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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这世上还能有这么一张脸的,除了那一边就在谈容身边的识沂,也就剩下这一个了。
      “你可是有别的想法?”钟秦予坐上首,似乎看出他突然的不对劲来,开口问。
      但当细看时,却不见有异了,“但凭掌门做主。”语气听来也还是老样子。
      殿中聚着长老峰主谈事情。
      闻岓在说完这句话后,心里却已经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给她的那颗玉石上留有一丝灵识,为的就是在危急关头保她一命,可他方才分明感知到了……它被触动了。
      谈容如今身陷何等境地?性命攸关?
      几乎微不可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它”分明就跟在她身旁,却还是任由她身陷囹圄——果然就不该指望“它”。
      缓缓呼出一口气来,闻岓道:“宗门大比事宜由诸位定夺,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在身,此次便先行告辞了。”
      钟秦予正要说些什么呢,对于他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句缘由,殿中已然不见了闻岓身影。
      堂堂一宗之主也有这样一天,愣在座位上,脸上带着迷茫。
      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
      底下数位均面面相觑,什么事,值当他难得这般焦急?

      熟悉的雾气,熟悉的气息——
      这样的熟悉带来的错觉,是谈容差一点以为接下来就该是天降神兵的戏码。师父,是师父要出现了吗?
      难以置信与欣喜若狂掺半,却在看清阻挡完那一击便在眼前消散去的白雾之后显现出来的眼前景象后,凝固在这张脸上。
      白雾散去后,别说闻岓,就是谁的身影也没有。
      反倒是识沂猛然冲到眼前,令她不免再一瞬心悸,差些将他错认为师父。
      但那雾气终究不过是挡下一击并反噬重九真其身,而并非闻岓现身。而识沂,也就是识沂,不是闻岓。
      识沂落到她身前,一转身,挡住了她,也挡住了她所能看见的大多光景。
      谈容抬起头来,就看见这与自己师父可道是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背影,手里鲸跃也要被她这一时半刻的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影响到丧失斗志。
      欲下杀手不成,反被莫名出现的白雾反弹致杀招反噬的重九真没憋住,好不容易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半跪着喷出一口血来。伤人不能,竟是被震伤了内腑,只刹那功夫,强弩之末成了他。
      真惹上不该惹的人物了——他到底是谁?
      不过不管对面到底是谁不是谁,重九真就不想也不敢再恋战了,憋不住吐血,但心头这口气总归好憋些,长剑往前一抛,居然是和此前昘术一般,存了即便牺牲这东西也要保全自身的念头,引数道剑光护于身前,急风骤雨般争先恐后朝前冲去。
      借此间隙,几乎是不带任何犹豫,转身便往昘术身边去——
      可才回过头,便错愕地被全然意料之外,更是怎么也猜不到的人给一剑捅穿了肩膀!
      当真是简单粗暴。
      而他就是被这样简单的一招,给捅了对穿。出自昘术之手。
      就见对面垂头丧气般耷拉着眼皮,似醒非醒,不似全无意识,却也说不得是还有清醒的个人意识了,眼中看不太见光芒。
      重九真震惊太过,一时间根本想不起要说什么做什么。
      而这剑穿透他的骨肉抽出,于血肉断骨擦过,令人打心里都发毛。
      昘术下一剑紧跟而来,重九真终于知道要躲过,捂住流血不止的右肩,急切吼道,“尊主!”
      但显然,对面已经被控制了的人是听不进任何话的,退一万步,即便能听进去,又如何?他不会有任何反应。这就是傀儡。无论用的何种方式操纵——操纵就是操纵。他不再是他了。
      昘术剑招里夹着灵力密不透风舞着朝重九真去。
      而他只能左躲右闪,不能反抗,只能躲闪。这么狼狈的时候,在这一生中很少见。并非不能与他抗衡,只是抗衡不得。
      因为他是昘术,是尊主,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够……将他当作是敌人去拼命。
      谈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其实也不过就一瞬。
      只不过这一瞬被惊喜之后的失望无限拉长了,待到她被拉回现实中,看到这滑稽一幕,便奋力忘了刚才那点动摇,好整以暇做了旁观者。
      狗咬狗?多有意思。
      识沂还站在她身前,谈容只见那双放哪儿看都是好看得不行的一双手,手指翻飞有如拨动足以奏出世间难得几回闻的乐曲的琴弦,或弯或直,或点或收,看着不像有多玄妙,但确确实实,昘术一举一动都跟随他这动作。
      原想将他人做成傀儡的,眼下倒成了傀儡了。略带讽刺。所谓现世报。
      “你先离开,此处有我。”识沂说。
      谈容身上的伤不用去管也好了七七八八,经这一提醒,想起来还未知踪影的其他几人了。但她去找?难道不是和之前找人一个结果——大海捞针?
      毕竟不曾有人告知她,那几人可能被囚禁在何处。
      识沂才想告知她其实他能察知他们如今身处何方,便见这人运转灵力,竟是纵着灵力有如江水倒流奔腾朝天空去,又于空中颠倒,乍然倾泻,化细发毫毛般游丝,降下如雨幕,各自分别四面八方蹿走了。
      于他而言不算该特别震撼的场面,却不得不令他惊讶。
      这阵仗不可谓是不大——没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儿,到底是这人一贯做事风格如此,不管不顾,还是此次是特殊?
      莽?勇?算是那一个?
      谈容望向天际,神色严肃。
      灵力带起的狂风阵阵刮过,一身破烂粘带血的白衣狂飞作响,映衬得这张脸仿佛乱世饱经风霜雨雪后格外坚毅的英雄般。美,是极美的。
      不可饶恕——待她如何都且另说,可若要因此牵连他人,不可饶恕!
      千万道灵丝不过被放出片刻,线索就回来了。还得是他们平日遍在一块儿,到底比陌生人是更为熟悉气息——找气息淡薄的生人不行,但在说大不大的朝荣都内找这几个人还是信手拈来。
      当然,除了亏他们没想到她还能找过去,因而没来得及用结界隔绝几人气息,还有就是她这不要命似的探知方法。她是师父的徒儿,永远不会是孬种。
      临走之际她回头,最后看了眼识沂。
      不得不承认,这人不言不笑时确实与闻岓相似的不仅是那张皮相,而是不论浑身何处。但此时眼中清明,没有任何分神。再扫一眼那自相残杀的二人,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来,随即毫不犹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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