,清白自守,与君相伴,白头偕老。
      近观诸今,团匪飙起,联军骈入,车马蒙尘,宗社荆棘。蔚洇愚钝,上不能为国尽忠,下不能为母尽孝。愿君正国家之法度,则先贤之言行,余魂而有知,则无憾矣。”

      谢正则捏着信晃了几晃,褚潇一个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跪到了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信纸上,把字洇成一团。

      另一边,孔蔚洇留下信后揣了张银票,拎着剩下的一箱止疼针去医馆里给腿打上了夹板,在医馆门口拦了辆车就离开了禾城。
      谢正则拿到信的时候孔蔚洇已经出了城门了。
      他想趁早断了谢正则的念想,好让他的哥哥赶紧找个良家子结婚。
      他虽常呆在戏院很少出门,但也知道现在时局动荡,正是用人之际,谢正则在军队前途大好,孔蔚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谢正则误了前程。

      他不觉得赵淑说的有什么不对,良贱不婚,自家宝贝儿子让他一个唱戏的勾搭了,当娘的不闹才不正常。
      ——就在去年,京城班子里杨月楼和粤商韦氏之女阿宝相恋闹的沸沸扬扬,结果呢?良贱不可为婚,韦阿宝被赶出家门、发配善堂择配,杨月楼充军发配,现在还在牢里——听说被打断了胫骨,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赵淑只是私下里闹一闹而已,也没有为难他,他已经很感激了。孔蔚洇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谢家不要为难正则就好。

      孔蔚洇靠在车扶手上自嘲的勾起嘴角,用小嗓念了一段《儒林外史》:
      “自古妇人无贵贱,任凭他是青楼婢妾,到得收他做了侧室,后来生出儿子做了官,就可算的母以子贵。那些做戏的,凭他怎么样,到底算是个贱役。”
      这辈子既然到底算是个贱役,倒不如断的干脆些,也好让正则修个好前程。这样想着,孔蔚洇觉得自己难受得好像被人捏紧了一样的心脏都舒坦了许多。

      孔蔚洇让车夫把他送到了城外的港口——他小时候帮在哥哥家织过布,想在码头的纺织厂里找个活。
      招工的管事看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小伙子,将信将疑的同意他进车间试试。
      孔蔚洇聪明,手也灵活,所以学得很快。加上他好看嘴甜,一天过去车间里的阿姨们对他赞不绝口,不仅帮他联系了便宜的住处,甚至还给他说起了媒。
      孔蔚洇就这么在码头住下了。

      他走的潇洒,全然不知禾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谢正则满城的找孔蔚洇,已经几日没合过眼了,眼圈通红,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像是入了魔。
      他挨个问过了城里的脚夫、车夫,挨家挨户的敲了城里商铺的门,守在河边的码头上问过往的船主,甚至求谢正则出动了巡城的守卫。
      然而,一无所获。
      他的阿洇大概已经离开禾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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