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然后靠打工追到真爱》任性的魔王

13、第13尾

　　清早，麟被一巴掌拍醒了。他吓得一抖，睁开眼发现没有异样，顿时松懈下来。稍后再次定睛一看，又吓得浑身一僵。
　　“对不起！”
　　麟将压在曲炀身上的半边身子慌忙抽回，看对方那痛苦的样子，似乎差点就被他压到背过气去。
　　“……你多大个头心里没点数吗？”曲炀无力地撑起身体喘息，惊惶未定的表情彷如劫后余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被吵醒的孙海龙见状无情嘲笑。
　　“实在抱歉，我可能睡相不太好这样子……”麟机械地扭过头，挪开了视线。
　　昨天晚上趁曲炀睡着后，麟悄咪咪地把手伸到了他的肩头，然后轻轻地搭在上面，假装自己在抱着他睡觉。那只手还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因为性骚扰进号子里蹲着。
　　再说……万一被讨厌了可怎么办？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自己睡着以后竟然如此“大胆”。
　　“我差点给你压死，今天晚上你跟龙哥换个位置吧。”
　　曲炀说得轻描淡写，麟听得胆战心惊。
　　“我不换。”
　　“怎么？”
　　“我，我就想跟你睡。”
　　房间里忽然安静得像没人似的，床两边的男人一个逐渐费解，一个笑容定格，而中间说出“虎狼之词”的男人自己也慌了。问题不在于他说的话，而是在于他异常坚定且严肃的态度，让人难以揣摩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要粘着另一个人睡觉。
　　“嗨，林枫他跟我不熟，这不贴着曲炀你睡才能安心嘛。”孙海龙不愧是孙海龙，立马就想到了说辞来打圆场。
　　“啊对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麟挤出一个心虚的笑。
　　狐疑地盯了麟好一会，终于，曲炀疲倦地叹了口气，说：“那你睡相规矩点。”然后下床去了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所有团队成员都集结在海边，放眼望去竟然也有十几二十号人。一部分穿着研究院专属白大褂，但更多的是身着便装的年轻男女，看不出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沙滩上游人稀疏，清澈的晨光打在白色的沙粒上有些晃眼。麟眯起双眸，眺望远处宽阔的海面，瓦蓝的颜色与天空相接，被闪耀的波光划出一条参差的分界线。几艘渔船晃晃悠悠地随波逐流，被绳子拴在木头栈道上，栏杆上停满了早起的海鸟。
　　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如此美景，再次转过头时，曲炀他爸总算是发言完毕，麟感觉自己即将解脱。什么苗圃，什么下水流程，他根本就听不懂。
　　等到最后分组下来上了渔船，才发现松懈得太早了，情况似乎不太妙。渔船上除了架船的船夫，拢共只有四个人：曲炀、曲炀他爸、孙海龙，加上麟。
　　这配置，这阵容，麟忽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小心翼翼地帮他们把沉重的潜水器材和采集工具搬上渔船，麟缩在栏杆拐角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瞪着双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暗中观察”。他得提防曲炀以外的两个人，昨天在车上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所幸那三个人忙活了半天，也没什么时间搭理他。等到曲炀他爸和孙海龙换上潜水服，渔船也差不多到地点了，四周风平浪静海阔天空，别说人了，鸟都没看到一只。
　　“杨杨，你不下水的话记得涂点防晒霜，别给晒脱皮了。”曲炀他爸冲曲炀叮嘱道。“一会你负责记录和后勤，我们三下水去苗圃……”
　　三？
　　这么一说麟想起来了，曲炀说过他们需要雇佣会潜水的人，看来要下水的第三个人就是自己。问题是这里除了那对父子，其他两个人都不知道他是人鱼，有外人在真不太好办事。
　　趁父子俩交流的空当，孙海龙朝蹲着不动的麟走了过来，还是一脸笑嘻嘻的，却显得不怀好意。
　　“林枫，我们三个要下水了，一会你跟着我俩熟悉一下海里的情况就行。”
　　“哦，好。”
　　聊天突然没了下文，孙海龙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忽然神经兮兮地蹲下身朝他凑了过来。
　　“我说你是不是……下水不需要带潜水设备？”
　　“设备？呃……可以……不带……吧……”
　　麟故意放慢了说话速度，他在想怎么隐瞒自己的身份。这个孙海龙眼里的好奇都快给他扒下一层皮来，就差在脑门写上“我知道你有秘密，快告诉我呗”这句话了。
　　“听曲教授说，你是那种水性特别好的‘人’，是真的吗？”
　　说到“人”字时，孙海龙特别夸张地强调了一声，这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示。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卖了，这次卖他的是曲炀他爸。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被关进小黑屋最后做成标本的结局已经不远。为了挽回局面，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珍珠猎手的故事来，看来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那过人的智慧。
　　“没错。我祖上都是采珍珠的，所以水性特别好，憋个十来分钟问题不大。”
　　“厉害啊！可是十来分钟好像也不太够……”孙海龙半信半疑地皱起了眉头，“嘶……曲教授说不让你带潜水设备，你俩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麟看得出他很费解，但谁让他信了自己的鬼话呢。不过同时麟也发现那个曲教授还在怀疑他的人鱼身份。也许是时候变个身证明一下了，否则曲炀会一直受到最亲近的人质疑，想想都替他难过。
　　可问题在于孙海龙也要一起下水。如果就他跟曲教授两个人，变成人鱼也不怕暴露身份。而现在他肯定没法恢复原型去证明什么，只能跟他们一样带上潜水设备，免得自己成为第一条被水溺死的人鱼。
　　就是孙海龙说那曲教授不让他带设备……
　　**，那老头该不会真想弄死我吧？
　　怎么？怎么？怎么？因为坚信没有人鱼，结果理论被推翻所以恼羞成怒了？解决不了问题就想解决掉制造出问题的人吗？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这老头玩不起。
　　麟突感脊背一凉，飞快从甲板上窜起，不顾曲教授茫然的视线，硬生生把曲炀连拖带拽拉进了另一个小角落，一本正经地小声道：“曲炀你听我说，我发现你爸想谋杀我。”
　　听罢，曲炀愣了愣，随后也茫然地眯起了眼。就像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般，摆出一副正在尝试解读事情逻辑的思考状。
　　“真的，你要相信我……”麟试图说服曲炀。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千，真，万，确！”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昨天来的时候把脑子忘冰箱了。”曲炀笑起来。
　　麟的神经并没有因为这个笑容而放松，后背反而更冷了，曲炀的态度怎么看都像暴风雨的前奏，一定是以为他在无理取闹。麟只好一五一十地向曲炀交代了自己的推测。
　　“原来如此。没关系的，龙哥他不是外人，不会随便把你的事抖出去，一会你只管变回原型。我爸会这么做，肯定还在怀疑我们上次是串通好了骗他的，想逼你主动交代。”
　　不是……外人？
　　……也是，孙海龙跟曲炀都是人类，又从事相同的行业，还在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感情肯定牢固得很。真要说谁是外人，那不显而易见了吗？会在意这种事情而误会曲炀的爸爸，自己还真是愚蠢。
　　“所以，比起我你还是更喜欢孙海龙对吧。”麟得出了不容置疑的结论。
　　“算我求你了，脑回路正常一次行吗？”
　　“我的想法很难懂吗？”
　　“就没懂过。”
　　“呵，未来的海洋学教授竟然也理解不了我等凡人的想法吗？”
　　“再对我阴阳怪气我可真揍你了奥。”
　　“嘁。”
　　太窝火了，说好保守秘密，曲炀先透露给父亲他还能理解，但是孙海龙算怎么回事？好一个亲密无间两小无猜，连秘密都要共享，哼，要不干脆去结婚算了……
　　心里正闷闷不乐，那头忽然传来曲教授粗重的声音：“差不多该下水了，你们那边说完没？”
　　“说完了。”曲炀应了一声，又转头对麟好声解释：“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孙海龙是我爸的助手，他肯定会给他说你的事情，我确实也没什么办法……”
　　“你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吧。”
　　“抱歉……我保证龙哥是最后一个知情人，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再说给别人，也不会允许他们说出去……虽然我知道我的话现在没什么说服力。”
　　盯着那双无比认真的眼麟也没了脾气，因为他相信，性格如此较真的人一旦做出承诺，就必定会兑现。
　　“我相信你，无条件地相信你。”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麟有些难为情地表白道：“我要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肯定也不会来找你了。说不定你什么时候手头紧把我卖了，我大概也不会发现吧……哈哈，是不是有点傻？”
　　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挠挠脸颊，麟苦涩地笑起来，他很害羞也很紧张。紧接着又开始担心自己话说得太直接会不会把曲炀吓到，或者让他感到苦恼。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但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人不设防备是很危险的？”曲炀的语气充满担忧，“不只是因为你是条人鱼，就是人与人之间这样做也很危险。”
　　“当然知道。只不过你的性格都这么谨慎了，我要是也一样谨慎，那我们的关系岂不是永远也没办法变得更好？”
　　听到这番解释，黑眸中的光摇曳了一下，曲炀并没有回应。麟又小心瞥了他一眼，怯怯地问：“所以我能……相信你吗？”
　　“可以。”曲炀的声音没有犹豫。
　　“喂，你俩怎么还越聊越开心了？”曲教授终于等得不耐烦，朝两人边走过来边催促：“抓紧时间。”
　　“马上。”曲炀又转身应付了一句，旋即回头看向麟，轻声笑道：“在水下让这两个人长长见识吧。”
　　“哈哈，交给我吧。”麟开心地点头。
　　于是在这艘不算宽敞的渔船中间，一个男人自信满满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解开了皮带，但在画面即将打上马赛克之时，裤头被另一个男人不动声色地提住了……
　　“你的脑子，真放冰箱了吗？”提着裤子的男人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