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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蒲公英与歌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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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格继续往深山老林里走，反驳：“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死。”
“我赐予了你无尽的寿命与强大的力量！”
“那是我抢来的。”
他冷漠的回复：“我宁愿是一个普通人。”
祂又想抢夺身体的控制权，泛起的波动被柏格强大的意志力尽数压下。
“只要我还存在，你永远别想得逞。”他可以一直陪祂耗着。
事实上，后来这个笑起来还有小虎牙的青年也的确做到了。
抢夺身体失败，他体内的存在蔑视的说，语气高高在上。
“我可是极致的黑暗，我不可能被饿死。”
柏格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那座山。
“你和我绑定在一起了对吧？”他像是在自问自答：“一定是绑定在一起了，不然你早就逃走了，伟大的极致黑暗？”
“你想干什么？！”
看来我说对了。
柏格大踏步像那座山爬过去，荆棘刺破他的皮肤带来疼痛，与他之前遭受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些细小的伤口很快在丝丝缕缕冒出来的黑雾下愈合，柏格站到了山顶，刺骨的风刮过他沾染着干涸血液的短发，薄薄的云雾缭绕在顶峰，站在一块石头上往下看，底下是看不到极限的深渊。
“带你下地狱！”青年爽朗的笑道，俊美的脸上带着少年意气，意气风发悍不畏死的睁着眼睛从山顶一跃而下，矫健的身影像是一只雄鹰。
风声刮过耳膜似乎要将它刺破，柏格急速的下坠，强化后的视觉让他把悬崖上迅速倒退的生长着杂草的石壁看得一清二楚。
“你疯了？！！”体内的东西明显慌张起来。
被气流冲击得说不出话的柏格在脑海中回复：“怎么？尊贵的极致黑暗怕了？”
“只是一点小小的高度而已，根本伤不了我分毫。”
青年看着天空中在离他远去的星辰，沉默的坠落到了地面，骨骼粉碎，血肉在巨大的撞击下糊成一片染红地面，肉与砂砾石子掺和在一起。
随即黑雾弥漫出来，包裹住摔得破烂不堪的青年，颜色浅淡了一点之后收回体内，他恢复如初。
一次不成柏格并没有失望，他决定尝试其他方法，敏锐的，他自然没有错过黑雾变浅了一点的情况。
青年起身，拿起一块尖利的石头利落的往手臂上一划，暗红的血液流淌，黑雾浮现，却不是之前变得浅淡了的颜色。
柏特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他需要更多的测试。
……
柏格走到了一片铺满尖锐细石的坡，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横躺着滚下去，任由石子的尖锐处最大程度的与皮肤接触。
“你在无用的挣扎。”对这些东西压根不怕的祂点评。
细小的黑雾弥漫在一个个伤口上，刚治好一个就新出先了数十个，黑色雾气忙碌的工作着。
尽管柏格被黑雾强化了，但痛觉并没有减弱，反而也跟着增强了不少，普通人感受到一倍的疼痛，在他身上是五倍，但面对这些折磨，他哼都没有哼一声。
柏格一直注视这身上的雾气，在翻滚停下的时候，新冒出的雾气的颜色的确浅了一丝，伤口全数愈合，他得到了答案。
“这的确伤不到你，但治好我会花费你的能量，对吗？”
沉默了一会，祂道：“不过是九牛一毛。”
青年看着远方，泛着血丝的双眼畅快的倒映着漫天星河。
“只要我一直自杀，不给你补充能量的机会，迟早有一天你会消失。”
“呵，那你可有得等，消耗的这点能量不过是汪洋大海里的一滴水，我根本不在乎。”
祂信誓旦旦：“你不可能一直压制住我，我迟早会有机会补充能量。”
柏格迈开步伐向前走着，眼里燃烧着火焰，斩钉截铁：“你大可以试试。”
眼前出现了一汪水潭，青年没有丝毫犹豫，怀里抱住一块石头殉道一般径直走进去，他沉入水底，放任水流进入肺部，失去氧气缓缓窒息，咖啡一般的双瞳涣散的睁着，潭底的水草触碰他的手臂。
体内的黑色雾气带来生机，不知道过了多久，柏格睁开眼，手里的石头掉落了，他已然漂在了水面上。
似乎是赴了一场简单的宴会，他从容的起身，回到了岸上。
神志在脑海中响起的混乱低语倾压疯狂之中挣扎，那片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的黑雾想要将他拖入疯狂，融入深渊，制造杀戮。
柏格想起了他仅剩的与世间的联系，他的朋友们，史蒂夫和巴基，他们早就像是家人一样。
我本不该现在才记起他们。
祂在影响我的记忆……
柏格往前走着，见到了太阳升起的方向，金色的晨光从树梢缝隙里露出，刺破黑色的长夜，温度回升，清脆的鸟叫带来一些热闹。
布鲁克林，时间过了很久，距离收到柏格的遗物和死亡信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史蒂夫和巴基会经常去柏格的墓边絮絮叨叨，给他讲述最近的生活趣事，就像是他还在一样。
一块冰冷的石碑立在他们身前，史蒂夫凝视着上面小小的一张柏格的照片，那时他的面容间还有些稚嫩青涩，在开心的笑着，露出两个有些可爱的尖尖的小虎牙。
那张照片是柏格拿到了薪水之后请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照的，分明只比自己大两岁，但柏格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还有点像是一个可靠的哥哥，照拂着他们，操劳关心得像是一个老母亲。
拍照的时候刚成年的棕发少年表情很是正经，但就在闪光灯亮起来的时候，巴基和史蒂夫默契的一人一边同时伸向他的腰间挠他痒痒，他惦记着照相机，竭力维持住身形没有动，于是笑得露出虎牙眼里全是放松的柏格照片就新鲜出炉了。
“走吧。”巴基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身形比他瘦小很多的史蒂夫于是朝他安静的朋友告别：“我们要走了，柏格。”
经历过最开始的惊愕与悲伤，史蒂夫和巴基已经缓了过来，也更加清晰的认知到了战争的残酷。
曾经勾勾搭搭打打闹闹前行的三人只剩下了两个，他们并肩被生活推动着继续前进，旁边是涌动的命运的洪流。
中午了，巴基和史蒂夫一同钻进厨房给自己做午餐，两个人的手艺并不是很好，只是能吃的地步，做饭的时候还发生了很多小意外。
“巴基别动那个！”史蒂夫制止的声音透过厨房的窗户飘出来。
哐当，噼里啪啦的物品掉落声传来。
看来他提醒晚了。
“嗷！史蒂夫放下你的玉米棒。”巴基躲闪着：“我马上捡起来！”他活泼的声音传出来。
衣衫破旧的青年站在窗外不远处，伫立了许久。
转身离开时，他自复活以来总是严肃抿起的唇线难得泄露出主人的一丝不带任何阴霾的笑意。
青年背脊挺直，一步一步的远离，从今以后，柏格·班奈特就只是个亡灵了。
他将用自己作为武器，永远拘束着体内的敌人，不让这超自然的存在有任何机会打搅人世创造灾难，哪怕他只是个年纪不大的普通人。
……
巴基参军，史蒂夫参军，瘦瘦小小的史蒂夫成为了健壮的美国队长，咆哮突击队并肩作战。
寒风凛冽，火车驶过，巴基掉下悬崖，只剩下史蒂夫一个人独自奋斗。
为了停止战争，史蒂夫带着飞机上的炸弹坠入海洋，美国队长就此牺牲。
那双倔强的明亮的蓝眼睛，在被冰层封冻起来之后终于闭上。
和平到来，美国队长博物馆建立，而只在史蒂夫·罗杰斯这里占据了前半生的普普通通的早就去世的士兵柏格·班奈特，连被记录在美国队长生平资料里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他的过去一样，平平无奇，他的身影彻底被历史吞没，仅剩的记得他的两个人也在档案上盖下了确认死亡的印章。
……
那次看过史蒂夫和巴基之后，柏格就再也没有去往有人的地方了。
漫长的旅途只有一人，柏格不再记录时间，兀自与脑海中的声音挣扎着，黑夜里越发嘈杂动摇心神，而太阳出没时他便能稍微喘息。
数不清过了多少个日出日落，他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跋涉，行走在无人的荒野，他曾在遮天蔽日的树林里寻找毒蛇毒物但求一死，也曾从火山口一跃而下，也曾路过开着金色蒲公英的田野坐下来稍作喘息。
有时候，阳光洒在他身上，带来一些人间的温暖，柏格会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歌曲，光听声音，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青年……
时间过得太久了，久到他的记忆已经被侵蚀得所剩无几，脑海中的黑雾窥伺着这具身体，柏格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唯一记得的只是不停的寻找死去的方法，坚定如一。
我要往前走，避开人群……他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信念。
柏格走到了一座覆盖着皑皑雪的雪山，赤着脚在茫茫雪地里行走，毛发凌乱，衣衫褴褛。
突然，他停下脚步，涣散的瞳孔注视着从山坡上朝着他的方向滚下来的一个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