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怃奈神功》首续

43、第十六回。古色沉水香，甜唇软娇（下）

　　船行摇慢，波推山涧，晓霜枫帆，人聚阑珊。夕曛岚气争殷红，稚波澹淡抢澄澜。风起云涌增雨沫，日旧月出添皓晅。
　　炎炎夏日，河渠清风拂面，浮躁与忧愁一扫而去，跂登船首神清气爽。近有水泼浪打，远有悬云纳雾，船板上，七彩仙女踏木响闹，船栏里，玉树叠衣指点江山。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渠天际流。古色山水油墨画，渐闻悠扬乐曲声。郎情女爱声暂歇，笙瑟萧匏不觉远，落樱拂面青衣舞，绿草花茵岸边红。古筝香浓笛味重，黄鹂越女互讴歌：
　　人生似水，浪花带愁，飞溅滔滔东逝流，奔腾入海不回头。
　　岁月如歌，管弦心蜗，天涯迢迢痴绝处，恋心不改半生缘。
　　前川险沃，曲流难桥，
　　……
　　歌声与山水悠荡，字谱和雅音契合。卿晓人群里找到安灵，拉住她兴奋言表：“小妹妹你腿脚麻利，快把你名元哥叫来。”
　　安灵翠语一声好，迈开腿跑下楼船。慌张张来到船尾，这里也是人头攒动，挤过去到一处角落，见那名元坐地练气，胸中乌黑，四周红亮，小心翼翼靠近，压低了声说明来意。
　　名元起手画圆，丹田收气睁开双眼，起身问她刚才说什么。小姑娘乐呵呵贴身站，抬头仰望又说一遍。
　　距离太近，一股清香扑鼻，名元心生害臊忙退一步，看着她嘴巴闭闭合合，至于说什么根本没在意，一双眼被她美貌吸引。
　　缃睫翦水，蝶面胭腮，朱唇一点桃花安，不妆艳已绝，无风香自远。从上往下再瞧衣着，初荷披挂诗青衣，栀子褶裙朝阳靴。
　　“快走吧名元哥，别让姗姗姐等急了。”安灵微笑言美语香。
　　安灵抓住他胳膊，名元这才缓过神来，哦一声连连点头，两人一路小跑往三层赶，路途音乐又起，歌唱者换了一人：
　　……
　　天来之河水滔滔，冲弃浊泥，遇碰青山轻留道。
　　滴吻点涟漪，生动画美溪。
　　淇田蛙搅泥，澈溪闹鱼欢。
　　苇蔓何处了？水沃了江南。
　　莲叶接天际，别样花乃红。
　　好儿美景！撒宝落地天人争，经不得众神卿！
　　我来指山点翠衣，他夺菲沃绘虹霞。
　　千里卧嫔美肌肤，何地江水浪奔波。
　　痴人儿说笑，一派天地俊秀傲！
　　……
　　名元听不出什么味儿，推推卿晓胳膊，凑耳边轻声问：“岸边唱歌的是谁呀？曲子倒好听，唱的啥意思？”
　　卿晓转身对视，顾盼深情笑口嘲讽：“你呀，空心的青竹不通音。”
　　“谁说竹子不通音，你敲敲声可大了。”
　　卿晓翻白眼给与蔑视，抓住他手正色说道：“不给你玩笑了，让你来就是教你音律。音律之声分五音，分别是宫商角徵羽，用三分损益法又可分为十二律，分别是……”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逼我学这学那？”名元极不耐烦打住她话。
　　卿晓低眉叹气，看着他黝黑的面庞笑道：“我不教，恐怕以后没人教。竖起耳朵好好听，中国的乐器统称八音，分别指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类。细分下来，钟、铃属……”
　　“好了好了，说多了你再气喘，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名元再次打断她话，双手拉人贴近身，一股奇香灌入鼻腔，呛倒是不呛，平生从未闻到，只觉甘醇四溢，幽柔清凉。
　　“你熏的什么香？味道真怪。”
　　“味道怪？你这一生怕是难得一闻，这可是香中之王的沉水香！你该学的东西太多了，这种香料稀世珍贵，如果不是嵇安知送给鱼书姐，我也难熏此香。”
　　名元略有酸味撇撇嘴，低头往她脖领细细品尝，卿晓撑胳膊把人推开，眼往左右一扫，示意这里人多注意着点。
　　哪知名元拦腰抱起，胸贴胸口呼着热气调侃：“你们在船上烟熏火燎，还什么沉水香，就不怕船沉落水吗。”
　　卿晓掐胳膊下来，嗤笑莹莹圆眼轻训：“你个傻瘸子懂个屁，有时候呀我真是服了你！再好的东西，怎么从你臭嘴里说出来全能美丑颠倒，福祸反转。”
　　名元呵呵傻乐，卿晓揪住他腮帮子继续笑谈：“谁要是敢给你这张嘴开个光，怕宇宙苍生也被你说到混沌不明，天塌地开！”
　　“不是我的嘴灵，是我心直口快，不像你们拐着弯地做人，那样活着太累了。”
　　字字飞入耳中，卿晓陷入沉思，口中喃喃低语：“也许你是对的，吉人自有天相，会得多反而影响了你的天性。可惜呀傻瘸子，活在这个世上，坏人永远不会善待好人，反倒是好人，永远会善待他们，只怕离了我，你以后多磨多难。”
　　说话声本就小，混进音乐里更加听不清，名元问她嘀咕什么，卿晓一改愁容，手放他手心高兴地说：“不教了，以后也不用学，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就行。”说完抬头望向远方，两人静下来，又一曲歌唱悠扬：
　　……
　　苍茫茫浪花奔腾洗，
　　浮漂漂新船游流徘。
　　可惜了，肥美禾鱼谁家物，
　　树也租，花也租。
　　眼望馋，墙头无草树无汁，
　　甜也吃，苦也吃。
　　日下江河水，河下漠沉舟。
　　难冲下白骨无人收！
　　水亦无界，畏水无清。
　　沉混满地随溜走，船住河堤算人家，
　　白起是渔家。
　　都恋了月夜风高快日下，
　　大好美河山，江河渐日下。
　　“妙！好一个江河日下！”楼下人群里有人高嗓大喊，倒把名元卿晓吓了一跳。众人忽而大笑不止，此时船到岸近，不远处青草地上，隐约约有站有坐，围了百把号人。
　　卿晓凭栏细瞧目不转睛，那人群正中，有三人最为光鲜夺目。认出其中两位，摇摇头沉笑出言：“你们俩也敢唱这种歌，真是胆大包天！”
　　鱼书不知从哪里挤过来，站中间隔开两人笑道：“你们俩没去过东倾，难道见过东倾六散？”
　　“燕霜姐您误会了，我说的是岸上两位挽臂的小姑娘。”
　　“哦，我以为你说的是伍悠朵，她可是念池派攸宁灵散的得意门徒。”
　　名元听她们对言有趣，杵过去脑袋插嘴打诨：“你们说的都是谁呀？”
　　卿晓摆手不让作答，鱼书反而兴致高涨，脸笑笑指着岸上说：“隋兄弟呀，你快看那位黄衣酡裙的姑娘，她可是东倾最有名的大美人。多少男人魂牵梦绕，晨幸睹芳容，夕死命不惜。”
　　卿晓只关注名元表情，那傻子大张着口，瞪圆俩眼往那边瞧。绿草紫花之上，杉腿桃臀，柳腰梨胸，白纱遮面微露目，巾缠蛴脖穗垂地。
　　“她为什么遮面带巾？”
　　“还不是因为她样貌绝世，不得已惧怕人瞧。莫说男人，就算是女人见了，也会生爱痴狂。”
　　名元扭过脸刚好与卿晓对视，卿晓半眯缝眼坏笑，名元眼中流出千般话，只作嬉闹不作羞。
　　正当此时，楼下不知何人惊叫大喊：“龙神界隐刺又来了！”
　　所有人转目船尾，远处一条小舟急速游来，龙神四子蒲牢赤裸臂膀撑桨划水，六子赑屃头顶石碑盘坐于船中，二子睚眦手握双剑站立船首，九子螭吻鱼游紧随。
　　靠近楼船四人起身飞落，不等旁人问话，名元抽走卿晓腰间短匕，跳至他们面前，燃气长刀轻佻戏谑：“别在这里动手，免得伤及无辜，有什么事咱们岸上说！”
　　四人嬉笑顾盼，轻蔑他无知小儿，一起高喊一声好。卿晓跑下楼拉住名元衣角，名元摇摇头握手情说：“不用担心，打得赢你跟我走，打不赢你跟他们走。”
　　说完话拂袖远跳，蒲牢螭吻立站船栏，伸臂挡住其他人，睚眦赑屃轻功跟上。
　　三人身飘水上，名元忽觉背后风疾，回望一眼石碑冲身，半空升轻功，踏石翻转身，离岸稍觉远，恐要落水中。
　　闭眼憋气想是必定入水，哪知岸上刮来一阵气旋，只把他吸了过去。落地翻滚站起来，回头一眼原是遮面人。
　　但见那姑娘腹腰气靛蓝，头罩白雾青。四鬓盘高白绾纱绢，额头正中朱圆痣，月眉连娟，银湾满眸。虽有纱巾遮掩，隐约见她面颊纤瘦，鼻挺高直樱桃小嘴一抹枣红。美人兮见之不忘，绝貌兮爱之如狂。
　　赞不出的惊世绝貌，一双慈眉善目，如福星高照似祥云坠天，不由得让人想起古文有云，陌上人如玉，美艳世无双。芙蓉有涕露，香兰得病伤，百花悲懊恼，只恨贴不得此人妆。
　　众人眼里皆此夸赞，名元心里就一个俊字恰当，只此一个回顾，他手脚僵硬眼口难合，全身泥塑木雕不知周遭有难。
　　身后双剑直捅背心，美人见他命将不保，媚眼轻笑朱唇轻抬，攘袖见素手，皓腕露金环。手握蓝金星，吸住一位撇去一旁，变掌木岁星，气推石碑砸向睚眦。
　　巨石飞到半路，一闪黑刀气砍成两半，名元背过身不敢再瞧她，声高语温柔：“谢过观音姐姐搭救，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伍悠朵宜笑的烁，套上手衣，飞飘远处。
　　三人各燃本元气，刀剑横错，施技斗武。岸上雅兴人被他们干扰，收了桌椅板凳，琴筝鼓笛，退到一侧交谈风雅。
　　船上人怎肯袖手旁观，会武功的抄家伙，与蒲牢螭吻打成一片。卿晓担忧心急，跑到船尾扶栏远望。
　　名元火气可压水气已纯，但是双气都不到星，即便学成普度真经，用法生疏半数招式使不出来。双方功力悬殊太大，不必多打胜负已定。
　　名元那犟脾气打小不服输，龙神界知他功夫浅，起了玩弄心，改为活捉不伤性命。
　　连吃几招重击，名元快有些撑不住，水火气越来越旺，燎火生烟几欲变魔。
　　卿晓伸臂挥舞，引得岸上两位挽臂姑娘注意，她俩一眼认出，飞跃上船跪地叩头，声声尊呼不敢抬眼。
　　“不知二位是谁的护尊，救人要紧，快去快去！”
　　两人自是宫中人，收下公主令，飞身去解围。姑娘俩手挽手不分开，施展宫中绝学阴阳合德功，两招之下，睚眦败北，赑屃带伤。
　　名元怎肯受人相助，矛头转向两位姑娘，一个劲挥刀乱砍。姑娘俩翘嘴傻笑，分开来左右闪躲。
　　身前身后夹住名元，一人一掌定住筋脉。龙神两人趁机飞走，落去船上四人交谈，有高手惹不起，跳船逃跑再无声息。
　　纷扰得以平息，幸得无人受伤。小姑娘俩提着名元飞上船，卿晓带她们到角落，感恩道谢目送远行。
　　名元运气冲开穴道，跑到卿晓身旁张口便问：“她们是谁？”
　　“人家好心救你，怎么了，你还要记仇呀！”
　　“又不是打不过，都是她俩添乱。”
　　“得了吧你，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吗。”
　　名元越加不服气，攥紧拳头看着背影问：“她们是何门何派？”
　　卿晓摇头叹气懒得搭理，抢过他手中匕首，插入绿腰细带，而后帮他整理衣衫，时不时抬头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身边也有一对。”
　　“一对？哦原来是一等护尊，怪不得那么厉害。”
　　“人家的武功呀，逃脱精气神，不在五行中。”
　　“练得什么呀？”
　　“那种功夫，让你学你也不学。”
　　“为什么不学！”
　　“哎呀，一等护尊必须行梳起仪式，而且必须是一对磨镜或者安陵。”卿晓说的羞怯，名元听得脸红，两人手臂互挽，走去船头与人汇合。
　　船坞靠岸，市井繁华，草草吃过晚宴，鱼书泪出不舍，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终是各有安命，各奔东西。
　　分别之后，两人去往奢华驿馆，住进豪华间。一路风尘热汗，两人香汤美浴，沐发洁衣。
　　一夜无事可记，次日买马购车。出行数十里，卿晓身体赢弱遭不住颠簸，名元马上转路，赶往江南渠改走水路，嘴上不忘安慰，放宽心稳着走，无非是晚到几日。
　　再上客船已不如先前宽大，两人挤住一间小屋。夜深人静时，卿晓卧床难起，望着名元张灯看书，心中宽慰不舍合眼。
　　寅时两人睡熟，噗通一声有人落水，而后传来多人惊叫。卿晓睡觉浅睁眼坐起，推推名元说有事出。
　　名元揉眼打哈哈，安抚卿晓不必惊慌，下床贴窗听，外面越发嘈杂。赶紧抓上匕首出去看看，卿晓一把拉住再三叮嘱：“如果是一般贼人，打发走别伤了他们性命。你功夫不同往日，心性不能有变，做人向善，修德……”
　　名元极不耐烦连催两声放心，到甲板已是乱作一团，数十人呼天喊地各自奔命，有人携金跳水，头顶羽箭乱射，名元救人挥刀砍开。
　　跑到船首宽敞处，抬望顶层站着多人，双方一眼辨识，所有人跳落而下，横刀叫嚷：“公主在哪里？”
　　“我是不会说的，要不然，你们问问我手中的这把刀吧！”名元出言挑衅，双方即刻动手。
　　此一番撒网找人，八王指派不下千人，这一队领头恰好是刘景山，正是先前打伤卿晓那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名元炎冒三丈顺开水行，几招之内砍伤了所有人。
　　虾兵蟹将贪生怕死，丢盔弃甲纷纷跳河逃生。刘景山按着受伤的肩膀也想溜之大吉。名元横刀拦住，一顿破口大骂。
　　正欲抬刀剁肉一泄心头之恨，船栏出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不能杀人！”
　　名元收了刀仍是气鼓鼓，卿晓喊了这一嗓气喘连连，扶着栏杆往这挪步。
　　赶紧跑过去扶助，名元声重气道：“若不是他伤你，咱们……”
　　“别说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就快到庭南，不要再多添仇怨，放人走吧。”
　　名元收气缩刀，抱起卿晓大声嚷道：“看在景川大哥的面子上，今天我饶你不死！回去转告八王，别再找我们麻烦！”
　　转身信步回屋，卿晓怀中倚靠，路上两人小声商量，八王如此追，还是换船改道吧。
　　他们人走了，只剩刘景山站在船首，心中愤愤盘算：“回去也是领死，就算带不走人，也绝不能让你们往前，一会增援便到，我需立个头功。”
　　主意已定，马步运气双掌合十，一并推向船板，力道掺杂真气，直穿入水。
　　砰然一声巨响，名元懊悔一声坏了，放下卿晓再回船首，刘景山还在砸船，一拳拳窟窿，冒出一股股水柱。名元咬牙切齿飞起黑刀，砍下一条胳膊，再补一脚踢人落水。
　　木板碎裂水泄如柱，船身倾斜来回晃动。情况危机不容耽搁，抱起卿晓送到船尾，回屋收拾行李，一件件扔向河岸。
　　两人会和已是水没湿鞋，环腰抱起名元提醒一句：“姗姗别怕，我带你飞过去。”
　　卿晓自幼怕水，此时脚不沾地更是心慌挣扎，名元提气飞身，她反而身沉下坠，就此失了重心，两人落入水中。
　　孤月晓星，风索水凉，卿晓口鼻灌水，六神失了五主，扑腾两下呛水下肚，登时昏厥过去。
　　还好名元熟知水性，怀中抱着她没有撒手，双脚用力踏水，一阵折腾总算露出了水面。
　　瞧一眼卿晓闭眼头歪，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用力掰开后腰她扣紧的手，提上来搭到自己脖子上，半抗半抬让她出水呼吸，自己憋住气慢慢游向岸边。
　　脚下终于踩实，抱上岸已是身乏力竭，平躺软泥粗喘顺气。卿晓趴在他身上，两人脸贴脸，月光洒在他娇美的脸上，比那月色更白。
　　轻轻呼唤几声，没有应答，翻过来摸摸鼻息，冰冰嘴唇发紫。大叹不妙赶紧按胸救人，抬起下颚捏鼻吹气。
　　按胸急救总算是咳一声喷出水，卿晓捂住心口缩成一团，嘴上说不出话，脸上写满痛楚。
　　名元抱上人往远处躲，一路上自言自语：“不能留在这，八王的人肯定会搜寻。”
　　小跑了二十里路，钻进密林面前一座高山，泉水涓涓流成小溪，顺水而上天然山涧。碎石踩不结实，好几次摔倒再站起来，登到山腰有一处人高山洞，想也不想先钻进去，摸索着前行有一块大石头，一屁股坐下靠石安心。
　　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怀抱相拥，名元柔声呼唤，卿晓始终不答，再抱紧些，鼻子喘气中闻到她芬芳体香，催情浓郁娇柔温馨。
　　抬手摸额头冰如寒铁，暗叫一声不好，两手摸她腰间，抓住衣带崩开扯走，撩起上衫贴上手掌，按住肚脐穴位运气。
　　纯元水气疗伤，虽不及木土，但也能助长气血游走。运气一刻钟，卿晓还是不声不动，可怜怀中人，低头吻额头，卿晓弱喘息，抱紧死不丢。
　　名元元气枯竭，再无救治办法，紧紧相拥贴脸不作声。命运终将至，气消等升天，名元悲怆流泪，香兰软姣在身，不愿人尽灯灭，爱意心涌□□。
　　搓热双手揉臂膀，用尽了水气开火行。又折腾一刻时，卿晓体温只降不升，耳贴胸口听一听，心跳微弱，两指人中探鼻息，奄奄一息。
　　可悲到最后看不清她面貌，腾出一手轻抚脸颊，低下头深吻甜唇。
　　相濡以沫命不舍，同舟共济情不离。卿晓慢慢恢复一丝意识，心中火苗添了情柴，一把爱火燃烧，怎舍得孤身远走。用尽气力搂住名元脖子，打开牙关香吻爱甜。
　　睁眼瞧不见，靠怀声扭捏：“傻瘸子，往后的路，我生死难料，你一定要陪我走完。”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你别忘了，咱俩可是一对亡命天涯。”
　　两人的言语长年不在一个世界，此时却能沟通无阻，恨意全无，爱意萌发。卿晓多了血气，两人情话绵长，香吻相抱。
　　滴水落声，洞阴森森风寒寒，两人这才注意湿水贴身。名元温言轻语两句，放下卿晓，去往岸边拾起遗落物。
　　不见追兵火速回到洞中，翻出干服洁衣。卿晓去里面一件件换上，名元四周拾点干柴，借着月光磨剑生火。
　　听里面叫喊冷，名元急忙搬火进去，扫去碎石铺下被褥，抱她凑近火堆躺进去。
　　“把火灭了吧，被人发现咱们无处逃。”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你这会好些了吗？”
　　卿晓没有气力说话，只是懒懒的摇头，名元抱得更紧些，四眼多情张口温存：“安灵给你吃的药，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还是让我试试吧。”
　　面涨洋红，羞言难开，强撑坐起身，点头等着他。名元揉搓捂热一双大手，看她衣服穿了一件又一件，正发愁手从那里塞进去。
　　卿晓瞧出了他的糗态，笑眼如花握住他手腕，顺着腰间衣缝中伸到胸口。
　　月挂洞旁，心驰神往，泪水框在眼中不肯落下，一句哽咽藏在喉，一抹微笑露灿烂，不用情话深也浓，怀抱相拥醉也痴，睡下香魂夜。此情长长无绝期，但愿佳梦不复醒。
　　今晚月色真美，我愿与君长眠，
　　月变温柔，风也轻柔。
　　以后抬头望月，不忘彼此想念，
　　月变圆缺，我也圆缺。
　　钟情从不远离，默默关心有梦，
　　我在哪儿，它跟哪儿。
　　玉轮少有，我心常有，
　　就算乌云蔽日，哪怕婵娟永别。
　　顾左右情已往，望舒住你眼眸，
　　独你独月是我此生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