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然后靠打工追到真爱》任性的魔王

14、第14尾

　　船上的人都僵住了，仿佛时间被施了静止魔咒，若不是架船的大爷乐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没人相信这不是艘运蜡像的小货船。
　　哎？又怎么了？我干啥了？
　　近乎被曲炀从身后拥抱的姿势足够让麟遐想，但压迫感却让他提心吊胆，生死关头想不正经都难。
　　“爸，龙哥，你们先准备下器材吧，等我五分钟。”曲炀说完拽着麟进了船舱。
　　“你……”曲炀打量了下一脸呆愣的麟，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嘛。”
　　“你不是最近都问我一些挺深奥的问题吗？怎么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搞清楚？”
　　“……我干什么没礼貌的事了？”麟很困惑。
　　“对人类来说，当众脱裤子暴露下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知道啊。”
　　“你知道？”
　　“当然知道。但是这里又没有雌性，光屁股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
　　“为啥？”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曲炀拧起眉头，一脸愁苦。
　　“哦，我懂了。”麟再次灵光一闪，“人类的身体构造不一样，所以必须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对吧，因为有些雄性在意尺寸……”
　　话没说完麟就被封了口，曲炀抬手扣住了他的下颌。随后一双闪着凶光的黑眸凑近了他，像夺魂索命的恶鬼眼睛一般。“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再开这种下流的玩笑我就给你灌满水泥沉海底去。”
　　麟拼命摇头。
　　他没有，他真没有。
　　“我不知道你们人鱼是怎样的观念，但我给你纠正的你最好照做，否则后果自负。”
　　麟拼命点头。
　　“我真不是故意开玩笑的，在海里无论是布料还是金属都会很快锈蚀腐化，所以我们在上岸的时候都是光溜溜的，已经习惯了。”麟拿开手慌忙解释，他不想被曲炀当成用生殖器开玩笑的下流男人。“主要我人又笨，没有料到人类会如此介意这方面的事情……”
　　“这么说来的确也有道理。”曲炀思索着掏出了记录本，“但是在意咳咳……尺寸嗯哼……这种事情，人鱼难道也会？”
　　“喂，你这好奇心过分了奥，我拒绝回答。”
　　“啧。”无趣地咂咂嘴，曲炀写完记录又将本子揣进了衣兜。“总之你拿个什么东西遮一下屁股，下水变成鱼尾了再取下来就好。”
　　“哦。”
　　听话地转过身去脱下裤子，麟用白花花的屁股对着曲炀，他这会已经没有勇气再让人看到正面了。原本光屁股真没啥感觉，被提过以后倒忽然害羞了起来，羞耻心的阈值从原本不被碰到就行一下提升到了“被曲炀看着也好害羞”。
　　“你……你可以别看着我吗？”麟不由自主地捂住下身，扭捏着转头向曲炀恳求。他现在超级不自在的。
　　“……你入戏也太快了吧。”
　　“还不是听取了你的建议。倒是你为什么能一边说光屁股不礼貌又一边如此镇定地盯着我看啊？”
　　“习惯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再说用大脑给你加个马赛克也不难。”
　　你是瞎了吗？就不能再激动一点？如此漂亮的男人浑身光溜溜的哎……
　　“……见鬼，你们搞研究的都这么性冷淡吗？”一不小心，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再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信不信我给你绝育。”曲炀的语气说冷便冷。
　　“……你还会这手艺？”
　　“生物科学都要上解剖课的，给动物做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你看来我就是只动物？”
　　“难道不是吗？”
　　“把我当个人，谢谢。”
　　“你真麻烦，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偏？都不知道该夸你思维活跃还是找不到重点了。”四下里张望一圈，曲炀拽出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化纤编织袋，之后塞到了麟的手中。“你最近看电视到底都学了点什么？今天闹的这出害得我有点担心了。”
　　“我想想……”麟识趣地把编织袋系在了腰上，“都是些跟商业相关的内容，比如六*地黄丸，治肾亏不含糖！汇*肾宝，把肾透支的补起来，他好我也好！风湿骨病，就用万*筋骨贴！*水老白干，喝出男人味……”
　　在一串流利的广告词中，曲炀五官逐渐拧紧，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抬手掐住了山根。麟不确定他是否在为自己出色的学习能力暗中欣喜，毕竟如此绝妙的了解人类商业的切入点，就连博物学家都没教过，而他轻而易举地就洞察到了。
　　“这就是你最近老问我卖什么东西或者投资什么商品比较赚钱的原因？”
　　“对啊，”麟双手抱腰，理直气壮。“毕竟我家就是管交易所的嘛，我还当过掌柜哦。”
　　“算了，你还是赶紧下水吧。”曲炀一脸复杂地将麟推出了船舱。

　　曲教授跟孙海龙已经迫不及待，一看到两人从船舱出来就冲麟打了个下水的手势，随后便陆续后仰从船边沉入了海里。
　　“我去工作啦。”
　　精神百倍地交代一声，麟也追随那两人纵身跃进了蔚蓝的海水。
　　这里已是深水区，进入水中的瞬间四周变成一片略微浑浊的蓝，就像下过雨的初春傍晚，蒙着一层雾气。淡黄的阳光穿透水面，被冷冷的蓝色中和，颜色发白却十分温暖。一翻身，不远处两个人影正面朝这边等待着，他们身上的潜水服在水中越发漆黑，挂满了各种看起来就很笨重的器材。
　　双腿一蹬，麟以一种优雅的姿势向前游动，柔韧的身躯划过一条弧线，下身化为了一条湛蓝色的鱼尾，腰间的束缚也随之解开。阳光洒落在鳞片上，泛起一层浅浅的彩虹色浮光，美丽异常。同样湛蓝的发丝在水中如盛放的海葵般绚烂，又如细密的绿藻丛般飘逸，更似斗鱼的尾鳍，柔顺灵动。
　　化身为水之精灵的麟划动尾巴靠近两人，在他们头顶越发翻腾得激烈的气泡中掠过，洋洋得意地绕着他们游过来游过去，一会仰起身体，一会旋转下沉，竭力展示自己的身姿。
　　谁让他们不相信曲炀。
　　两个穿着潜水服的男人开始疯狂比划起手势来，那阵势堪比某台主持人的御用手语老师，快到都要出残影了。麟也看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片刻后只见孙海龙端起了一个黑色的匣子，上边还安了个明晃晃的玻璃凸镜。
　　这东西麟是认识的，叫做水下摄影机，是每条人鱼都要小心避开的东西。他们从小就被强制要求学会辨识人类的水下记录仪器，防止被人看到录像引起骚动，因此麟也有了一段不愿回忆的地狱学习周。
　　快速甩尾拍掉孙海龙手中的摄影机，麟微笑着竖起两根食指在身前摆了个叉。那两人见状又交流了几个手势，终于坦然接受现实，目光不再聚焦于麟身上。他们捡回摄影机后领着麟继续向深处潜去。
　　大陆架的地势越来越低，光线也逐渐暗下来，礁石上的生物清晰可辨，却是肉眼可见的贫瘠。灰白的砂石碎屑沉积在凹陷处，突出的黑色石块上只是零星点缀了些颜色单调的珊瑚，其中几条小鱼时不时露出半截身子，偶尔能见到几个张开壳滤食的砗磲。
　　这副景象和麟印象中不太一样，他小时候来过南方的大海，当时的大陆架似乎比现在更加绚烂多彩，生机盎然。
　　在这一片荒凉中，白色的沙地里开始能看到一些被锈蚀的金属架，形状如同圆柱形帐篷的骨架，在每一处金属条纵横相交的地方都生长着一丛小小的珊瑚幼株。一个又一个金属架铺满地面，簇拥在一起的珊瑚倒也为海底增添了些生机。
　　孙海龙依然举着那台摄影机，曲教授则在镜头的记录下从工具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清理起了珊瑚幼株上的海鞘。兴许是机器不太灵光，孙海龙偶尔需要拍一拍摄影机的机身。接着他又把机器挂在了胸前的挂钩上，然后拿出记录板开始逐一记录珊瑚幼苗的状态，而麟则跟在他俩身后探头学习。
　　“把8-12厘米的珊瑚收集起来放进袋子里。”
　　曲教授在记录板上写下这句，给麟看过后就演示起了收集珊瑚幼株的过程。工作比麟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只需用剪刀将长度合适的珊瑚枝条敲断，然后放进收纳袋中就行。那些珊瑚骨骼也不硬，麟甚至可以徒手掰断，三两下就收集了一堆，那两个人类加起来还没够他的一半。
　　“太厉害了，林枫你居然真的是那个！”一上船孙海龙就格外激动，取下潜水镜直嚷嚷。“我天，居然真的有！不是做梦吧，我天……”
　　只有曲教授一脸郁闷。他已经不像第一次见到麟的真身时那样惊恐，但好像依然不愿意接受现实，在一旁沉默地整理潜水设备，并把盛有珊瑚的袋子系在船边，让里边的珊瑚依然浸泡在海水中。
　　架船的老大爷已经在打盹，但是麟不清楚他算不算“外人”，于是继续呆在水里，只露出上半身来。还有个原因就是他的编织袋弄丢了，要爬上去势必得变成人腿，那样的话情况会比之前脱裤子更糟糕，毕竟他现在□□。
　　“你怎么不上来？”曲炀看到麟愣在原地，于是走上前来问。
　　“我把袋子弄丢了。”
　　“去捡回来吧。”
　　啥？
　　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上哪去捡……”
　　“哪里弄丢的就去哪捡，不然到时候就被水流冲走了。”
　　“不就是一个袋子吗？有必要这么抠门？”麟委屈又不满地嘟囔起来：“而且你为什么不把外套脱下来给我遮身体，我就这么不值当你关心吗……”
　　“因为那是海洋垃圾，你也不想自己老家成垃圾场吧？”
　　“理倒是这个理……”
　　“去吧，我在这等你。”曲炀双眸半阖微微一笑。
　　“哦哦哦，这就去！”
　　麟一甩尾，再次扎进海里。约摸十来分钟后，他把编织袋拽了回来，顺带还捡了一些空瓶和废弃电子产品，兴冲冲地交给了曲炀。
　　把袋子拉上船后，曲炀又脱下身上的白大褂，随后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它披在了麟的肩上。
　　抬头望着冲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麟心中的金枪鱼又再度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