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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情义两难伤心田 珍珠泪洒不忍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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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萧瑟,赶路的诛仙一行人四匹骏马不住飞驰。原本金银门三护法亦要随行,一来
门内无人主事,二来既有诛仙同行,欧阳政自信定可为石定聪报仇,便只下令陈庭松
带齐金银门年轻一辈的十二名好手,前一日分成四路疾行前探,快活王人马不少,其
中一路探至踪迹,急急报回,召回另三路人马集合,等待欧阳政前来会合。
「快活王人马停在何处?」欧阳政问着半路与他们会合的陈庭松。
「原本快活王的人马一路急行,到了孟县却停下来,与另一路人马会合后反倒不再往
前,就这样停了两日。」
沈浪一听,心中不解,难道快活王竟在孟县遇到熊猫儿与朱七七?
「如果快活王仍留在孟县,我方明日即可赶到。」陈庭松补了一句。
「那好,今晚你们几个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柴玉关老奸巨滑,就由我来对付,你们
三个负责救人。」诛仙瞇起双眼,他比柴玉关成名要早,但始终没有机会对上,如今
虽是年事已高,豪情却不减当年。
弯月初上,欧阳政正要踱步回房,却隐约听见院中人声,仔细听去,竟是白飞飞与沈
浪,他二人低声细语,似是有些争执,说到最后,语音越现清楚。
「你真的要去?难道到了如今,你仍是三心两意?」白飞飞咬住下唇,眼神已是有些冰冷。
「飞飞,妳该能明白我的。」沈浪语气已有些生硬,面容也掺进几丝怒意。
「我明白…我明白…」白飞飞的眼中渐渐盈满泪水,她却咬牙昂首,转身背向沈浪。
沈浪脸上写满不忍,本欲搭上她双肩的手停在半途,又悄悄放下,轻功一跃,消失在
夜空之中。
欧阳政立在回廊之下,心中交杂着恼怒和欣喜,恼怒的是沈浪又让白飞飞伤心难当,
欣喜的是沈浪如今还念着与朱七七的旧情,他这一去,岂不自投罗网。
白飞飞静静待了半晌,正待转身回房,瞧见回廊之下的欧阳政,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羞
红,勉强扬起一笑,欲从欧阳政身旁走过,却让他拉住了衣袖。
「妳哭了?」欧阳政心疼的温柔语气,让白飞飞不由低头躲避他的目光。
「没有的事,我只是挂心黄大哥和乐君。」白飞飞那丝勉力的笑容让欧阳政更是怜惜。
「飞飞,我听闻黄公子有伤在身,既然诛仙先生也在,不如先留在河北医治。」白飞飞
听着欧阳政提议,不发一语,「洛阳虽是百年古都,河北风光也是无限,妳定然会喜欢的。」
白飞飞扬起头,星眸中充塞着复杂的情绪,欧阳政知道她心乱如麻,并不开口催促,
渐渐地,她眼底的气息平淡下来,柔软的温情却让欧阳政几近窒息,因为,那眼波
穿过了他,他读懂了白飞飞,却希望自己从来不懂。
「我先送妳回房吧。」欧阳政打断一切,他并不想证实他的想法,没想到白飞飞却开口了。
「你懂了,是吗?」白飞飞微笑中的苦涩,让欧阳政不得不压下心头怒火,他是懂了,
可她为什么如此残忍?非要说出来,硬生生让他难过?
「你终究忘了,我是心狠手辣的幽灵宫主。」白飞飞浅浅语声,撩动了欧阳政的情感,
他直视着白飞飞,眼神坦率直白,却又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
「妳不必是幽灵宫主,也不必是白飞飞,这些,我都能为妳担起。」欧阳政箍着白飞
飞双臂的手渐渐用力,似乎只要他一放手,白飞飞就会像清晨朝露般消失离去。
「可是,我要的不是你。」一句早已从白飞飞眼底看到的话,被说了出来,欧阳政无
处可躲,他听见一声碎裂,分不出被撕开的是他的倾慕?还是他的自信?
「我只比他迟了一步,可我从未伤过妳。」欧阳政仍不放弃。
「你伤不了我,」白飞飞缓声而出,「那是因为,我从未给过你机会。」
「我本将心托明月,徒叹奈何愁如山。」欧阳政松开双手,目光却还是紧紧锁在白飞飞
眼里,为何这片纤尘不染的眼光,容不下任何身影,只有他?只有那个该死的,聪明的,
机智的,狡诈的,永恒的,沈浪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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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该死的微笑,停在客栈外不远处的民房屋顶,他静静的等待,数着天上一明一暗的
星辰,数着街上一来一往的行人,终于在第四十六个人走过时,他听到一阵振翅声。
一只信鸽用力的拍动牠的翅膀,特别的是,那信鸽浑身黑羽,若不特别留意,根本很难发觉。
沈浪几个起纵,骑着马跟出城外,他身形跳跃,将备好的弹弓拿出,对着信鸽射出一枚弹
丸,哗的一声,弹丸竟散成细网,将信鸽捕了下来。
沈浪戴上一双银丝手套,飞快解开网子,细心的顺好信鸽身上的羽毛,确定牠没有受伤的
痕迹,复又观察许久纸条绑法,才慢条斯理把纸条取下打开。
纸条上只有数字,三,三十二,四十四,五,七,二十八,八十五,却没有其他文字,必
定是双方已商议好数字所代表的意思,要猜也是枉然。
沈浪将纸条重新绑了回去,跟着信鸽而去,信鸽往南而行,去的不是孟县,而是孟县之南
的阳泉县。
画夜过去,骏马扬起的风沙已让沈浪的白衣变灰,直到信鸽飞入一扇朱红大门,沈浪才在
一里开外停下,他运功潜行,小心翼翼的跃入高墙,停在一株茂密的大树上。
庄园内黑衣守卫精神抖擞的来往巡视,沈浪正愁没有机会,远远便看见一个婢女后头跟了
二个七嘴八舌的小子。
「你到底有没有瞧见沈公子和白飞飞在一块?」小泥巴正质问着送信给沈浪的小四。
「我真的没瞧见,沈庄主只说让我大哥带朱姑娘回汾阳去。」小四又补了一句,「或许他
们已经没在一块了也说不定,你想啊,那白飞飞是什么人,沈庄主怎么能和她一块呢?」
小四知道小泥巴担心朱七七,专挑她喜欢听的话来说。
「要是这样最好,小姐为了沈公子才大病了一场,知道王爷带齐人马离开快活城,她急得
非要和熊公子一块来,就怕王爷又伤了沈公子。」小泥巴愁的叹了口气,「沈公子要是知
道小姐的心意就好了。」
「那是那是,沈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不明白你家小姐的心意了,要是他不明白,我驴蛋
肯定会说给他听,说到他明白为止。」驴蛋拍着胸脯保证,三个人吵吵嚷嚷又走远了。
沈浪靠着树干,想着几件事的前因后果,证实了他们人在阳泉县,沈浪对心中所想又多了
些把握,慢慢地,他脸上浮出一个微笑,终于,一切都该结束了,他摩挲着系在剑柄上的
墨色丝线,那是前几日白飞飞见他剑上丝线已旧,为他重新编制,在灯下看她一圈一圈的
将丝线缠在剑柄上,那画面像镀了一层蜜色,甜腻的幸福几乎让他沉醉。
「飞飞,谢谢妳。」沈浪突然开口。
白飞飞扬了一眼,浅柔一笑:「都还没做好呢,心急什么。」
「妳为什么总对我那么好?」沈浪注视着她,那绝美淡静的容颜,那并世无双的深情,那
从不轻易的相信,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拒绝过她,她还愿意给予
自己这一切美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有缘相识,我不过扶你一把。」白飞飞忆起初时相见,在客栈时她也
问过沈浪一样的话,当时沈浪义无反顾护下她,就注定了她一世的追随。
「妳还记得。」沈浪没有接过白飞飞缠好丝线的剑,只将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如同呵护
着一朵灿开的芙蓉。
「你说过要送我一口薄棺,我也记得。」白飞飞半是含嗔,半是羞笑的语气,不禁让沈浪
魂神一荡。
「飞飞,我…」沈浪未出口的话,让白皙的纤手给按住。
「好的,坏的,我都记得,可我,都甘心情愿。」白飞飞放下柔夷,温顺的靠回沈浪怀里。
「我说过,我不要你不开心,做你想做的事,我陪着你,这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白月光踩窗而入,细细在这对璧人身上洒下银辉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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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大厅之中,快活王甫从后院的柴房过来,黄宇扬的毒越来越重,偏偏又是他手上的一
张王牌,迫不得已,他只好用出九珠连环,先吊着他一口气。备好书信,正要交待手下,
朱七七与熊猫儿已踏入大厅。
大病初愈的朱七七脸色憔悴,粉色绸缎也掩不住单薄身段,只是翻天的性情不改,一进门
便大发脾气。
「二爹,你急匆匆的,是不是又要去找沈大哥的麻烦?」就算沈浪绝情而去,朱七七对他
还是痴心。
「七七,妳不在快活城里好好休息,和猫儿东奔西跑,是要让妳二个爹担心的食不下咽吗
?」快活王瞧着朱七七,当日沈浪一走,朱七七一病就是个把月,辗转反侧,寝难安眠,
比起中毒时更加凄惨,好不容易才将她救了回来,快活王怎能放过让她如此伤心的沈、白
二人?更何况,沈浪才是朱七七的心药,他既然有机会,怎能白白放过。
「义父,七七已经长大了,她能明白沈浪的决定,您又何苦非要为难与他?」熊猫儿虽知
道快活王的脾气,总不希望他二人敌对,快活王虽有本领不小,沈浪却也不是好吃的果子。
「区区一个沈浪,还用不着本王亲自前来。」快活王对立在一旁的连琖交待,「将书信送
至孟县,明日本王倒要会一会将白飞飞救活的诛仙。」
熊猫儿看着朱七七担忧的神色,心中也颇不放心:「义父,诛仙前辈成名甚早,落毒手法
神乎其技,您何必一定要与他交恶?」
「就凭着他救活白飞飞这件事,就摆明与本王势不两立!」快活王霸道的一挥衣袖,转身
踏出大厅。
其实在快活王心中,当然知道诛仙并不容易对付,但只要为了朱七七,他当然愿意勉力一
试,这就是身为父亲的执着。
朱七七和熊猫儿二人在房内叹气,如今快活王势在必行,他们俩又劝说不动,想不出法子
的两人只能在房里直转悠。
「大哥,大哥…」小四和驴蛋急匆匆的奔进房里,险些撞倒朱七七。
「你们二个人莽莽撞撞的做什么,跟了我这么久,一点长进也没有!」熊猫儿现下憋气,
忍不住凶了二人几句。
「大哥别生气,我和驴蛋查到了一件事。」小四的话引起朱七七的注意。
「什么事,是不是跟沈大哥有关?」
小四和驴蛋把门窗都给瞧了一遍,确定没人才又开口。
「王爷抓了黄公子和乐姑娘,关在后院的柴房里。」
「这里把守的如此严密,你们是怎么发现的?」连朱七七和熊猫儿休息的房间,快活王都
派人把守,显然十分在意此次行动。
「说来也是鬼使神差,我们本来也没注意,不知那儿飞来一颗小石子,打中了驴蛋的头,
才引得我们注意到连琖。」小四老实的招认。
「我们等了很久,看着连琖离开,才偷偷摸进后院,确定是他们二人就赶紧离开,免得打
草惊蛇。」驴蛋跟着补充。