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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万钟于我何加焉 ...

  •   朦朦胧胧,殷司谈从一场荒诞的愚梦里醒来。

      磨倒了一辈子尖利的宴初如,露出扭曲、残酷的事实。多亏失忆,才不至于那样痛,此番消息则不至于那样……恶心。

      什么都停顿了,又好似什么在加速流动……殷司谈撕碎案上宣纸,一片片如涟漪泛滥,他叼着笔杆,半卧廊亭,发丝下腰,一缕缕垂地。

      散,都散了。

      殷司谈空洞无神,他起身,青衣把人修扮的好,即使步调微醺,也只瞧得到他身段。

      目八斗最后收到的,是殷司谈送他的一条蛇骨链。

      到底如何才能长久。

      中了药先尝的计,目八斗去找附近茶农换药,带些山泉续到桶里,不知作甚,总之他去而复返,路上被石块绊了脚。

      水花四涌,溢出木板,打湿眼前的地。

      跌倒时候,隐约看见一条青灰色的薄纱,紧接着,温热的掌心将他扶住。

      诸如律动的蓝眼眸盎然春意,残留的冬日余温让他那么浑浊。

      慑不出的倒影,却能无误地溅射于心。

      他便是药先尝特地跑来提到的人?确实好辨认。

      据那位言论,两人不像初次见面,还是算了说客套话,不得心应手自然是吃不消。殷司谈少有的紧张,他面露难色,后撤两步,“成年,快乐。”

      目八斗手里拎着木桶都忘了,咚一下打翻,把路人嚇地一跳,险些没闪:“娘嘞!”

      四年!

      殷司谈颓然沉声,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不知是自身,还是目八斗递来的视线。

      轻飘飘的几言几句打发不了失控那几年,他对他,要丹书铁券的情,无愧于心。

      整整四年!

      那么醉心于此。

      风驰过眉睫,烙在目八斗的眼底,还赌的气愈加沉底、消尽:“我不后悔,我从不后悔被你救下,不后悔你改变我,也不后悔你的离开。”

      目光骗不到人。因为他一句话,滴血的心脏都要蹦出口了,目八斗虽然洋装熟视无睹,但对眼泪却无能为力,一滴滴淌下来了。

      这份情感抛开才忘忧,缘至此,借不得,求不来。

      殷司谈如此薄情。让酸涩与绝望交杂一起,蠕动在目八斗的嗓子。

      十八站起来长这么高?殷司谈瞪大了眼,殊不知自己在颤抖,在不知什么而胆怯,总之,得找个落脚地:“回你的住处,我们好好聊聊?”

      殷司谈根本不靠近目八斗,好像陌生人一样。

      后来银月没升,天空下起暴雨,电闪交错,雷鸣声越来越大。

      好端端的,黑云压境。

      屋子外破烂,内饰倒不错,殷司谈四顾了一圈,耳朵却被嗡鸣声打乱:“据药先尝说,一月后要带你走?”

      “……”目八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殷司谈才看到自己掌心里的物什,“我生来什么都没有,唯独这个是娘留下的,我不敢带着,怕弄脏它,藏了好久。”

      “那为何送我?”

      殷司谈手指动了动,摸到自己手上湿了。

      目八斗面无表情,像一片死寂,可泪水又一颗颗垂落,任凭怎样的忍耐,也制止不住。但即使颤抖,也要拉住殷司谈。

      “真看不出?”

      殷司谈打听过目八斗,印象有四个字——

      苟活到今。

      至此,目八斗还觉着自己幸运,不打算再问什么。

      殷司谈漠漠,有些心不在焉,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叮铃哐啷扑倒目八斗。

      瞳色好浅。

      “这么心仪我?”

      (见作者有话说)

      他现在是去私塾了?

      殷司谈一副死到临头的模样,他牵扯自己的腰  杆,痛不欲生地躺回床上。每移动一点点都在撕心裂肺,脚趾蜷缩,尽量让自己避开下身受力。

      “嗯……”殷司谈肩头半挂着衣裳,他虚脱无力,放弃了下地的念头。

      昨日也疼,现在也疼,怎么会这样疼!

      殷司谈躺回床上,窗头雨点淅淅沥沥,微微开着一点清风,刮来天气的晦暗与泥地的芳草香。他裹了裹被褥,无聊地看向毫无色彩的上空。

      怔怔出神。

      击在檐上落下的声响,清脆奏乐。

      雨下了两天?

      神仙时常又在操劳甚么?娘应该不会变为神仙,她没本事,所以才会被玄平莫抛弃,被老爷贬地没胆直腰,一跪把“玄”都跪成了“殷”姓。

      凉气打消了念头,淡淡抚上殷司谈,似乎在告诉他,这非他该想。

      殷司谈白天就这么吹发烧了。晚间,他迷迷糊糊看见目八斗在身旁,递来一股浓浓草药味。

      目八斗给殷司谈做的早饭他连筷子都没动:“哥,不饿吗?”

      殷司谈忍痛起身,望着他,声音格外沙哑:“想做?”

      目八斗心疼地紧,没料到殷司谈开口第一句话是这样:“我去换药了。”

      “拿走。”殷司谈扭过脑袋,苍白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话语,“别白费功夫。”

      “行。”目八斗一把摁倒殷司谈,顺手扯下他裤子,惜字如金,“我喂你。”

      “你听不懂人话?呃!”殷司谈一个哆嗦,猛地拽住什么,结果扑了个空,遂把头埋进臂弯,低声闷哼,“凉!”

      腿根、腹部、腰侧上的痕迹,目八斗抿了抿嘴,把他搂到怀里抱住,手上却不老实地摸到别的地方。

      殷司谈一惊,全身颤抖着缩起来,扶住目八斗的胳膊,可他力气大的甩不走。

      目八斗不知什么时候从兜里掏出的药,又不知什么时候抹在殷司谈红肿的口上,慢慢摁压。

      好烫……

      手指不自觉多伸了些,一点点摩擦、伸出。

      “……”

      目八斗附身,靠近殷司谈,缓缓搂住他:“我最近都要陪哥。”

      殷司谈眨了眨眼。

      啊。

      才察觉到哭了。

      要怪夜的熏陶,惹得殷司谈说不出话,喘不过气,他甚至被枷锁逼得不能崩溃。

      “我娘走了……”

      府上人说,是落病的空余、被土匪看上。

      府里不葬她,嫌脏的,甚至不惧她的冤魂。

      殷司谈默默靠在目八斗的肩上。

      烛台喷溅的火光,燃烧到了角落。

      “嘘。”殷司谈几乎将身体整个重量都依附目八斗。

      目八斗还说什么了?记不清。只知道阖眸后,眼前潮生的漆黑,总格外安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万钟于我何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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